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旖旎,晚风微凉,望荷山顶一片温柔。
云瀚正逗着小女儿玩耍,忽地一声巨响,吓得怀中的孩子啼哭起来。
女孩本来圆润软糯的小脸此刻变得皱巴巴的,喉咙里呜呜咽咽,肉嘟嘟的小手一把环住云瀚的脖子,双腿使劲的蜷缩,几乎把自己团成一只小肉球。
云瀚轻柔的抚了抚孩子的后背,软着调子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乖,不怕不怕。”
转身沉下面容,急急将孩子递给纳南,三步并作两步,推门出去查看。
庭院被一颗积云丹打出数丈的深坑,正隐隐冒着火光和浓烟。
抬眼望去,一片黑云压城,滚滚惊雷响彻夜空。云瀚赶紧布下灵网,族人察觉异样也纷纷赶来,皆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轰鸣震耳,层云渐淡,天空现出一只赤目玄兽,它通体乌黑锃亮,光滑的长毛随风烈烈舞动。血红色的舌头缓缓舔着尖厉的獠牙。一双眼睛好似无尽的幽幽暗巷中飘着的诡谲的两盏大红灯笼,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阴森的磷火。迎风大耳上没有一点毛发,而是布满暴起的青筋,两只巨角盘旋着直入云天,上面还停着一只十分聒噪的枭鸟。
兽身上跨坐一着墨色战甲,威风凛凛,手持赤流扶恨刀的男子。他身后乌压压一片的魔族战士。
来者正是旨修,细数这天地间能破金鳞结界的可说是屈指可数,加上他那世间无两的坐骑,魅麟。即便盔甲面具遮挡着他的身形和面庞,也绝不会认错的。
旨修是当今天帝的兄长,因当年争夺天帝之位杀了那时的储君北晏,被他的父君抽了神骨,贬到格窟池底思过。相传那格窟池白日里似百沸滚汤,夜间却透骨奇寒,晴天里吸收日光有如蚁噬,淋入雨水时又像万箭穿心。千年来,囚困其中,当真是生不如死吧。
长久锥心蚀骨,剥皮揎草般的惩戒并没有让他生出悔过之心,却更激发了他偏激暴虐的复仇欲望,偷偷研习邪法,吸收怨灵修练,最终冲破束缚遁入魔道。
旨修将赤流扶恨刀挥在身后。
向前探了探身子,血红底色勾赤金穗子的束发冠迎着月色狡黠一闪,一缕乌黑的发丝自耳后滑落,在脸侧轻盈荡漾着。他的左手嵌满狰狞隆起触目惊心的伤疤,应是时候不久,还呈现着新生肉牙的暗粉色。
取下面具,唇角斜勾,他原本冷冽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合时宜,难以置信的闪烁,旋即又迅速的结满冰霜。悠悠然张口道:“刚出来就遇见故人,真是巧啊,一别已有千年,如今可好?”
“幽居于此,不问世事,还算不错。”云瀚负手而立,他字字清透,戛玉敲冰。
“你倒是自在,如此宝地,山灵水顺幽静秀美,果然是你会喜欢的。见你风采依旧,想来也是过得极好。”他语气淡淡的,表情平平的。
冷风在两人身前穿梭,衣袂纷扬而起,沉默良久的对视恍若隔生。千头万绪,光影匆匆。阔别多时的故人如今几乎落到相顾无言的境地。他们就这样默默的端详着彼此,似乎妄图从静默的细浪中打捞出一些过往亲密无间时残存的碎片。
回忆是一方静阔的湖水,年少的过往像落满湖面的霞光。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夜幕笼罩,原本旷世温柔的景色凄凉到只剩下空寂的黑暗,和涛涛汹涌的悲哀。
云瀚摊开掌心,一串吊饰出现在他手上。细碎的玉石被金线穿在一处,垒成一座小小的宝塔形状,流苏的颜色看起来略显杂乱,却被保存的极好,整整齐齐,光亮滑顺。
旨修神色一怔,拳头攥的紧了些,手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绷的老高,隐隐跳动着。
他沉下眸子故意避开云瀚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说道“还能活着出了那混沌牢笼,便是天意给了我多一次的机会。近些日子我总在想着往后的样子,越想,便越觉得这长久的苦楚折磨都不算什么。如今我神功将成,又得了上古神兵,是时候该重回天界,取回我的天帝宝座了。云瀚,今日重逢既是最好的安排。你来助我成就大业,我保你荣耀腾达,与我共享天下。”
“趁还没酿成大错,收手吧。”月白衣襟春水般泛起波澜,淡淡的流光倾泻一地,刀刻面庞看不出半点悲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悄悄爬上瞳仁,又瞬时从眸子里退却。
一声轻笑,收了身子,左手把玩着那一缕青丝,面上云淡风轻,声中寒意森森道。“我知你惯是倔强,劝说不灵。可如今我已是魔尊,违背我的下场你该想得到。我仍视你为知己,只要你帮我,我们便不必兵戎相见。”
