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书房没有多大变化,显然顶伯料理的很好。
白玉堂坐在书桌前,摸着父亲生前用过的物件,他一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他已不再是一年前的白玉堂。
他已学会所有的东西都深沉而隐忍不发。
包括他的感情。
但此时白玉堂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其他的事。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属于他的女人。
——聂三娘。
他原本被关在黑暗中的山洞,却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这不得不追溯到去年的十月初四。
白万头七的晚上。
白玉堂那时候就一定下自己的计划,他深知敌人的可怖,所以他不得不规划好自己的每一步。
他的第一步,便是“赌坊”。
他原本是想拨开“权利帮”的视线,将自己塑成一个属于白家的败家子。
但他输的钱越多,就越能引起敌人的注意。
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
当怪人来到“赌坊”的时候,他已有所感知,“权利帮”已经到了。
要想消失在敌人的视野,就必须在敌人眼皮底下消失。
这不能不算是一场豪赌!
白玉堂在心里和自己赌了一场,这一场他绝不能输,输,就死!
但白玉堂心中毕竟还是有些底,因为——钱。
敌人不可能放下利益。他们原本就叫“权利帮”,权与利,正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白万死了之后,他们必定已经尝试接受白家的产业。
他们也必定失败了。
所以他不会死!
所以他至今未死!
他心甘情愿喝下那杯茶,被带到了黑暗的山洞。
敌人原想在黑暗中窃听到他们急需的信息,但白玉堂立刻识破。
白玉堂被软禁在山洞,半年。
敌人延续着他的性命,却不会给他预备充裕的体力。
他能逃出来,是因为聂三娘。
聂三娘三天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她把一切的能量,都交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蛰伏三天,佯装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送饭的人递饭的一瞬间,电光火石般的被白玉堂击倒,几乎不发一点声音。
他无疑早已计算好了一切,无论是时间,位置,还是洞口守卫的交接时间,以及洞外的天气情况,都已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半年的时间,足够白玉堂做好这一切。
所以他才能一击而中!
但聂三娘已奄奄一息,催促白玉堂快走。
白玉堂绝非寡断之辈,他立刻就走!
若要带上聂三娘,他保证他只要出了洞口,没办法走出十步路。
这种情况,只能逃生一个。
聂三娘将机会给了白玉堂,也只有白玉堂才能逃生。
——就算聂三娘体力充沛,她也绝难逃脱。
所以白玉堂逃脱了。
——他知道,他这一逃,就以转变了战略的格局。
——他已由明变暗,他已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与怪人的赌局,无疑已经赢了。
这是他心中的赌局。
白玉堂关了半年,他的衣服早已破烂,头发蓬乱,须发横生。
他已像是个乞丐。
乞丐无疑是最好的乔装。
所以他立刻回到了“赌坊”。
“赌坊”还是那个“赌坊”。
但主人却已更名易姓。
——它现在已经姓张。
张元的张。
张元绝不是个奴才,更不是个安分的奴才。
袁三爷决不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早在一年前就已完全投靠了“权利帮”。
袁三爷毕竟只是赌霸一方的赌棍,根本不是权利帮的敌手。
相比“权利帮,袁三爷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没有用的人通常最后都会变成一种人。
——死人。
所以袁三爷已死。
所以这个地方已经改姓张。
——张元的张。
乞丐无疑是无法进入“赌坊”的,但幸好乞丐通常也是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
——因为每个地方都会有一种人,这种人通常都无依无靠,温食难保。
——这种人通常都会挨家挨户地乞食。
——这种人当然就是乞丐。
乞丐的消息无疑最灵通。
乞丐也无疑最喜欢交朋友。
——因为乞丐通常都是被欺凌的对象,弱者往往都会自发地结为一体,以求自保。
交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可惜的是,乞丐通常结交的朋友都是乞丐,因为他们只是一个乞丐,没人会和他们交朋友,就算有,他们也绝不敢与之结交。
乞丐结交乞丐,通常还会有个好处,共同乞食,寝食同步,一方面壮大自己的声势,一方面可以利益均摊。
——若一个乞丐乞食不到,必定逃不过挨饿。倘若二人同组,若有一方乞食成功,也可暂解饥荒。
但倘若二人均乞不到食,那就两人一起挨饿。毕竟两个人挨饿,总好过一个人。
所以,通常爱交朋友的乞丐结交的朋友,都是乞丐。
幸好,白玉堂现在也是个乞丐。
所以他立刻有了个新朋友。
——癞子。
癞子无疑是个老手,乞丐中的老手。
癞子年纪不大,却行乞多年,个中规矩和技巧,早已熟稔于心。
所以通常这样的乞丐乞食都会成功,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揣带一些。
这样的乞丐,通常不需要朋友,因为朋友往往只会分走他的“利益”。
在“利益”方面,癞子无疑一直做得很好。
但癞子有个毛病,一个要命的毛病。
——癞子怕狗。
狗岂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乞丐的天敌?
所以丐帮才会有了“打狗棒法”。
幸好白玉堂这个乞丐不怕狗。
他也有个毛病,就是狗怕他。
通常有狗冲他吼叫,他都只是给一拳。
一拳狗就死了。
后来狗一见着他就夹着尾巴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毛病好像没有的治。
癞子若缺一个朋友,无疑就是白玉堂这样的朋友。
所以他立刻主动“下问”,以高贵的身份结交了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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