秦恩倚靠在楼梯拐角,看到嚣张的连号打过来,马上接听:“喂,景总,您知道联姻的消息了吗?”
“听说了。”
“那我想请您我帮我一个忙。”
景承晏没问是什么忙,只是淡淡回她:“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充满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过来,秦恩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抚平憋胀的胸膛,后冷静反问他:
“那您能接受先跟了您的女人再和您弟弟产生关系吗?”
言语落下,电话那头的景承晏眼里的戏虐即刻就被一层寒冰替代。
他捏着手机的骨节稍稍用力,“你想做什么?”
秦恩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手机传来,可她更清楚景承晏因为那句话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她静声道:“我需要一份不孕报告。”
没错,一份不孕报告可以让秦父秦母此生都没办法操控她的婚事。
车里的景承晏把手机摔到面前的桌板上,沉色许久向秘书米妍吩咐了不孕报告的事,随后又嗤了一句:“满脑子小聪明。”
米妍整理着腿上的一叠文件,身着职业正装,满头长发被她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十分符合景承晏对秘书聪明能干的要求。
这是她在景承晏身边工作四年第一次听到他说别的女人聪明,尽管有些贬义。
她应承着笑笑,看着景承晏满脸阴郁的侧颜,试探性问了一句:“秦恩......住在您国内的房子里?”
景承晏点头,“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米妍不敢对他的决策表现出太多异议,遂把语气转为了平述:“我只是记得您从未把女人带回家里过,所以有些好奇。”
景承晏重新拿起手机编辑着什么,低头回了她一句:“圈养才更有展现主权的感觉。”
此刻秦恩坐在楼梯间,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期限加一年,晚上见。】
霸道的,不容反抗的。这就是冒犯景承晏的下场。
秦恩把头垂下,深深叹口气后接受。
他又帮了自己大忙,何必再去讨价还价,解决了这个事之后好生伺候着景承晏,再也不惹他不悦。
反正自己也伺候人惯了,两年而已,总比余生几十年都受人牵制的强。
她揉揉昨夜因摔倒而肿起的脚腕,起身去外面找了家商店,这边刚买好衣服,就有一通电话通知她去某公园旁边见面,是体检报告的事办好了。
待她如约赶到二十分钟后才有一辆酒红色卡宴停在身前。
主驾驶窗户降落,是一个带着墨镜涂着红唇的女人,秦恩一眼认出她就是在晚宴骗自己上楼的女人。
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她向前伸手,打算速速离开:“麻烦了。”
米妍没有立即给她报告,目光对着她手边的购物袋一凝,“景总的衣服?”
秦恩低头看看,又听她说:“给我吧。”
“哦。”秦恩巴不得不用自己再跑一趟,麻利的递给她。
“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
秦恩接过时,米妍好好打量了她一番,褪去红妆的秦恩依旧是一等一的美人。
此时的她没有什么令同性感到不适的攻击性,眉眼间反而带着一种看淡俗世的清冷疏离。
那是一种对男对女都一样的淡薄。
米妍不禁想起自己搜集的秦恩在爱丁堡大学时的资料,活动照片中的她活泼开朗,对着摄像头笑得明媚又灿烂。
那会儿自己给她的定义是没出校园的天真傻白甜,可现在两次接触下来,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恩眉头微蹙,看着出神的女人。
米妍回神,摘下墨镜,向前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米妍。”
“你好,秦恩。”
......
秦恩没把米妍的事放在心上,确认报告没有任何差错后回了秦家别墅。
此时下午三点,阳光正浓,透过大窗照在桌上的不孕报告上,秦母几乎暴起,声音划破天际。
“你说什么?!你不能生?!”
秦恩垂头坐在单人沙发上,“是,昨天在舞台上摔倒后就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上医院一查,就是这个结果。”
秦母直翻白眼,说话又喘又急:“我还以为你一整夜都跟景家老二在一起,没想到你——你你你给我带来这个惊天噩耗!”
秦恩向她那边推了推水杯,“妈你先别着急......现在查出来总好过结婚以后再查出来。”
“你还学会开脱了是吧?”
秦恩不再说话。
秦母使劲推了推身边的秦父,“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怎么办,都跟景总那边约好晚上见面了!”
秦父两手撑在膝盖上,紧紧锁着眉,“景以川没选梁市长的女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小恩一见钟情,二是政商联姻,他受制太多。不如挑个好拿捏的小恩。”
“嗯。”秦母认真听着,“然后呢?”
秦父深深叹了一口,“然后就是——无论哪种情况他们家都不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妇!”
“你......你这不是白说吗你!”
秦母掐腰起来,在两人身边来回转,“不如让小恩先嫁过去,解决了集团的危机,被发现再离婚不就好了。”
秦父斜她一眼,“人家就是再有钱,也不会拿一亿给你做慈善的。”
“那咱们现在岂不就是又要得罪景盛天,公司还要破产?!”秦母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眼泪记得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说你,这是得的什么病!”
她扭头对着秦恩的头就要一戳,却在看到一个递到眼前的转账记录后停下了动作,眼泪也很快收了回去。
“这是......?”
秦恩又把手机递给秦父,“我现在这种情况是嫁不进去景家了,但是集团的危机可以解决。”
秦父看了一眼,忙招呼着秦母把眼镜给他找来,仔细看过又找财务确认一遍后,夫妇二人齐齐看向秦恩。
“这是怎么回事?”