“旨修,你会后悔的,不要再错下去了。我同你去找天帝。好好向他认错,他会原谅你的。”
旨修只觉得他话音分外刺耳,并未察觉到那双眼睛中动容的薄雾。冷哼一声。扬起面庞吹了个响亮的哨子。魅麟便俯身冲下,身后的魔族战士也跟着一股脑的打了过来。
纳南把幼女交给儿子,让他们躲进内室。飞身而去,赶到庭中帮忙。
旨修眸光蒙霜,眉头紧拧。抡起大刀直奔二人。
云瀚御云而起,无边夜色掩盖不住他周身凛凛正气,英眉微蹙。右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指头舒展开来,分明的骨节略微映着月光,更显白皙。掌心渐渐腾起一道蓝光,灼灼其华不可直视。待光泽逐渐弱去,现出一条似水瀑的长鞭,波光潋滟,摄人心神。
长鞭流转的华彩并不能让云瀚黯淡半分,恰恰更加相得益彰。玉人清贵,朗朗盈目,这至臻的澄澈纯洁果然是今日浑浊暗夜中的无上极品。
掌心翻转,全身发力聚到腕间,长鞭一纵,啪的一声脆响,气浪涛涛汹涌直奔旨修。他控刀向侧,迅速腾云而起,翻身避开,回手一道暗红色电光凌风而来,正劈向云瀚左臂。云瀚回旋翻转,躲闪及时,未被那刀气所伤。两人不相上下,来来回回转眼之间,便过了百多招儿。
眼见难分伯仲,旨修双手合十,念了一阵咒语。
突然阴风四起,邪气大盛。附近一些修为尚浅的纷纷倒地,浑身抽搐。丝丝缕缕的细线破体而出,冲到半空汇聚成一股,缓慢的缠绕上旨修的双脚,蠕动纠缠着融入他的身体。
“你修炼如此邪术,必将受到反噬。如今还有回头的机会,别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原本你若听我的,我便只取他们灵修罢了。可你不听我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让他们死无全尸。”
“你当真觉得我是傻子吗?看看你那些兵卒,近半都是死士。你练的根本是噬灵吞魄的灭生诀。你何止是要他们的灵修,你还要将他们练成你的傀儡。成为你的杀戮机器罢了。”云瀚双手合十,轻念口诀,长鞭瞬时分成了千百个分支,旋转飘飞,一时间竟将周遭照的光亮如白昼一般。
“是我轻看你了,你竟还知道灭生诀。那今时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它的厉害。”旨修略显癫狂的笑着,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有些狰狞。他额头的青筋越涨越紧,牙关咬的极狠,身型一震,运足力气。
赤流扶恨刀烧起熊熊烈焰,噼噼啪啪的爆燃火星四溅。
天瀚右手翻印,利落向前,鞭子顺着指头的方向飞驰而去,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伸向旨修,团团将他围住,空间逐渐收紧,慢慢聚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球型,光晕愈发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边旨修将赤流扶恨刀飞速旋转,一阵阵刀气浪花般翻涌蔓延。外面看来,球壁被击得一阵阵颤抖,水波纹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光球越收越小,旨修被束缚的逐渐施展不开刀法。眉头一紧,正襟危坐。调动体内真气聚于掌心,霎时两手之间闷雷滚动,电光闪烁,一记狠劈,生生撕了一条口子出来。
二人僵持不下极限拉扯,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使那个口子忽大忽小。
纳南与魅麟仍在缠斗,那畜生翻转腾挪十分灵活,吞云吐沙,吹的纳南近不得身前,砂砾似是烧的滚烫的利刃,一刀一刀割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纳南只好放出御神盾抵在身前,再趁其不备跃上它脊背,唤出醉兮剑,剑刃含着冰冷如皑皑白雪遮天蔽地的白光,飞驰奔腾着猛的向它脖颈刺去,却丝毫没有反应。又连砍几剑,还是毫发无伤,无奈这家伙金刚铁骨,连醉兮剑这等上品神器也不能奈它何。
眼看就要被甩出去,纳南索性飞身直上,紧紧握住剑柄,并着刺目的寒光旋转而下,一剑刺入魅麟左眼。顿时,乌黑的血液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下来。一阵接一阵黑团团的雾气从它的嘴里席卷而来,夹杂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魅麟疼的一个劲儿的摇头,使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拼命想甩开纳南,纳南自然是不肯放松的,奋力插得更深一些。
