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终「1」

他把他的身体看得太轻了,以为做完手术就万事大吉了。

人生--就是一张有来无回的单程车票!!就算你能买到回程的票,试问:回哪里?回去的路又在哪里?

我感觉这句话很哲理,很现实,又很血淋淋的!!

生命短短几十个秋!

也许,你认识了个彼岸的某人,可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也许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又或许是命运的捉弄,最终你们却又散落在天涯两端。

也许、这将是你心里无法呼吸的痛,但她注定是你生命的过客。

别强求,一切随缘就好。

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特定意义。每一个生命的到来、也是带着特殊使命来的。生命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没有暂停,没有倒放,更没有重来!

伴随我们一生的:就是人生无常、就是明天和意外!

为什么、生命总是要等到快离开的时候,才知道珍贵?

尽管在小姨父最后的时光里,完完全全靠大袋大袋的营养液支撑,几乎几个月都不沾人间烟火气。

他却告诉我们,他还想活,希望医生能给他做手术,天天念,天天盼。更是天天问:“医生要啥子时候才能给我做手术?”他问他儿子。

话说这时候又在成都军区总医院了。

因为小姨父感觉胃里堵得厉害,吃下去的东西不消化了,感觉胃里堵得慌。他自己也特别难受,也许这时候,小姨父有所预感、自己的情况已经不乐观了,可是身边没人敢告诉他实情。医生曾经安排过手术,打开了小姨父的腹腔,却又悄悄缝和好。

医生摇摇头、无奈的告知家属,整个胃已经烂得无从下手!小姨父的生命已开始进入倒计时。

我们姊妹一起上成都军区总医院,想再看看病中的小姨父,也好安慰一下他。

2020年9月3号、还记得那天下午,到了医院住院部,一眼瞧见病床上的小姨父,一双无神的眼睛,正有气无力的望着病房门外的走廊,眼巴巴的样子。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无助!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可是他却还不知道!

因为我坐在他的病床边上,握住他的手时,他还问我:“我得不得熄火?”只是他说这话声音小得有气无力的,以致我都没有听见。还是后来表弟在病房外说出来,我才知道的。

是啊--「生命总是要到尽头,才知珍贵!」

我们那天去医院的目的,就是要想告诉小姨父,让他回广汉人民医院。因为这时候还呆在成都军区总医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回广汉,离家里近,亲人可以来看看,小姨父想吃什么的,吃不得的也可以弄点给他吃。因为时间属于家属的已不多了。

听说在准备回来之前,表弟还和他小姨(小姨父的小妹)商量,应该怎样把他爸从底楼弄上四楼?

我觉得有时候我的脑袋特好使。不知道是不是多长了脑花儿??

听他们说还要回三水,我说“还回三水干嘛,广汉到处都是宾馆,洗澡也方便,找一个离医院近一点的宾馆住一晚,就一晚上,将就一下,再说宾馆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2020年9月4号下午,我妹开车去成都接小姨父回广汉。那晚上我妈和我妹我姐,他们都去宾馆耍了一晚上,我没去。

待到晚饭后,我还特别和小姨父视频,他说他好了要到我家里来吃饭,还一直在视频里给我挥手。我一个劲的点头,我也安慰他,叫他好好养病。

当时视频时,精神状态特别好。

谁知、第二天下午就不行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的。也许一切都是命运里早就安排好了的。

我也许是命中注定了、要给小姨父送终,不然整个下午我心慌个卵啊!整个下午六神无主的。

2022年9月5号下午,整个下午我特别心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烦意乱的。

我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想出门了。

这时候是下午五点过丁点。

“老公,我这时候想去医院看看,今晚上你不煮我的饭,我出去吃点。”从我们这边打的五块钱就到了医院门口。

在门口小食店,买了两碗二两的小食,小姨一碗,表弟一碗,都没有计划我的,不知道咋了,感觉可吃可不吃的。

小姨父是在新住院部7楼,乘电梯一眨眼就到了。

进了病房,小姨正在吃冷饭,埋着头,筷子在碗里乱插,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

“小嬢、这是你在医院买的饭啊?”小姨抬起头来。

“你妈妈中午喊你小妹弟开车送到医院的,我没有去热,就这样将就吃。你妈妈都说晚上还要送的,我给她说中午还有,就在医院随便买点东西吃了,省得她劳累,那么大岁数了。嘿嘿。”

小姨一边干笑两声,一边说道。

望着小姨满腹心事的模样,我心疼不已!

“别吃冷的了,我这里有刚买的,表弟呢?”我问小姨

“他下楼去吃饭去了。

望着病 床上的小姨父,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那一双眼睛无神,犹如上面蒙了一层灰。

他的眼睛此时已无法看清来人,完全凭声音辨别来者是谁。

原来,生命即将到尽头时,眼睛最能显示出死亡即将来临。

尽管生命体的脑思维还正常,啥都知道,却无法表达了。望着病床上的小姨父的模样,我的泪水流个不停!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忍住。

待到晚上八点,我妈妈和我爸他们都又来医院,我哥下了班也来了病房。

每来一亲人,都要到病床前喊小姨父,告诉他某某来看他了。他听到了,总是特别激动,总是竭尽全力想要坐起来,总是拼命挣扎。我们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脑神经发号施令,可是肢体却不受控制的痛苦。

小姨的媳妇儿也来了、可他却站得远远的,也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六神无主的样子。“桃子,你快去你爸的床边,告诉他,你是桃子,来看他了,告诉他,让他放心,家里还有我。”

听了我的话,桃子照做了,谁知,桃子话音刚落,只见小姨父用尽全力伸出来右手,示意桃子快握住他的手。哎,这种骨肉分离的场面,谁见了都落泪。

整个晚上,来医院看望的亲人,把整个病房的两间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差不多晚上10点钟了,他们也要准备回家休息了。

我妈对我说:“你今晚上就在这儿陪一晚上小嬢,别走了,跟她作个伴。”

“行,那你们回去,有啥子事,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我说道。

亲人们都离开了。

“小嬢,那你和表弟就先躺会儿,小姨父这里我看着。”

“好,好,那辛苦你了哈。”小姨一边说,一边在病床旁边拉开自己从家里面带来的躺椅。

我表弟就在病床隔壁的小床上躺下了,他爸生病这么久,一直是他跑上跑下的照顾,挺累的。

我这一看不打紧,让我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亡,让我感受到了--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

小姨父现在已经气若游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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