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的西海虽然是禁地，但也有东海水族镇守。虽说西海皇族被尽斩于龙台，但敖广这个大哥还是对这个弟弟留有眷恋。
拉开海草窗帘，一束斜射阳光撒进。倒了一杯清茶，离渊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西海龙宫。
蚌精侍女在擦拭着苔藓痕迹，强壮的蟹兵扛起木桩巨石对宫殿修修补补。
抿了一口淡茶，离渊问起屋子内的侍女。“你们每天都要打扫一遍这里吗？”
侍女微微屈膝。“回贵宾，是的，龙王直接下达的命令。”
离渊若有所思点点头。
收拾好行装，他走出房门。
东海派来的专员已就位，说是协助，也可以称作监督。这几年，多多少少也在各界跟随执行了一些任务，这点做法，离渊还是对此心照不宣。
互相点头示意，他们一起踏进这座皇宫。
望着高高在上的斩龙台，东海使者低头缅怀。龙族尤为看重血统，简单来说就是正式的婚嫁只能是龙与龙之间的任务。就此一点，西海皇族都与其他龙族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走在如镜子一样透亮反光的地面，离渊赞叹道。“这龙宫还真是豪华。”
旁边的东海专员点点头。“是的，西海龙宫是属于我们海界最杰出的建筑，只是。”
“事情还没有确定，大家先不要神伤。”离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次，我们的任务不正是来查验当年的真相吗？”
走过长廊，离渊摸过一旁的龙纹雕石，细心感受当年的气息。
几天后，离渊终于站在了这座辉煌宫殿的最后一处寝宫。
“太和！”离渊念道。
撕下门上的封条，东海专员解释道。“这是当年西海龙王的书房，也是当年发现他通敌杀害西海水族书面证据的地方。这几千年，太和殿就一直处于被严管的状态。”
点点头，离渊推开这扇厚重的石门。
不同其他寝店，这里长满了海草和珊瑚，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打扫。
低下身抓起一把沙石，离渊将它放在鼻子前。“血的味道。”
“没错，按照史书记载，这里当年斩杀的是西海龙王最小的女儿敖月！”东海使者说道。
看了一眼上锁的书房，离渊指着满园狼藉说道。“你们派两个人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就收拾一下这里的垃圾。”
铜锁被掌力震碎，一股黑水四散开来。忍着让人作呕的气味，离渊压低身姿走进这间书房。
光亮的珊瑚摆件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整间屋子被污染的如漆黑洞穴一般。
没有任何反应，离渊直接坐在曾经属于熬顺的书桌前。
闭上眼睛，他在用心感受。
在现代，这被叫做侧写。
时间带走了一切，但带不走真理。就像狂风中的蒲公英，虽然子孙被吹散，但它依然还在坚挺。
模模糊糊，离渊好似看见了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翘起二郎腿。手支起头，戏谑的看向墙上的书画。
“近一点，再近一点。”离渊小声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幻境中，那男人的相貌就快出现在自己面前。
握紧扶手，离渊微微向前探出身去。
原本是在幻境中，离渊不会感到现实的任何风吹草动。但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男人转身笑着朝自己走来。
低下头，男人与离渊对视。
“热流？”离渊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是喘息而呼出的热风。
猛然睁开眼睛，一男子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而他的嘴角露出了狂妄的笑。
离渊没有立即闪开，而是压着心里的恐惧在拼命牢牢记住这张脸。
“离渊！”一东海专员走进内室，看见这一场境，他拼命喊出。
“太和殿有生人闯入，需要支援。太和殿有生人闯入，需要支援。”东海专员按下贝壳。
靠坐在椅背上，离渊摆摆手。“没用的，他已经断了我们的通讯。”
确实如此，此刻，东海专员手中是联络器只能听见阵阵水声，并没有传来他想要的回复。
