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日日将我带在身边,好像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我一样。他总是会亲自为我画眉,总是在我日日睡到巳时也不叫我起床,只在我身边扶着头笑话我是小懒猪。我也常常装作生气,因为我知道他害怕我生气。只要我一生气,他就会慌不择路的拉着我的手喊我意儿。日子长了,几乎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在成王府有一双恩爱的人儿。
我原以为日子就将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直到那日……
那天,我与成王一起入宫拜见成王的生母舒德妃和当今的皇后。舒德妃是圣上的宠妃,而皇后却是有权无势,一直靠着皇太子的名份苟延残喘。皇后娘娘对圣上一片痴心,也因此常常对舒德妃怀恨在心。我与成王此番入宫也与此事有关系。
皇城真的很大,很大,好似会将人吞噬。古往今来的那么多女人在花一般的年纪入了宫,有的人无宠,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皇帝的模样。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我,我不喜欢这里。不过很快我就到了舒德妃的朝阳殿。
“好孩子,来,坐本宫身边。”舒德妃甚是喜欢我,她说我有她年轻时的样子。她一点儿也不顾着旁人的与我闲话家常,好像我才是她的亲女儿。“知意啊,你是个好姑娘,让你嫁给我们家游儿可真是委屈你了。这小子要是哪天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给他的腿打断一条不可呢!!”娘娘笑,我也跟着笑,只是突然娘娘不笑了“说到正事,这此单独许你俩入宫是因为皇后和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哼!从当年跟她一起入府时她就处处打压我,就连生的儿子也比我们家游儿大两个月。现在好了,哼,皇太子谋害亲爹,何等大罪啊!也不知道那女人和她儿子的命够不够赔的!我们家游儿终于要熬出头了……”舒德妃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我算是听懂了,皇太子不想做太子了,他想做皇上。他把皇上当做了宠爱自己的父亲,皇上是皇上,父亲是父亲,任何不把皇上当皇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与成王匆匆出了宫,仍然在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般像往常一样。可玲珑却总是缠着我“夫人,宫里长什么样,好看吗?是不是有好多的漂亮女人?!”我瞪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该问的别问,玲珑聪明伶俐,又是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自然是我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深知凡事都已是定数,如何不愿也都无可奈何了。
果然,不出几日,立太子的文书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三皇子李游,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文初二十八年,三皇子成王立为太子,迎娶郑国公之女李清婉为良娣,中书省中书侍郎义女白瑾瑜与骠骑大将军之女周菁菁为良媛。
我记得前几日,舒德妃寄来信件,说她姐姐的女儿,太子的远房表妹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可却一直不愿嫁人,只好麻烦太子能照顾一下她。想来就是这个清婉姑娘了。
那天,太子殿下拉着我的手,眼中都是对我的歉意。我知道,纳妾也并非他所愿。他躺在我身边“意儿啊,你说我非长非嫡,从小也不得父皇宠爱,做了那么多年落魄三皇子,这些年对皇位更是想都没想过”说着说着,他不说了“三郎,无论将来的路有多么难行,知意永远会陪伴在三郎左右。”他听了我的话,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过了许久,他又开口道“那年我才五岁,只身来到西洲生活,我在那生活了十三年……十三年啊!不长不短的十三年,却很让人怀念了。”太子缓缓移到我的身边,用手指捻着我的发丝,轻轻念到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翌日,清晨。太子揽我入怀中“意儿,那日我叫人为你做了点翠海棠金钗。你看着喜欢不喜欢?”
“三郎的眼光,妾自然是信不过的。”我看着太子殿下拿出的一盒精美的金钗称赞道。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自称妾。意儿,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叫全京城最好的匠人为我们意儿做一个。”太子以为我生气,搂着我的腰撒娇。
“我才不会生三郎的气。”我不会生他的气,永远都不会“好啦好啦,快点给我戴上。”
太子听我不生气,哈哈大笑的站到我的身后。将金钗戴在了出嫁前母亲送给我的累丝云形步摇边上。“我从小熟读诗经,一直不太理解。今日看到意儿,果真如诗经所说一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偷偷笑话他说的这些油腻情话,连忙表示还要去见见宫里的几位新人。
昨个刚入宫的李良娣,周良媛和白良媛来我的宜春宫请安。
李良娣果真如舒德妃娘娘说的一样可爱。周良媛也如从前一样看不惯我,确切的说,她看不惯任何人,还常常挖苦白良媛。而这位白良媛则不太爱说话,一直沉默寡言的。
李良娣冲我笑着“入宫前去姨娘宫里玩,她就总是向我提起姐姐。今日一见还真是如姨娘说的般美若天仙呢!”哎,李家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太子妃面前要自称妾,这李良娣也算是宫里长的,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晓得。哼!”周良媛要是能好好说话,她就不姓周!“好了好了,本宫没那么严格,李良娣年仅十四,又刚入宫,以后慢慢改就行了。大家同为侍奉太子的妃妾,定要和睦才好……”我作为一宫之主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后,周良娣就称自己身体不舒服,带着丫鬟时莺回了宜秋宫。周良娣走后不久,白良娣也回了长信殿。
我留下了李良娣,正要与她闲谈,她却先开了口“刚刚谢谢姐姐相助,妾感激不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我才没有那么正经,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常来宜春宫陪我聊聊天”我开玩笑到。“是!姐姐的话,妾一定记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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