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夜宴之上皇后要滴血验亲,刚回宫的太子妃公然威胁皇后,六皇子六皇妃出言不逊,全都被禁了足。所幸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小皇孙被证实了是太子血脉。
六皇子府外有士兵把守,顾庭谨赋闲在家乐得清闲,倒是把祝榆憋坏了,几次翻墙都被抓住赶了回来,毫不留情把只活泼的猫儿关在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许是顾庭谨梦男人设彻底把祝榆吓到了,万事不上心的神女头一回有了心事,也不去拿顾庭谨寻开心了,反而对他避之不及,唯恐YY脑传染,毁了自己高贵矜持的神女形象,丢大祭司的脸,于是更盼望出去。
一个月禁足解了后,祝榆轻车熟路摸到墙根,手脚并用极有技巧地爬上淋过桐油的墙壁,轻轻松松翻过了两米高的围墙,闭眼往下跳的时候光荣砸中了人。
男人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不知什么东西砸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瞳孔骤缩看着身上的女子,条件反射翻身掐着脖子把人掼到了地上。
他看清了女子的样貌,连忙松了手,遥遥退开一大步。“是你?”
祝榆捂着脖子一阵剧烈咳嗽,好半晌才捡回一条命来,对着他就是破口大骂:“你走路不长眼啊!这么宽的路都能撞到人!还掐我!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地盘!只要我招招手就能叫来一大帮人把你抓去下大狱!”
男子的脸黑成一片,祝榆听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太凶吓着了人,正想解释两句缓和气氛,一抬头对上了双阴沉沉的眼。
“是你?”
叶归梧一身玄衣轻铠沾染上了黄土,他嫌弃地掸了掸灰尘,轻铠附着下的手臂随着动作绷出流畅的线条,若是忽略他手背上因为愤怒暴起的青筋的话,确实是个很养眼的落魄将军模样。
祝榆是个颜控,可她没敢欣赏,因为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险些在她身上戳个洞。
叶归梧道:“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的路不走,偏要翻墙。”
祝榆自知理亏,但又不服气:“这是我家后院,我还没问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叶归梧气得额角直跳:“六皇子妃刚刚解了禁足。”
祝榆梗着脖子:“那又怎样!很稀奇吗?”
叶归梧咬着牙道:“看守皇子府的是我的兵,你说我为什么在这?”
祝榆又羞又恼:“那人家都走了!你还留着干嘛啊!”
叶归梧:“回兵营只有这一条路。”
祝榆:“……”
叶归梧睨了一眼比祝榆高了不知多少的围墙,想不明白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怎么从上面反过来的。他道:“堂堂六皇子妃,禁足一个月翻了十八墙。六皇子府里是有瘴气吗?”
“他们还跟你打我小报告?”祝榆不开心,“我就爱翻墙怎么了?要不是顾庭谨不让我出去玩,谁要翻墙啊?”
叶归梧一愣:“六皇子不许你出门?”
“昂!”祝榆倒是意外叶归梧会在意这些,但倾诉欲占到了上风,“顾庭谨说我老给他惹祸,就把我关家里不让我出去。可我一介弱女子,只是吃吃玩玩,哪里能惹什么事?”
她偷偷瞄了眼叶归梧,假装无辜又补了一句:“他可能是怕我花他钱吧,毕竟六皇子府也不富裕,嘤嘤。”
叶归梧道:“前段日子不是说你们吵架,因为……纳妾?”
祝榆狂点头。
叶归梧果然眉头紧锁,“纳妾都有钱,给你这个正头的皇子妃就缺钱了吗?”叶归梧思虑片刻,小心翼翼问:“他这样……你家里知道吗?”
祝榆低声啜泣:“我哥说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那就要自己承受后果。”
叶归梧顿了顿:“你哥?你不是斛月的神女吗?据我所知神女天生天养,并无父母兄弟。”
祝榆抹着眼泪:“我自小孤苦无依,身边只有一个大祭司,便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哥哥。”她加了一句,“感情上的哥哥哦。”
叶归梧当然没听懂,反而对大祭司很有兴趣,“那个大祭司……是个男子?”
祝榆觉得奇怪:“月神山历代大祭司都是男子啊,就像神女必定是女子,这是规矩,做不得假的。”
叶归梧道:“……你们关系好吗?”
“我们天下第一好!”祝榆道,“你看我名字,就是他起的。”她在心里补了一句,虽然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祝榆,跟着他姓的,好听吗?俗话说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不要太浪漫好不好!”
叶归梧没有说话了。
祝榆自顾自道:“可惜我都五年没见到他了。哎,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没有心啊,说嫁就把我嫁了,一点都没有留恋的。哎,你真的太伤我心了啊,祝东川。”
叶归梧浑身一震。
祝榆自觉没趣,不想再搭理他了,“打个商量,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应该没被我砸出毛病来,今天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我急着去东市的糖油糍粑铺子,去晚了该关门了。”
叶归梧盯了她半晌,直把她看得浑身起毛,突然道:“你有钱吗?”
她想起自己扯的谎,不得已急中生智胡诌道:“哪有,顾庭谨早就断了我的银钱了。我打算把大祭司给我的嫁妆里一双耳环当了,换些银两勉强过日子吧。”
“哎,我只是想看一看下都城的繁华,这点愿望都不能被满足,嗨,所托非人啊。”
皇宫里正议政的顾庭谨连打了两个喷嚏。
“那……”叶归梧踟蹰许久,道,“那我带你去吧,我身上有些银两,你就把我当护卫,我离你五步之外,绝不会逾矩。”
祝榆眨眨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是,你就算可怜我,把你的银子……给我就行了啊,干嘛还要跟我一起去?”
玄衣将军的嘴唇张了张,祝榆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痛苦。
第一次见到这个将军是在她大婚宴上,他风尘仆仆而来,讨了一杯酒吃,就连夜赶去了北边的战场。她也只遥遥看过一眼,连脸都没看清,只知道他身量高,宽肩窄腰,形态极好,但气质冷冷的,跟大祭司很像。
也是因为这一点像,她才看了那一眼。
后来,他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里京城屡屡传来捷报,百姓们津津乐道,皇帝陛下笑开了花,顾庭谨每每与她提起也都忍不住赞叹。
小说情节里才有的少年将军,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临危受命,带领一个小队潜入敌军后方,火烧粮草,一举斩下敌将首级,一战成名。第一次就是大捷,那之后也从未输过。
那之后便是在大街上两个人争抢岁宁,她才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一样冷冰冰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愤怒、阴沉、桀骜,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清高和傲骨天成,唯独痛苦是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
叶归梧道:“因为我有个妹妹,也叫祝榆。”
祝榆怔住了:“……这么巧?那她现在没在你身边吗?”
“早就死了。”
早就死了。
死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凉下去,再也没能睁开眼。
祝榆罕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叶归梧,那你看着我吧。”
叶归梧面带不解。
祝榆笑起来:“看着祝榆怎样活得灿烂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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