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立刻出手,没有给张妈第二次机会!
所以张妈已经倒下。
大道无疑已经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但他却像是丝毫不在乎。
更没有对白玉堂说上一句感谢的话。
他只是对白玉堂点点头,然后立刻掉头就走。
白玉堂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所以他立刻收起面前的破碗拍拍屁股上的灰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与“权利帮”为敌人的,都会是白玉堂的朋友。
他现在急需这样的朋友。
尤其是这样有用的朋友。
他现在已经知道,他腰上的那柄顽铁一样的剑,绝对会比毒蛇更加迅猛危险!
所以他立刻决定和这个叫做“大道”的年轻人做朋友。
大道转身就走,所以他只好跟着。
洛阳花市的花到了下午的时候,就会陆续地搬回店铺。
这时候太阳已近偏西,暮春的阳光在黄昏的时候就像西域的葡萄酒。
大道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的老长,孤独地走在路上。
他还年轻,他应该有个朋友。
但他像是永远不可能有朋友,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忍受他那张冰冷的脸。
白玉堂摸着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是活泼可爱。
大道七拐八弯,进了一个破旧的胡同。
他停了下来,蹲坐在路边的破旧草席上。
他居然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种连乞丐都嫌弃的破墙残垣,雨不蔽风不遮。
但他却似真的就住在这里。
他甚至已经取出藏在破旧土灶下的破旧坛子。
白玉堂已闻到淡淡的酒味。
一种劣质的自制谷酒。
坛子破损几处,酒味早就散光了。
大道却像是喝的静静有味。
白玉堂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大道忽然道:“你既然跟来了,为何不坐下来喝杯酒?”
白玉堂笑了,他慢慢走近,看着坐在破草席上的大道,道:“可是你并没有请我,通常一个人没有请酒,我都不敢厚着脸皮讨酒喝。”
大道道:“现在我已请你。”
白玉堂笑道:“我已在喝。”
他已拿起坛子,仰起脖子往口中灌了两口。
“好酒。”
白玉堂赞叹道。
大道冷冷道:“酒是差酒,何来好酒之说?”
白玉堂道:“酒虽不好,但请酒的人好。”
大道道:“酒你已喝,没有事的话,就请离开我的家。”
他居然真的把这个地方当家!
他居然把一个连乞丐都嫌弃的破烂地方当成自己的家!
但白玉堂心中明白,一个真正漂泊无疑的浪子,心中实在需要有个家,哪怕这个家破旧的无法住人。
但只要有个家,他的心里就会有个港湾,他的心中才不会像是一个漂泊无根的浮萍,毕竟当自己孤独寂寞的时候,还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虽然这个家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但过少总归属于自己的归所,不至于日落黄昏的时候连个过夜的去处都没有。
这本就不算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白玉堂没有笑,他能体会这样的浪子心中的苦痛。
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就属于这样的人。
当这样的人遇上另一个这样的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温暖的感觉,最起码也能有个人说说话。
所以白玉堂没有走,他只是又拿起地上的酒坛,往嘴里倒了几口。
酒已成水。
知道酒和水的区别么?
酒,越喝越暖。
水,越喝越寒!
一个人连酒都无法喝上,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大道已经站起,他认真地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就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家。
白玉堂没有问他去哪,他只是立刻封存好那坛已算不得是酒的酒,重新放回土灶下,站起身来,也拍拍尘土,远远地跟了上去。
日落西斜,神都洛阳繁华的街道已变得开始萧索起来。
这个时候,大概所有的人都已回家吃晚饭。
流落街头的,除了乞丐,就是浪子。
白玉堂是乞丐,大道是浪子。
浪子在前,乞丐在后。
一个乞丐,一个浪子,穿行在洛阳城中最大的长安街上。
浪子已停,就停在长安街的牌坊前。
他已站定,似乎是在等人。
乞丐远远地坐在一边的地上,靠着街道上的店铺。
店铺已关,这个时候本就是回到家中喝两盅酒吃两碗饭的时候。
街上已没有其他的行人。
酉时已过,一更已响。
长安街另一头的黑暗中,终于转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终于透亮在月光之下。
三缕长须,已经是个年逾不惑的中年人。
却仍旧保养得很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髻发的发簪是辽宁岫岩县产出的“岫玉”。
衣着华贵,布料考究。
外衣是用上好的软烟罗所制,而分裤却是用云雾绡所织。就连内衣裸露的领口都是凤祥源的云绫锦。
他无疑是个已经功成名就的人。
但他最惹人注目的,不是他的衣饰,不是他的发簪,而是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里提着一把剑。
剑鞘古旧,镶着两枚透亮的翡翠,剑柄金属钨丝缠绕,剑鄂上挂着一坠碧油油的新疆和田玉。
剑的外形华美之极,却也掩藏不住剑锋的迫人寒意。
剑锋缩躲在剑鞘之内,但肃杀之意已凌然布满整个握剑的手!
这才是剑!
这才是真正的剑!
大道却完全相反。
大道的衣衫已经残损不堪,他披着的,只是粗布麻衣,都已百出漏洞。
他的头发蓬乱,只用一条麻绳箍在脑后。
但他寒酸的不但是人,就连剑也寒酸。
他的剑已不能称作是剑,更像是一块顽铁,尚未开锋的顽铁。
仅用两片竹片夹缠顽铁的一端,就成了剑柄。
随随便便的别在腰间。
这样的剑,也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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