混战中嘈杂的噪音在耳畔轰鸣,魅麟的嘶吼更是震耳欲聋。纳南将手中的剑刃斜着一挑,快而狠的割裂了魅麟脆弱的眼皮,一个翻腕直接将它此刻混沌不分的眼珠剜了出来。空洞的眼眶血如泉涌,飞溅出数丈之远。
御剑而行,缚灵网刚要离手,却被一把镰刀瞬时勾住。纳南足下运力,急速下坠。一把将网撑开朝着仍在哀嚎翻滚的魅麟扣去。
将要成功,只觉得脊椎一凉。瞬时,撕心裂肺的痛感传遍四肢五骸,握网的双手麻木僵直,头脑一阵灼热,整个人被千蹄万骑狠狠碾过一般,骨肉崩析。纤细的身子骨就像是一片雪花,自瑞云上跌落下来。那畜生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要把她吞入腹中。
千钧一发之际,云瀚飞身一把接住纳南抱在怀里。自己躲闪不及被生生咬掉了腿上的一大片皮肉。
战况激烈,目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旨修魔力强大,又有神兵在手,实在是很难缠。虽带领一族裹血力战,却还是渐渐败下阵来。
混乱之际,他将龙脉灵珠交给纳南:“带着孩子们快走,恐怕撑不了许久了。”纳南眼中柔光楚楚,下一秒就要大雨滂沱。可她深知如今情况,无奈只能依依不舍的带着一双儿女逃离。
跌跌撞撞,一路逃到后山的乾清崖处,满身伤痕的纳南已经无力飞天了,敌方冲破了灵网,眼见就要追上来,纳南取了灵珠,塞给男孩。
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温柔的抱了抱两个孩子,柔声叮嘱男孩:“司颜,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爹娘对不住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男孩双眼猩红,眸光深处是层层冰封的寒潭,泪已迫在眉睫。他死死的抓住纳南不肯松手。
眼前的母亲光彩不复,眉眼间虽仍满是春风和煦的笑意,却也藏不住唇边丝丝缕缕的悲凉。
见状如此,女孩直接更是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我们要和爹娘在一起,我们不走。”
虚弱的伸出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一个安静的动作。两个孩子听话的收了声,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决堤似的滚落。
纳南用力的扯起嘴角,温和的面容看似一片平静无痕的海面,一切浪涛都被藏在黯淡萧索的水底,缓缓向后漫卷,最后被通通裹挟进幽暗的深涧。
仔细的整了整两个孩子的衣衫和头发。轻轻哼起她往日无数次唱给他们的那首歌。声音虽然颤抖,却还是婉转动听的,女孩把整张脸埋在她的颈窝中。抽抽噎噎的低吟。男孩将母亲和妹妹一起揽进臂弯,他很想变成一株参天的大树,能在此刻多少遮挡一点腥风血雨和骨肉横飞的惨状。
柔情只余片刻,轻缓的又叮嘱了两句。抬手抚了抚两张稚嫩幼弱的脸颊,纵使万般不舍,也还是用尽力气把他们封进气隐丝结,推入崖边的飞瀑中。
庭中的战斗不死不休,云瀚现出金龙真身,拼死拦住旨修,可是没有了灵珠护体,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
赤流扶恨刀威力无穷,刀气如雷,一挥便山崩地裂,飞沙走石,砍在天瀚身上瞬时金鳞陨落,皮开肉绽。
眼见节节落败,云瀚凌云而起,盘旋翻转间蓄足了力,无数晶亮锋利的冰凌自身后争先恐后的冲向旨修,仿佛漫天星子,划破此刻愈加漆黑的长夜。
旨修念了咒,双手结印,一堵岩浆般赤红翻滚的屏障立于身前,密密麻麻的冰凌瞬时融化大半。
“云瀚,我素来觉得你最是个通透之人,你定知当年立储,我是如何屈辱?身为长子,且不论是功力修为,还是计谋筹划,皆是弟兄之中最为出众的,北宴自然是不能与我匹敌。我怎能甘心居他之下,俯首称臣?”扬起的脸庞少了些许冰冷,一双眸子似是染尽了寒霜的脉脉衰草,暗淡又迷离。
微微定了定气息声音略带沙哑道:“你却实出类拔萃,天下无双。但是担当天帝之任,你以为只就需要这些吗?你所欠缺的正是天帝最为重要的东西,仁德博爱之心。”
冷哼一声,目光瞬时凌厉起来,隐隐迸着寒气:“仁爱?一腔仁爱便能坐稳天帝了吗?不,不能,只有铁拳铁腕降服逆党,才能保这乾坤无恙,六界安宁。”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天宇,震耳欲聋的暴喝激荡在周遭,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恨。
