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于恒

大路上,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持长刀,同几辆大的出奇的马车一齐向前缓慢行进着。

其中的三辆马车上,安装有木制的囚笼,囚笼之中依次为几个年近中年的妇人,正值妙龄的少女和各种牲畜的幼崽。

而在那装有少女的囚笼之中,有一个头裹麻布,衣衫褴褛的男孩靠在囚笼的一个角落。看他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也不知道晕过去多久了,而除了周围几个少女会不时投来好奇的眼光,囚笼外的那些大汉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他,一副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的样子。

这时,马车轧过一块石头,让车上的囚笼有个些许倾斜,少年细瘦的身子被颠了起来,然后又落下,脑袋则重重的磕在了笼子上。

“好疼!”于恒猛的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头痛欲裂,大脑一片混沌。

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鼓起了一个大包,虽然很疼,却也没有到裂开的地步。又摸了摸额头。

“这破布是什么玩意。”于恒皱起眉头一把把破布扯下。

“啊!嘶~”伤口撕裂让于恒发出痛苦的惨叫,只见手心的破布上,粘着一团黑乎乎发出阵阵腥臭的东西。而他的额头,正啪嗒啪嗒的往下滴着鲜血。

还没等于恒反应过来,一双大手从笼子在伸了进来,一把将他手心的破布夺过,然后粗鲁的重新缠在了他的额头上。

“下次再敢把它扯下来,我就把你的手剁了!”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是,你谁啊?”于恒看着那人的背影,一时间有点发懵,心想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人啊。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他就更懵了。

“这是哪啊!”于恒看了看周围被他吓到的少女们,又看了看正在行进的马车和周围的几个大汉,陷入了回忆中。

“我记着我是下班了以后往家走,然后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有两个行人闯红灯,一辆卡车正常行驶。然后……”

然后那辆卡车一个急转,就朝着于恒撞了过来。

“靠!这叫什么事啊。”想到这里,于恒爆了句粗口。

“那我现在这是……穿越了?”无论是马车还是周围人的衣着,显然都不是于恒那个年代常见的东西。那么眼下只有两种情况解释,一种是他被车撞了以后,被人抬到了某个拍古装戏的剧组当群演。另一个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穿越了。

“哎,美女,你们一天工资多少?”于恒向一旁坐着的一个女孩问道。

女孩显然是没听懂于恒说的话,再加上于恒刚才一惊一乍的样子,让她有些畏惧的向一旁靠了靠。

“果然是穿越了。”于恒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兴奋。

“像我这样的,一般就是主角了吧。”想着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于恒想到那些主角呼风唤雨,后宫成群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癞狗,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让他爹打坏了?看这样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我看样子像,二柱子这笔买卖怕是要赔钱喽,谁会去花钱买一个傻子。等见到三当家少不了一顿臭骂。”

“也不一定,这小子长得这般俊俏,若是额头的伤不留疤痕,等回了寨子,二当家定然是会拿去玩两天,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二柱子的。”

“那他可能够惨的,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在二当家手里折腾一天就咽气了,毕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在二当家手里活过三天呢。”

笼子外,两个大汉一边走一边看着于恒小声嘀咕着,言语间带着些许可惜又有些幸灾乐祸。

高兴劲过去,于恒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一些不对劲。除了原本前世的记忆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

闭目消化许久,于恒总算是捋顺了这些记忆。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记忆都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原主人名叫杂种,是的,他爹亲自给他取得名,至于姓氏,没有。他的家住在这片平原上的一个无名小村中。

父亲是有名的懒汉,人到中年还没有老婆。他父亲的父母无奈,只能用两人一生的积蓄从土匪的手里买来了一个儿媳妇。

说来也怪,杂种的父亲和母亲长得都很一般,但是生出的孩子确实俊俏异常。这也是他父亲给他取名杂种的原因,因为他始终觉得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杂种还有一个姐姐,在三年前被他爹卖给了土匪换酒喝,而他的母亲,则在女儿被卖掉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之后的三年里,他爹对他的折磨变本加厉。平日里只要他爹不高兴,那一顿毒打就是跑不了的。前几日,他爹打他时一棍子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本就羸弱的身子彻底垮掉。昏迷了几天,正赶上昨日土匪去他们村子,他爹便用他和土匪换了两坛酒。

“昏迷这么多天,这哥们怕不是已经死了,正好让我穿越到了他的身体里。”于恒看了看笼子外的那些土匪。

这个世界的土匪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们并不会去抢夺村民的财物,而是会用粮种,牲畜以及酒这类的特殊物品去和村民交换。

而村民们最让土匪感兴趣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媳妇。这个平原上的村庄并不富裕,且土地并不肥沃,很多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用自己的老婆孩子去和土匪交换。

但是用男孩去交换的倒是很少,毕竟男孩可是可以传宗接代的。也只有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亲那般没人性,才会用自己的儿子去换酒喝。