扔掉联络器，东海专员爬在珊瑚窗户上大声呼喊院外的同伴。但下一秒，他通过斜倒在石头上的铜镜，看到了室内的景象。那里是如此的祥和，充斥着认真严肃的氛围。
伸手凌空将离渊抬起扔到一边，男人翻身坐在椅子上，如离渊看到的呢样，他把双腿翘起在桌面上。
东海专员准备拔刀，但被离渊阻拦。
离渊知道，现在他们三个能不能活下去，还能活多久，这个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
壮着胆子，离渊问道。“你，是哪个族的成员。”
男人嘴角一咧，手指在空中滑动。
下一秒，两名东海专员被瞬间肢解。
强大的震撼力吓到了离渊，暗中拔出自己的法器，他咽下口水。
“你，是845的学生？”男人懒散问道。
离渊点点头。“你是哪界哪族？竟然如此大胆。”
男人闪动至离渊身旁，一脚踩瘪东海专员的头颅。“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说法，异族。”
离渊脑子嗡嗡作响，原本抓紧法器的手渐渐松开。
轻轻拍拍离渊的脸蛋，男人又露出一个鬼魅笑容。
扯下结界，男人将离渊打到在地。
一拳震开珊瑚窗户，那两名东海专员的残破尸身被男人打散至庭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东海海族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此，等看清男人的脸，一人既惊恐又愤怒的喊道。“是他，是那个845来的专员，是他杀了我们族人。”
“845来的专员？”躺在地上的离渊挣扎爬起身。“那不就是我吗？”
拿起法器，离渊踉跄来到破碎的窗前。
幻化成离渊的男人已经出手，只是几秒内，整个院内的东海海族就所剩寥寥无几。
看着退缩在墙角的两只细虾，男人扔出手里的长枪。
这一次，男人放手了。原本伶俐的刀刃只是斩断了他们的手臂。惊惶下，那两个虾兵狼狈而逃。
“你要干什么！”离渊问道。
这种情况，只要不傻，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栽赃。
但是实力如此强悍的异族又何必栽赃一个为到神境的自己？
男人不语，与离渊对视一眼后快速闪回屋内。
朝着他勾勾手指，男人便消失无影无踪。
抬开厚重的座椅，离渊大惊。这儿，竟然有一处密道。
新疆，楼兰古城。
蓬怀锁紧瞳孔。“原来杀了东海海族一百多人的竟然是你！”
夜喇笑笑，但还是赞叹过。“那个叫离渊的孩子虽然神力不是很高，但犟真是和你们相像。4000公里左右的甬道，即使跑破了双脚，他还是紧紧跟着我。”
“紧紧跟着你？”蓬怀摇摇头。“放水就是放水，不用老叟戏顽童后又讥讽后辈。”
熊熊烈火在蓬怀身后喷出，夜喇从中感到了这个老头无声的愤怒。
“看看，我说你又不信。”夜喇耸耸肩，脸上尽显无奈。
蓬怀握紧椅子扶手，黑褐色的底漆被留下深深的五个指痕。
他不是在怨恨夜喇，当然，也许有这么一丝，他是想手刃了这个恶魔。但让他真正悔恨的，是他自己。是这个845学院的院长，地界界主，四界最强最有威望的至神。
一千年前，是他派离渊一人前往西海。一千年前，也是他下达了诛杀叛徒的命令。如果当年他能再坚定一点，再相信几分自己的学生。那如今就不会有博斯特湖埋骨地，当然，也不会让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你和那孩子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冥界盗取镇魂石”蓬怀问道。
夜喇一愣。“什么石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石头是干嘛的，又怎么会怂恿那小子去偷？”
蓬怀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而且异族的神力远超四界所能控制，冥界镇魂石已经存在数万年之久。如果这块石头真的对异族有威胁，那再一万年之前，神帝就会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至神陨落。
“抛开那块石头不谈，在那密道里，你对他说了什么？”
“一个计划。”夜喇长叹一口气说道。“一个肮脏且无奈的计划。”
