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之初体验

六月的江州热浪袭人,骄阳似火悬挂在天空之上炙烤着这座海滨小城。美一城市购物广场里面今天人潮涌动,今天大人带着孩子都来这里欢度儿童节,吃喝玩乐好不自在。广场的北出口处在做促销,这边摆放一箱箱的营养快线,促销人员正在发着传单做着工作,每个人都积极拉着客户购买。不过最受小朋友们欢迎的是印着logo标志的真人吉祥物,他们争先和他拍照玩耍。吉祥物人偶上已经被摸出了大大小小的手印和污渍,原本萌萌哒的样子现在已经是惨不忍睹,却也依然不减受欢迎的热度。

“唐姐,我去趟洗手间,憋不住了!”吉祥物跑过去和经理告了个假,然后就急急忙忙跑向洗手间,头套都来不及摘掉。

“哎哎哎...你个刘小胖,今天都跑几趟了,完事了赶紧回来...”促销负责人是一个中年少妇,她虽然知道人呆在不透气的人偶里很难受,但是为了销售业绩,只能尽量压榨这些兼职员工的劳动力,尽可能创造多余的劳动价值。

“得嘞...”,人偶里飘出一年轻男子的声音。

洗手间里,吉祥物一手扶着家伙方便,才用另外一只手摘掉头套。一张圆乎乎的胖脑袋挂着一头一脸的汗水吐了一口浊气,一边放水,一边哼起小曲。放了水一身轻松,胖小伙在水池前叼着一根烟洗手,然后对着镜子沉思。这个胖小伙名叫刘微晨,江州大学数学系研究生一年级。他和这个唐姐已经合作超过三年了,读本科的时候,二人就开始合作,当时这个唐姐还只是一个普通业务员。私企的销售团队人员流动性很大,三年过去后,当年刚入职的唐姐现在也已经独当一面负责一个团队,而当时一起入职的同事已大都跳槽。现在的全职或者兼职的手下都是新人,他们都称呼她为唐经理,只有刘微晨一如既往称呼她为唐姐,而唐姐也一直称呼这个乐呵呵的小伙子为刘小胖。

一根烟还没有消灭,催命的电话就响了:“刘小胖,快点给我滚回来,少给我装死,一分钟没到,看我扣不扣你奖金!”

小胖子点头哈腰呵呵地说,“唐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洗个烟...不是洗把脸就回去,马上马上。”,用力吸一口烟,一个烟屁股都不剩,这才不舍地扔进烟灰桶。这包烟虽然是只有四块钱的平民烟,却是他从牙缝里抠下来瞒着女朋友藏起来的稀有资源。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自己虽然是江州大学的高材生,本科的时候年年一等奖学金,研究生也是全额奖学金,又同时打了3份零工,但是家里一分钱不给,又要支持女朋友,这才导致自己经济状况拮据异常。

残阳夕照,忙碌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再过半个小时促销就要结束。小胖子兴致缺缺地任由几个小孩子绕着自己打闹,原本堆积如山的促销商品已经一扫而空,几个促销人员正在卖力推销仅剩下的两箱产品,成功的号角已经吹响。突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让他抖了个激灵,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小林子,快点,快点,你说我穿那套衣服答辩的话,合不合适啊!”一个长相清纯的年轻女生手挽着一个长相还算周正的男人从小胖子的背后走来,二人举止亲昵,一脸欠扁的幸福姿态。这个男人看穿着应该还是比较年轻,就是长相有些着急,看起来沉稳低调。二人长得都不高,但是凑在一起倒也是登对。

“嗯,我家泽雨长得好看,挑的衣服自然也不会错,肯定合适。”这个男子说话倒是好听,把清纯女生奉承得恰到好处,他其实更想说,不穿也好看来挑逗一下,但是有服务员在场,他不好意思说太出格的话,只能保持他谦谦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

百无聊赖的小胖子顿时如坠冰窖,伫立在原地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从自己的侧前方晃过,豆大的冷汗汗流不止,内中的闷热一点都感觉不到,只有那六月飞霜般的酷寒。这个叫小林的男生他以前见过几面,是自己的女朋友贾泽雨的同专业同学,也不知怎么地就凑在了一起。他没有勇气摘下头套去直面惨淡的现实,而是低下头颅选择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也许会在沉默中灭亡。

浑浑噩噩的小胖子骑着自行车随着人流蔫蔫地回到宿舍,一路上没有轻哼他最爱的情歌小调,也没有在“胖哥砂锅”点一份他最爱的砂锅煮面。这是他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路,长到他都不想到达终点,可是路再长也会走完。摸着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浆糊。女朋友小他一届,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他一直以自己有个娇小玲珑的漂亮女友为荣,很多人看到又高又胖的小胖墩然后对比身边纤细瘦小的女朋友,都会在明里暗里说三道四:“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因此这么些年下来他再苦再累也少有怨言,一心想要宠着他自认为的另一半。一个月三分兼职总共有三千左右的收入,他花在自己身上的可能不足三分之一。连上班的公交车他都舍不得花钱,去跳蚤市场淘了一辆60块钱的二手破自行车代步。他本科读的是计算机,综合成绩年年专业第一,毕业前全国计算机专业最好的屏东大学都已经相中他让他直接报送过去就可以,可是他毅然决然就读本校数学系,因为他的女朋友就在数学系,这让他很有归属感。不过现在他扪心自问:给的再多,难道都不是她想要的,做了这么多真的是越做越错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胖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中的鸟牌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手机一如既往地到了第九声的时候才接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嗯...有事?”

“...没什么事,有段时间没见了,怪想你的。晚上能一起吃顿饭吗?”小胖子努力让自己平静,到口的诘问却临时变了卦。

“最近在忙论文,过了这阵子再说吧,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贾泽雨,你什么意思?你还有当我是你男朋友吗?”小胖子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嘶吼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又和小林在一起?”

“嗯...”,电话那头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也爆发了,“你也管的太宽了吧,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我和小林一起帮导师做事,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我论文上的事情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哼哼...我看我们还是分手吧,早点让你放飞自我,想和谁在一起,我也就真的管不着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身上,小胖子发泄了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之前是猜想,今天是实锤。

“你...你...你王八蛋,凭什么你先提分手,一点风度都没有,我算是看错了你。呜呜呜...”,电话那头传出了幽怨地哭泣声,让人恻然,持续了一会以后才挂断了电话。

“终究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好的努力挽回,居然南辕北辙跑错了方向,还真是该死!”小胖子对着嘟嘟嘟挂断了的电话自言自语,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也许小林就在贾泽雨的身边看着她的我见犹怜,看着她的梨花带雨,他太了解自己的女朋友了,毕竟在一起三年,这个可能不仅仅是恶意的揣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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