“云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不动你龙族的人。”略微放轻音调,虚空中带着一捻凄绝,眸色忽明忽暗,难以捉摸。
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与当年在御明宫学习时如出一辙,只是光阴再也回不去了。
云瀚没有应声,眼见旨修步步紧逼,已经近在咫尺,只好运足真气猛烈进攻,更多更大的冰凌往对面飞去。直推的旨修踉跄后退,有的穿过屏障,刺进他的身体。
“剩下的不过一些孤魂野鬼,值得你搭上性命吗?啊?你始终清高,你卓尔不凡,又有什么用呢?你告诉我,有什么用?你那些狗屁气节狗屁境界什么都不是,只会让你身临绝境的时候显得更可笑,更荒谬,更不值得同情!”耐心正在一丝一缕的挥发,暴怒的火焰势不可挡的熔毁了他理智。
旨修眼底泛起熊熊燃烧的杀气,屏住呼吸,气运丹田,架起赤流扶恨刀,漩涡般翻涌着冲了过去,刀刃刺进云瀚身体时还未停转,硬生生的掏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这一夜鏖战,惨烈至极。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缓缓走来,纤细的腰肢仿佛折断了一般,前倾的几乎成了直角。原本洁白的裙摆尽是殷红的血迹,远远望着,妖艳如盛放的灼灼桃花。每走一步,裙摆拂过,地上便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强撑着的身子终是坍塌下来,玉颜不复平日明媚,低垂的眼眸失了炯炯光彩,牙关紧咬着 ,生怕泄掉一丝一毫的力气。紧抿着唇瓣,上唇没有了半点血色,下唇却被吐出的大口鲜血染得分外妖娆浓烈。殷红的血液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最终汇成一缕蔓延到整个衣襟,湿哒哒的料子紧贴着身体,原本翩翩曼妙的身姿仿若残阳秋草,一点一点衰落凋零。
她死死地扒着冰冷的地面向前爬着,原本洁白丝滑的双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光亮如玉的指甲生生掰掉了三两个。可想一寸一寸皆是钻心之痛。
刺进脊柱的毒针药效蔓延极快,她的面颊已经呈现酱紫色,脖颈和耳后大片的溃烂淌着暗红的脓血。
柔和的阳光带不来一丝暖意,云瀚仿佛置身天寒地冻的的凛冬,迎面是烈烈作响的狂风。抽打着他瑟瑟战栗的身躯。
纳南温柔的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干涸的喉咙依然发不出任何声响,云瀚目光迷离的盯着她的嘴唇,模糊分辨出她艰难吐出的字句“夫君,能与你一同赴死,我一点也不怕。”说罢,便依偎在他身旁,瑟缩的身子缓缓失了温度。
云瀚只能静静的看着纳南,眼里尽是浓烈的化不开的悲伤。眼皮越来越沉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此刻只想抱抱她,却也是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破败不堪的家园,满地的横尸。这哪里还是望荷山,分明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不由得咳出一滩鲜血,眼角滑下一颗颗金灿灿的泪珠,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啪嗒啪嗒掉落地面,转眼渗进泥土中。
晨起的红日慷慨的拥抱着世界,和煦的阳光轻柔的爱抚万物,一如往常。只是,这望荷山却正在一点一点崩塌沦陷进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之中。
旨修站在云瀚面前,纷飞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薄唇边满是胜利的满足颜色,似笑非笑地言道:“今非昔比,我再不是从前的旨修,以后,这天上地下都是我的,只怪你不识时务,与我为敌。”
他背对着太阳,暖光将他周身渡上一层浅晕,面前一片尸山血海,风声从他耳畔划过,夹杂的都是隐隐悲烈的哀鸣。他扬着脸站了很久,死死攥紧的左手上渗着薄薄一层血汗。良久,他缓缓转过身,举起赤流扶恨刀,宣誓着这场极致的胜利。
后山,司颜抱着妹妹云熹顺着瀑布跌入湖底,巨大的水波冲散了两人,司颜被卷到岸边,昏死过去。云熹顺着水流,越漂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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