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掌心，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夜喇悲伤的说道。“万年前，我和弟弟被你们的神帝发出的审判所集中。但为了让我能活下去，华殊将我牢牢护在身下，自己抗下了两道审判。不如其他族人，华殊在两道神力下，他的真身尽毁，意识即将消散。原本我以为两道审判下不会再有其他压力存在，但我错了。几短时间下，我感受到了两片极其复杂的神力网在向我们飞来。弟弟为了我而死，那我便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狠下心，我用他的残肢筑造了一枚血胎，随后又将他的意识打入进去。而我，用了一个分身便也逃过了你们神帝的封印。”
蓬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要是猜的没错。这一万年里，长白山一草一木你都已了然于胸。”
夜喇承认，一万年前，他确实如此。“但就在我日复一日去找寻破解你们神帝封印的办法时，又出现一人打乱了我的计划。”
“是祖龙吧。”蓬怀问道。
夜喇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神力我能感受的到。蓬怀，他不输你。”
没错，这就是祖龙封印。当年，异族被绞杀，但唯独长白封印异动。虽然神帝封印强固，但每次异动变化依然会让刚刚安定下来的四界再次恐慌。在此境地，祖龙毅然决然化身为长白山脉，以魂再次加固神帝封印。
“接着说，然后呢。”蓬怀继续问道。
“你口中那个叫祖龙的封印即将降下，我只能退出长白山。但在最后一刻，我还是留下了一道分身和紫金石。”
“紫金石？”蓬怀从护戒中掏出戚滕从北海公园带回的石头。“这个？”
夜喇点点头。“是的。这一万年，我就是通过如此媒介来为我弟弟输送养料。”
“原来长白山封印会这么快异动都是这块石头。”蓬怀恍然大悟。
“并不是。”夜喇打断了蓬怀的沉思。“是一部分吧，但也是极小一部分。真正能救我弟弟的还是我们的计划。”
换了口气，夜喇继续说道。“你们封印降下以后，我就如一条丧家犬一样。这个世界不是我的家园，没有归属感。自己的同胞也被震杀，没有安全感。游荡在这个世界里，分分钟钟我都在崩溃的边缘。”
蓬怀冷笑一声，对他卖惨而不耻。“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如果你们不入侵，我们不会死那么多同胞，你们也不会被封印。”
“你们不懂，如果我们不入侵你们的世界。”长叹一口气，夜喇无奈摇摇头。“罢了，继续说说我们的计划。”
“我游荡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温暖，没有希望，但在五千年前却有一个乞丐启发了我。在这里，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希望，救我弟弟出来就是我唯一宿命。”
蹲在地上，夜喇手指画出一副华夏地图。“再次回到长白，我能明显感觉到你们祖龙的力量大不如从前。只是轻轻一击，我便在空隙中闪入。近五千年没见亲人，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和我弟弟永不分开。”
“所以你就打了隧道？”蓬怀问道。“你是怎么突破封印。”
“突破？”夜喇笑道。“应该说是你们对凡人信任的恶果。有一次，你们住在长白山的凡人失足掉下山崖。看着那具尸首，我就想到了我弟弟的残肢。悲伤所之，我不忍看他掉入祖龙封印而被粉身碎骨。但出乎意料，那具尸首竟然毫发无损的掉落在我面前。”
听到此处，蓬怀心里顿时不安，心里十分慌张。“你杀了整个土著村落。”
“没错，我是杀了他们，但并没有杀完。休养生息这个道理我们比你们懂得早。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善念确实也救了我和我弟弟。”
手指离开地图上长白山的位置，夜喇指向蒙古草原。“尸骸不够，我就离开长白去更远的地方寻找。草原之上鲜有人迹，也没有畅通的联络，如果凭空消失一个部落也不会被注意，自然也不会泄露我的行踪。但我发现错了，除了在长白山边上的那个村落，再没有任何一具尸体能被带入祖龙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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