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314年四月十七,王后诞女,天生异象,红云漫天,王上大喜,赐名生安,大赦天下。”顾生安斜倚在踏上,拿着《国史》漫不经心地读着,语气百无聊赖,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被罚诵读国史了,“真无聊,我都会背了,这史官也真是的,我这么重要的一位公主,也不多给我写点,起码要写写我的倾城之姿吧。”顾生安撇了撇嘴,放下书像站在一旁扶额的佑安伸出了手,“茶,读得我口渴,真是烦,不想读了。”说罢往踏上一趴,凤眸低垂一脸委屈,“公主,您要是当时能管住这双顾盼生姿的眼睛,不去勾引侯爷家的小公子,那会被困在这里读国史呢。”佑安说着端了茶来,“公主快些读吧,你都拖了三天了,早些读完也好早些解了禁足。”“我才没有勾引那小公子,我不过是看他长得俊俏,便与他多调笑了两句,谁知他竟如此不堪撩拨,竟去求我父王赐婚,说到底还是他的错。”顾生安接过茶水饮下,嘴角突然噙了一眸笑意,“过几日便是庆国大典了,这下又有乐子寻了。”那摄人心魄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佑安,最近可听说什么朝中有什么好看有趣的公子没?”佑安的嘴角抽了抽,“公主,收手吧,您再这样要嫁不出去了,您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说你嘛,倾国妖女啊,多难听啊!”“真的?看来世人也不瞎。”顾生安放下茶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自己十二岁懂了男女之情后,调戏过的权贵公子或是清贵朝臣,大概要有几十,最初她和丞相儿子疑似恋爱的消息被父王得知时,父王气得恨不得生吞了她,大张旗鼓地封锁消息,还将丞相叫到书房好生训斥,教子无方居然勾引王女,要丞相回家好好教育儿子,转手又将她关了禁闭,哥哥母后轮番劝,结果没几日她便将那人忘到九霄云外了,看上了和哥哥一起来劝他的将军儿子,几日后的宴会上,在丞相儿子面前公然牵手,将那小公子看得又气又急,回去病了半月有余,父王当时脸色五彩缤纷,转头看到目瞪口呆的丞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得赐下好多补品去丞相府,调查清楚后又把哥哥痛揍一顿,理由是竟然让猪拱自己白菜,哥哥痛哭流涕,只喊着小妹如此这般他也没想到啊,谁知道祭礼大臣的三郎能这么快被拿下啊,父王顿时停手,“祭礼大臣家的三郎?”哥哥:“父王不知?小妹今日就是和那三郎上的街,好多人都瞧见了,啧啧啧,三郎真不讲义气,竟然抢兄弟媳妇。”父王愣了愣,停了手,转过身去,哥哥大喜:“父王如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告退了。”父王抄起了鞭子。哥哥:……父王不至于……呜呜呜……父王饶命
从此,她那怨种哥哥往宫里带人都避着她。然后,她就常常穿梭于宫廷聚会,民间庆典……从此,她就常常被罚了,好在父王母后都宠她,不会罚太重,后来看她本性难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公主,别愣神了,快读吧”佑安敲了敲顾生安的头,“再不读完…”“王上驾到!”佑安看向房门,只见一长发男子,身着金绣黑底外袍塌了进来,虽是男子,却生得格外秀气,凤眸上挑,鼻梁挺拔,两片薄唇好似时时在笑,真是面若桃花,男生女相,佑安每每看到这父女两站在一起都要感慨一下血统的强大,这两人真是一个赛一个好看。
顾生安看父亲前来,也未起身行礼,反而撅起了嘴,一双桃花眼含了12分的委屈,娇嗔道:“父王,明明是那侯爷家的公子不懂事,竟私自跑到您面前讲婚嫁之事,女儿对此毫不知情呀,为何还要罚我,我这几日读得嘴唇都裂了,呜呜。”王上看着脸皮厚至此的公主一个白眼翻上了天,心中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伸出手摸了摸公主的头,“父王也是要安抚大臣的呀,你将那小公子迷得闹到了殿前,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钟情于你了,以后可怎么娶媳妇,父王不能不罚你。”南国王上在榻的另一端坐下,佑安及时地奉上了茶水,王上饮过后继续道:“过两日便是庆国大典,作为公主你自然要去观礼,此乃大礼,你要注意场合,不可再胡闹了,这几日你也不必再读了,就好好待在寝殿里修身养性,准备大典吧。”顾生安蹙眉,“父王还是要关着我!”“孤给你带了好多新衣裳和首饰,你好好挑一挑,大典上打扮得好看点。”说罢,王上放下茶杯风似的逃跑了。顾生安气得追至门口被一帮拿着华丽衣物和首饰的侍女挡住了去路,只得冲着王上的背影喊到,“我不打扮也好看!我要出门!”王上逃得更快了。
顾生安见父亲是下决心要她安生几日,只得气鼓鼓地回房坐下,转而被满屋子的锦罗绸缎吸引了目光,开开心心地挑衣服挑收拾了,佑安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安静两日了。