看了看自己瘦的和竹竿一样的胳膊和双腿,于恒扶着笼子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却不料刚一用力,眼前一黑就瘫了下去。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就涌现出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晕倒的这些天,那个禽兽父亲竟然连一口水都没有喂给自己,更不用提食物了,眼下他已经处在了濒死的状态。刚才做的几个动作,已经用尽了他仅剩的力气,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

“水~”于恒扒着笼子的缝隙,朝着笼子外的一个土匪伸出手低声呼喊着。

“啧,还不算太傻,知道喝水呢。”那土匪阴阳怪气的说着,摘下腰间水袋递给了于恒。

接过水袋,于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幸好这水袋里只有小半袋水,若是满满一袋,他怕是都举不起来。

“啊!”微凉的水顺着食道流入胃中,于恒只觉得原本昏沉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喝过水后,饥饿感却变得更加强烈。于恒刚想要找笼外的土匪要食物,一个布袋就顺着笼子缝隙扔了进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吃吧。”

于恒捡起布袋,打开一看,是几个土黄色的窝头和一根形似黄瓜的绿色食物。

窝头的味道并不好,而且还很噎人,时不时还能吃到小石子。可对于眼下的于恒来说,却是可能救命的东西。很快,袋子里的食物就被于恒一扫而光,而他胃中的饥饿感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胀痛感。

把水袋的水喝尽,于恒这才抬头看向一旁,只见一个半裸上身,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正在笼外盯着他。从声音来分辨,这人就是刚才给于恒额头重新缠上破布的那人。

“谢谢大叔。”于恒把水袋和布袋递给那人,脸上扯出一个有些扭曲的微笑,口中谢道。

“嗯。”那人冷冷应了一声,把水袋接过扔给身后的土匪,然后对于恒说道:“别忘了我说的话。”说完便转身走向了车队最前面的马车。

于恒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说让自己别再扯下头上破布,想到刚才破布上那团黑色不明物质以及那股难闻的气味,于恒猜测应该是用来止血的药膏。

吃过食物后,身体总算是有了些许力气。于恒坐直身子,再次陷入身体原主人的回忆,想要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可惜这身体的原主人不过才八岁,又因为其父亲的淫威平日连家门都很少出,使得其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极为有限。只知道这个村庄所在的国家叫做车暮国,而这些土匪,则是来自一个名为黑龙寨的地方。

“呜呜呜~”正当于恒因为自己所了解的消息太少而烦躁时,一旁传来了少女的呜咽声。于恒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土匪正在隔着笼子对着一个女孩动手动脚。

于恒皱起眉头,刚想要阻止却想到眼下自己也自身难保,且他们这些囚笼中的人,怕是在这些土匪眼中和牲畜一样,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他抬起的胳膊却是已经被那土匪和那个女孩注意到。女孩看着于恒,脸上露出些许惊讶,而那土匪则抽出在女孩身上的手,走到了于恒面前。

“小子!你要干嘛?”那土匪一把揪起于恒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他问道。

“我……”于恒见自己如小鸡崽一样被人提起来,心中有些后悔,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抬起头脸上堆满谄媚的说道:“我看好汉大爷您胳膊一直抬着,怕累坏了您,想给您捶捶。”说着,于恒抬起自己的小胳膊装模作样的捶了捶那土匪的胳膊。

“嗯,算你有点眼力见。”那土匪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对于恒这一套十分受用。

于恒见状捶的更加卖力,同时体内刚刚恢复的力气也在飞速消耗,幸好他的力气实在太小,捶在那土匪胳膊上可以说是毫无感觉,很快就觉得无趣松开了于恒。

见那土匪离去,于恒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他注意到周围的少女都在注视自己,大半目光中都带着鄙夷,其中也包括刚才那个被骚扰的少女。刚才于恒抬起胳膊时,她还以为于恒是要挺身而出,没想到只是为了拍马屁。

于恒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必会让旁人耻笑,只能低头苦笑。刚才笼子外那两个土匪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对于自己的下场也有所了解。

当做商品被卖掉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大户人家,被买去当个上门女婿也是不错。

不过听那两个土匪的意思,自己落入那个二当家手里的可能性更大些,虽不知那二当家有什么手段,但光是一天就咽气这几个字眼就足以让于恒胆战心惊。

“要不然把这破布摘下,把脸弄花一些?”于恒摸着额头的破布,想到刚才那个土匪冷冷的眼神,心想他应当是会真的剁了自己的手。

“既然如此的话,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走了。”于恒看了看周围的土匪,如果自己可以加入这个黑龙寨,说不定那个二当家就会放过自己,就算是土匪,应该也不会对手下动手吧。

只是于恒现在不过八岁,且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体质怕是连五六岁孩子都不如,更不用提加入黑龙寨当土匪了。

“体格不行,我还有脑子。”于恒绞尽脑汁,回想着上辈子学到的知识,想要从中找到些许能改变他眼下处境的。而与此同时,车队也离开大路,转而朝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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