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砖红墙暗流动

翌日,谢青絮正在一旁为专心练字的赵云宬研着磨,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一个声音谢青絮记得,是那日带她去裕芳宫的侍女。

她们欢悦的笑声也惹起了赵云宬的注意,赵云宬立刻转头看向谢青絮,面露喜色地说:“是皇姐来了!我们出去看看!”

谢青絮点点头,站起身来,同赵云宬一起走了出来。

果然,院子里几个侍女围着中间一位贵女,那位贵女梳着抛家髻,发髻中插一把白玉梳,眉间以朱砂画了荷花状花钿,一对水弯眉、柳叶眼,薄唇水红,耳上一对翠秋叶形耳坠。

她一手掩面,一边说道:“看来啊,皇弟平日对你们真是过于纵容了!”听来似乎是一句训斥,却是带上了宠溺的语气,惹得周围的侍女再次嬉笑起来。

一位侍女应是余光瞥到了从宫中走出来的二人,立刻转过身来带头行礼:“殿下!”

其余人也齐刷刷行礼,赵云宬赶紧挥了挥手,让她们起来,同时加快脚步走向了公主:“皇姐好些日子不曾来过了,今日雅兴啊!”

“最近忙于习礼,云宬勿怪才好!”说着,便看向了立于一旁的谢青絮,“这位女官看着眼生,可是新来的?”

“皇姐这消息最近多少闭塞了些,这位是吴知县之女顾笙月,现任掌书。”

云和公主向着谢青絮微微颔首,谢青絮立刻行礼:“下官参见云和公主!”

云和与赵云宬对视相笑一眼道:“你倒是会往宫里塞人!”

“帮父皇慰藉明官罢了,我们进去吧!”

之后一个时辰,赵云宬便与云和公主一起品茶,聊了些宫中趣事,赵云宬竟并未让谢青絮离开,特意留下了谢青絮为他们奉茶。

午后,云和公主便离开了。

赵云宬说要带着谢青絮去一个地方,谢青絮便跟着他走了一路,来到一座宏伟高耸的楼前,见那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金字“文渊阁”。

“此处便是宫里的藏书阁,尽收前朝历代天下之书,日后你若是需要,尽可拿着我的手谕前来。”

“多谢殿下!”

“刚才来的路可还能记得?”

谢青絮回头看了看四周,大致回忆了一下刚才走过的地方,大致路线记得,但有些弯弯绕绕的地方记不太清了。

赵云宬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茫然,说:“无妨,这宫里就是路多宫殿也多,我带你往回再走一遍!”

于是两人一同往回走着,只见远处迎面摇摇曳曳走来几人。

谢青絮无意瞥见赵云宬撇了撇嘴角,叹了口气。

那几人走得近了,终于看清是两位女子,衣着华贵,面色雍容,走路摇曳生姿,后面跟着几名宫女。

快靠近时,所有人的步伐都慢了下来,赵云宬率先行礼:“云宬见过惠妃娘娘、昭妃娘娘!”

谢青絮也随同赵云宬一起行了礼。

惠妃率先开口道:“真是难得见太子殿下出来啊!”

“是……”

“太子殿下勤于学习,心系万民,当真为各位公子之表率啊,但凡换个人都做不了更好吧?”

说着,惠妃往身边的昭妃看去:“妹妹说是吧?”

“确实……”昭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惠妃嗤笑一声,又往后看了看谢青絮说:“太子殿下身边何时多了位新人?”

“惠妃娘娘,这位是我的掌书。”

“原来如此,听闻殿下仁厚,为替陛下表彰吴县知县,接了他女儿入宫,想必就是这位女官吧?”

“正是!”

“甚好,本宫替陛下谢过太子殿下了!”

“惠妃娘娘过誉了!”

“好了,想必太子殿下还有其他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云宬送二位娘娘!”

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赵云宬终于叹了口气,对谢青絮说:“没想今日这般没运啊!”

“殿下……不喜二位娘娘?”

“先说这惠妃,为人倒是率直,就是喜欢阴阳怪气,挑拨是非,再是她身边的昭妃,也就是皇姐的生母,她虽不喜言语,但为人刻薄,颇有城府。你记着,日后定要离她们远些,这后宫的女人,最是可怕……”

赵云宬无奈又害怕的模样,却让谢青絮反而有些忍不住发笑,毕竟赵云宬未来也是一国之君,后宫应也是佳丽三千,现在尚且如此,将来又如何?

看着谢青絮波澜不惊的模样,赵云宬用扇子轻轻拍了拍谢青絮的头:“想什么呢,记着我说的话!走了!”

回去后,谢青絮一边温习着前几日学的几招功夫,一边备了茶等着慕君离。

然而眼看着到了日暮、天色渐昏时候也未看见慕君离,谢青絮估计着是慕君离有事处理,所以失约了,于是收了木剑,准备下了茶盘,回屋去了。

“等一下!”

闻声看去,竟是迟来了的慕君离。

“我以为将军今日有事不会来了……”

“确实有点事耽搁了,抱歉,但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

“将军不必如此,将军事务繁重,我可以理解的。何况今日……天色已晚,恐怕也无法习武了……”

“那……你可愿意陪我下盘棋?”慕君离有些迟疑道。

“我……棋艺不精,恐怕会令将军笑话……”

“我……我也略知皮毛罢了,就当是游戏便好!”

于是,谢青絮让冉香取来了棋盘,谢青絮执白,慕君离执黑。

起初一切正常,然而下着下着谢青絮却发现慕君离走棋毫无根据,甚至有些不合下棋规矩。

“将军……这步棋……不可以走这里……”谢青絮之前几次都以为是慕君离疏忽了,然而随着棋盘上的局势一片混乱,谢青絮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啊?不能吗?”他竟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抓耳挠腮,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将军许是今日有些累了,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去休息,改日再下吧?”

“我……抱歉,是我扫兴了!”即使在夜色朦胧当中,借着头顶的灯笼谢青絮也眼睁睁看见慕君离的脸和耳朵瞬间变成了熟透的山柿子色。

谢青絮才意识到自己的关心表达错了时间,让慕君离误会了,于是立刻解释道:“将军,我当真是怕将军过于劳累,并无二意,若是有误会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你不必……其实……我……我”谢青絮等着慕君离回应,却发觉他越说越有些结巴,直到最后,他只说出一句“我确实太累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然后就急匆匆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惹得谢青絮又惊讶又自责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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