秦恩摊了下手,“找一个沙特的同学借的,他家做石油生意。”
“......”
“不用你们还,是我个人债务。”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先给他们榔头一帮,陷入进退维谷的困难境地,再抛出解决办法,整件事发展到现在就会变成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秦恩不能生育便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
秦恩低低笑了一声,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爸,妈,我很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与抚养,也一直铭记奶奶对我的关照与爱护。”
“所以集团出现危机,我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家里。秦氏集团日后的生意我想帮也没那个能力了,这一亿就权当是我对你们养育之恩的回报吧。”
话说得这么明白,夫妇俩反倒有些不自在。
秦父清了清嗓,“一家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个……我先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让你妈妈带你再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案。”
“不用了。”秦恩笑着婉拒,“这样挺好的。”
她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我打算出去和朋友合租,先收拾下衣服。”
留下夫妇两人面面相觑,秦母尴尬的笑笑,“有机会让小恩把她那个沙特的同学叫回家里坐坐哈。”
......
秦恩回到房间看着自己所有的成长经历,长长舒了一口气。
收走图稿,奖项和一些当季衣服,在一个破旧的小熊玩偶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她在孤儿院里的玩伴,也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一件东西。
记忆里,她抱着这个玩偶站在孤儿院门前,看着一个长发女人毅然决然的离去,她在后面哭着喊:“妈妈。”
女人没回头,上了一辆车,她跌倒在路边被院长抱起来。
属于母亲的记忆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哭,闹,伤心不解,逐渐融入环境。
直到两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大人过来,对着一众小孩看了又看,最后带走了她。
从邻市到宁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害怕彷徨,不敢说话。
秦家父母用好看的公主裙和新款玩偶拉近距离,她很开心,听着他们叫自己乖女儿,小宝贝更开心。
哪怕到家第二天她就被逼着学了舞蹈,下腰拉腿的疼痛也比不过自己有了家的喜悦。
新父母宠她,秦家老太太对她更是喜爱有加,教她读书写字,主动接送她上下学,她开心了佣人就跟着有赏,简直就是一个所有人都围着转的小公主。
可这一切美好都消失在老太太闭眼的那一刻,她在旁边哭着,秦家几个兄弟就遗产问题破口大骂。
“从孤儿院里找来个没人要的野种,就直接多分走一个半人头的钱,你们两夫妇可真能算计!”
秦家夫妇钱已到手,哪还有心思跟他们扯皮,兴冲冲地带着大功臣秦恩就回了家。
他们说:“奶奶给你留的钱爸爸妈妈先帮你存着。”
秦恩不想要钱,只想要奶奶再睁开眼睛看看她。
那天她得到了一个自己平时最爱吃的蛋糕,可是怎么吃都吃不下去。
对着蛋糕默默流泪一夜,第二天想找父母说说话,他们却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亲儿子身上,好像那两年的宠爱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世界突然就变天了。
她不再是小公主,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小她一岁的弟弟故意变着法欺负她,也只能把委屈都咽回肚子里。
卑微谨慎的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以为终有解脱,却没想到秦家父母早就把她一辈子都算了进去。
……
离开房间时,她没拿那个破旧的玩偶。
既然以后的人生是自己做主,那就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
“小恩?”
秦母略微丰腴的面庞出现在了她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间。
秦恩向后靠靠,“怎么了?”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晚上去景总家还是得有你在。”
“不能打个电话说吗?”
“哎呦,这么重要的事情在电话里说,那以后咱们还怎么在混下去啊。”
秦恩沉默一下,“是想让我亲自去道歉吧。”
秦母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顺便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怎么会呢,爸爸妈妈也一起去的,主要你是当事人,没个正儿八经的交代说不过去。”
秦恩把东西拿回来,“我会去,你们还是先去准备赔礼的东西吧。”
秦母点头应着,转身要走,突然又看她:“不换个漂亮的裙子?”
“......还有意义吗。”
“跟以川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行啊。”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利益。
秦恩拖着行礼回房,“我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一步,应付过去就彻底没事了。
景盛天所居住的川洋山庄坐落于宁城郊区,是一片由他出资新建成的中式风格别墅区。
依山傍水,静谧典雅。
车子驶向山庄顶处最恢弘气派的一幢建筑,沿路的灯火通明证明了宁城权贵们为了趋炎附势,挤破脑袋搬来此地的惊人速度。
后座,秦母看着只穿一件素色小礼服的秦恩,“从小培养你跳舞,气质好,随便穿穿也衬你,怎么都不化个妆?”
秦恩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仅用一句话就让秦母闭嘴了,“我都病成这样了,哪还有心思打扮。”
一路无言来到景家别墅,管家带着佣人迎过来,接过几人手里的东西,引路进去。
秦恩来之前设想过此地的豪华,但亲眼见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惊了一番。
别墅地上两层,每层目计四百平米,通体以中式古典文化为依托,用架子或屏风增添空间层次,采用墙壁雕刻展现线条的美感。
一眼就能望见的书法绘画和古董瓷器营造出一种内敛低调,又极具高贵的中式味道。
当秦恩沉浸在此类设计的探索里时,就听里面有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亲家到了啊。”
秦家三人面色一僵。
又见景盛天在家一改昨日傲慢,笑吟吟的走过来,“来前就说有事一定要当面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秦母咽了下口水,“景总,那个......”
景盛天见她面色有异,以为是那一亿的周转资金不好张口,便转身向内,“先进来说话,别在门口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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