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少不了。”每当我听到或唱起这首脍炙人口歌曲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有种复杂的情感。不瞒大家,我有三个妈妈:生母、后母和保姆。生母生育了我,后母养育了,我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她们身边,然而,在我最需要母爱的时候,陪伴我的却是保姆,我称呼她为阿姨妈妈,她就是万六妹。
我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在他人的眼里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宝宝,没错!我出身于干部家庭,父亲享受高干待遇,我的降生给小家庭带来了欢乐,爸爸疼,妈妈爱。按当年实行供给制,家里配备一个保姆,专职照看我,这个保姆就是万六妹。她出身贫寒,很小就嫁人,当了童养媳。解放后,她的男人才肯让她出来做事,她就到我家做保姆。起初我有妈妈爸爸的宠爱,六妹阿姨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后来我三岁多时候,家里发生变故,妈妈爸爸之间的感情出现危机,我父亲是个工农干部,小时候家里穷,只读了几年私塾,参军入伍后在部队学了点文化,而我母亲则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子中学毕业的,妈妈嫌爸爸老土,爸爸看不惯妈妈的小资情调,先是小吵小闹,后来闹到离婚的地步。唉!大人离婚,最倒霉的是孩子。妈妈离开家走了,我留在爸爸身边。民间流传一个说法:宁跟讨饭的娘,莫跟有钱的爹。这话有点道理,我每天见不到妈妈就又哭又闹,爸爸给我买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哄哄我,但还是无济于事,我总是哭着喊着要妈妈。这个时候,万六妹阿姨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她把我抱在怀里,亲着我的小脸,叫着我的乳名“鹰子”,慢慢的在她的怀里睡着了。久而久之我对万阿姨有了依赖,起初总是“阿姨、阿姨”的叫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在阿姨后面加上了“妈妈”,叫她“阿姨妈妈”,开始她还不时的纠正我,后来发现纠正不过来,也就习以为常了。我四岁多的时候上保育院了,家里就辞退了保姆,我就与万六妹阿姨分开了。我在保育院是全托,每周只回家一天,平时都在保育院,绝大部分小孩都想家,不愿意去保育院,唯有我不想家,愿意留在保育院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回到家,我的阿姨妈妈也走了。原以为我与万六妹的缘分就此结束了,其实我俩的缘分还在延续。
有一天我们班的小朋友都在教室里做游戏,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就是万六妹,我情不自禁的喊道:阿姨妈妈。小朋友们都惊讶的看着我,有个小女孩说:她是阿姨,不是妈妈。我执拗的争辩道:她就是我的阿姨妈妈。六妹阿姨眼角含着热泪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我与万六妹的重逢好似上天的安排,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父亲为她安排的工作。我每天都可以见到她了,可开心了。
一年多后,我父亲又组建了新家庭,我有了后妈。都说,有后妈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其实不然。我的后妈是黄花闺女嫁给我父亲的,不是拖酒瓶的(拖儿带女)。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我父亲有言在先,必须对我好,视如己出。说实话,后母确实对我挺好的,总想拉近与我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总是有抵触情绪,起初爸爸叫我喊她妈妈,我不喊。爸爸叫我喊她阿姨,你也不喊。爸爸不高兴了,说我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更不高兴了,连爸爸都不叫了。爸爸看到我犟脾气,也就随我了。后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有了小弟弟,我们兄弟相处的很好,后母把母爱倾注在亲生儿子身上。后来我上学了,学校就在保育院一个院子里,你依然能够见到万六妹阿姨,周末或节假日,她会经常带我去看望生母,还带我去看马戏团表演。后来我的生母也组建了新的家庭,我就去的少了。有一次,我感冒发烧几天没去学校上课,可把六妹阿姨急坏了,我病好后去上学,她就中午留我在她居住的房间吃饭,烧了许多我喜欢吃的菜,煲汤给我喝。
后来我父亲成了“走资派”,住进了“牛棚”,我去探望父亲,父亲告诉我,听说你六妹阿姨生病住院了,你去看看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顺着小路一路狂奔赶到医院,在病床边看到了面黄肌瘦的六妹阿姨,她是积劳成疾,营养不良而患病,我一直陪伴她到天黑,我们一起吃晚饭后,在她催促下我才依依不舍离开医院。
我就是在三个妈妈的呵护下慢慢长大了,我当兵退伍回来,四处打听万六妹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却是,六妹阿姨已经去世了。她只活了五十多岁,难怪说:好人命不长。我现在与生母生活在一起,会常去看望后母,然而,我的心中在呼唤我的六妹阿姨妈妈。此时此刻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悠扬动听的旋律“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2020年10月于南昌)
编后语:此文讲述的是真人真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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