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焚身蚀骨,我找了三天才找到他的魂魄。
你对碧鳞发的誓是假的,我不会拿师尊的魂魄开这种玩笑。
快一点完成你的心愿,师尊就能早些回来。
不是缘分,不是宿命,是我算了二十一卦才找到你。
我所作所为,全是居心叵测。
黎霁,你是第七魄。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久的陪伴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我的感情算什么!我找遍二十家宗门才寻到的你又算什么?
只是为了那个人,只是为了迴云。
流云琅玕木下,自囚苍玉山八百年,自戕是为了他,竹苑是为了他,插手凡人命数遭受天谴也是为了他!所有的悲欢离合,甚至活下去的动力,全都是为了复活迴云!
黎霁,蠢不蠢啊。一颗真心双手递出去,最后落得个容器的名头。
是啊,你只是迴云的容器,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百年一过,谁管你死活。
介时迴云回来了,你便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黎霁啊黎霁,纵使人皇为她平定天下,颁布人妖平等的法律,最终也不过苦守梧桐五十年,郁郁而终。你又算什么呢?凭你无微不至的照料?换做沧清门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就算,就算是玩心甚笃的裴兰棠,也能做的比你好。
你唯一比他们强一点的,也许就是为她贡献了那么一点血而已。
她护着你,没让你做药罐子,也是看在迴云的魂魄的份上。
全都是为了迴云。
那我又算什么?
玄英说他不是迴云的转世,原来是这个意思。
容器,替身,解药。
黎霁,真可怜啊。
他一拳砸在树上,粗壮的树干霎时从中间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雪白的衣角上。
“所以你是在不满吗?”
月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偏过头去,见那人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饮着烈酒。
他道:“你不生气吗?”
月颂笑了:“气什么?气她只是为了一个魂魄接近我?”
月颂道:“我巴不得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又有什么好气的。”
“不懂你们这些蠢男人在想什么。”月颂嗤笑,“目的不纯又怎么样?你接近她的目的就纯粹了吗?人与人相交哪个不是怀带着目的开始的,你该庆幸养魂的方法不是直接杀了你。你还年轻,你不懂等待有多难熬。”
“我只是等了她两百多年,喝空的酒在荼鸣山脚摆了八千坛。柏帝也才五十年,一代人皇便抑郁成疾。你连一天都没等过,又怎么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
“她等了八百年。她又不是神仙,没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是眼睁睁见着日出日落,生生熬过每一天的。看着人间烟火热闹非凡,却把自己困在凄冷的孤寂之中,望着别人的繁华。”
“她若狠心些,大可主动造就那些苦难,再帮着解决,如此效率不知高上多少。但她没有,她尊重我们每个人的生命。”
“黎霁,我们都没资格怪她,反而要庆幸,庆幸被迴云的魂魄选中,庆幸她来到我们身边。”
月颂空洞的双眸望向他,幽幽道:“是你心思不干净,才觉得难以接受。”
……
马车内只剩下了青欢和裴兰棠两人。
裴兰棠扑通一声跪在青欢面前,唤了声姑姑。青欢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姑姑,兰棠从前不知这些,不知道姑姑受了这么多苦。”
青欢笑笑:“我从不觉得苦。”
少女稚嫩的脸庞有泪水划过,她道:“姑姑,你喜欢小女婴,还有你对我,对大师兄好,是不是因为月孤栖?”
青欢一愣,眼神复杂。裴兰棠道:“姑姑,别骗我。”
青欢叹口气,老实道:“最开始是。”
“齐悯托孤时我只想着完成任务,收回师尊的魂魄,便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们送走。但是我看到你们就想到了孤栖,忧思阿月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她,我为我的亏欠留下了你们。”
裴兰棠垂下了头,低低地抽泣起来。
青欢揉着她的脑袋,道:“可后来不是了,我真的把云景和你当作自己的孩子。我不会照顾人,但是学着照顾你们。你大概不记得,哥哥不愿我费心抚养你们俩,偷偷把你们送走三次,都被我找了回来,还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哥哥还是松了口,并把你们纳入了他的门下……”
“姑姑……”裴兰棠满脸泪水地仰起头,“我可不可以向姑姑提一个要求?就当是你对我的补偿?”
青欢眉头微皱,“……你说说。”
“我想嫁给黎霁。”
抚弄着她头顶的手停了下来。
“姑姑,从小到大你对我和大师兄就像母亲一样,可一切的源头只是对月孤栖的亏欠。”裴兰棠道,“姑姑,兰棠从没求过你什么,如今我只想嫁给黎霁。”
“你不要他,我要。”她深深磕了下去,闷闷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兰棠恳求姑姑,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望姑姑做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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