两日后,南国庆国大典,锣鼓喧天,王公大臣与百姓同乐,按着传统礼制,王族坐着花车前往竞技场的观礼台,大臣依次落座,民众位于观众席,在国王演讲后,竞技场上开始依次表演节目,有民间艺术,也有文人诗词,将军舞剑,一时间齐乐融融,顾生安穿着华服规规矩矩地坐在母亲身边,母亲抓着她的手,看她与哪个男子眼神交流多了就狠狠捏他一下,顾生安被警告后就会收敛一会,然后讨好地朝母亲笑笑,然后…屡教不改,南国王后感觉一场大典下来,自己的手部肌肉强健了几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大典快结束,顾生安寻思着等她父王发表完对国家人民的美好祝愿,自己就可以拉着佑安去逛街市,她满怀期冀地看向了父亲,他哥哥和父亲对视一眼,南国太子起身来到观礼台前方,笑着说:“今年最后的节目很特殊,与往年都不一样。”顾生安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兴趣,终于有不一样的了。太子目光扫视一周,“为了庆贺大典,北国贵客携钩蛇来献,并愿为大家表演一场戏蛇!”太子的笑意愈发深沉戏谑,“大家快鼓掌欢迎。”民众一时未反应过来,只都跟风鼓掌。台上权贵却都开始切切私语起来,“听说前几日王上太子去圣山围猎,捉了个北国人,估计就是这个。”“居然能进圣山,是个高手啊。”“不止呢,估计还是北国王族,要不然王上会留他到现在?”“哈哈哈哈,北国王族给我们演戏蛇,有趣有趣。”
顾生安将言论尽听入耳,眯了眯眼,今年的大典着实有趣,笑着探身向前想看看那个北国王族,却被太子的身影挡住了视线,她疑惑地仰头对上了太子严肃的眼神,太子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妹,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今日,此人,不可。”语气深沉,这是他谈论国事政事才有的语调。顾生安笑了笑,“我明白,我虽任性,但何时真的犯下大错。”太子的眼神沉了一沉,与她对视一眼,回到了座位上。
竞技场的门打开,一侧走出了一位瘦高的白衣公子,星眉剑目,眼神如一潭湖水,平静却又深邃,一身朴素的白衣依旧遮不住身上的贵气,顾生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北国的王族,会是王子吗?顾生安愈发觉得有趣,直直地盯着那人,突然,那公子看向了观礼台,一双凛冽双眸正对上顾生安那含着笑意的眼神,顾生安一愣,她说不清那人的眼神里有什么,她第一次读不懂一个人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怒仿佛一座冰冻了万年的冰川,寒气透体却又纯洁无暇。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我一定见过他,顾生安突然第一次有了很想很想接近一个人,了解一个人的冲动,只那一眼,她便忘不掉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叫宿命的东西,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久别重逢。
等她回过神来,发觉那人早已收回了眼神,正盯着对面高数十米的钩蛇,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而自己的手早已被母亲捏的生痛,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母亲,母亲狠狠剜了她一眼。
钩蛇,一般生活在水中,性情凶猛好斗,有剧毒,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它的尾部与普通的蛇类不同,分叉如同两个钩子一般,而且钩蛇的捕食方式也是用尾钩来钩住猎物,再进行吞食。顾生安想着曾读到的文字,看向那呲牙咧嘴的凶兽,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赢。这凶兽看起来可不好对付。
电光火石之间,钩蛇突然窜出,几次扭动便来到了那白衣公子身前,一尾甩出,那白衣公子堪堪躲开,钩蛇立即摆头,张嘴变朝着男人咬下,男人腾空而起,脚尖点在蛇头上借力空翻,来到钩蛇后方,钩蛇两击不中,愈发急躁,尾巴上下翻飞,男人只能不停闪避,竞技场上尘土飞扬。顾生安心中疑虑,北国人最善术法,这男子为何不用术法制这钩蛇,如今这般,也太狼狈了,一瞥眼看到父亲自信的神态,莫非是父亲提前给他下了毒,让他用不了术法?
忽听到席上的阵阵惊呼,原来那钩蛇喷出了大股毒液,差点便集中了那人,钩蛇之毒,中之皮肤寸寸腐烂至内脏,死法奇惨。那人忙着避开毒液,一时不察竟被蛇尾扫到,飞出10米远,一口鲜血吐出,面色痛苦,但并未倒下,顾生安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与同情,南国与北国虽有世仇,但是,她不想他死。
钩蛇乘胜追击,利用庞大的身躯进行压制,男子由于之前受了伤躲闪不再灵活,终于被击中了几次后跌坐在竞技场边缘,鲜血染红了白衣,他眼神一凛,双拳紧握,脸上全是不甘。观众席上一片嘘生,甚至还有人为钩蛇助威。
顾生安看向父亲,父亲依然镇定自若地坐着,神色平常地看着席上众人呐喊交谈,得仿佛正在看一场音乐会,父亲他,真的想要他死。
钩蛇抄男人爬去,顾生安看到有妇人捂住了孩童的双眼。
她侧头看向男子,发觉男子也正在看她,依旧是她看不懂的眼神,但是却不再那么冰冷,仿佛眼中的冰山化成了春水,温柔又干净。
她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母亲没能拉住她,只扯下了一席外袍,她只轻轻一个点地,便飞身到了竞技场上方。
一个阵法在她脚下结出,无数红绸以她足尖为圆心向四周绽开,她身着红衣站在中央,像一朵盛放的牡丹,红绸缠住了钩蛇,任凭钩蛇死命挣扎却也未见丝毫断裂之相,将其勒死。
她对着众人灿然一笑,道:“往年大典,生安从未在众人眼前表演过,今年见大家兴致极高,愿与大家同乐,以一舞祝愿南国千秋万代,万事顺遂。”说罢,朝着众人微微颔首,随着竞技场的鼓点跳起舞来。
南国331年,庆国大典,公主年十七,作舞于人前,红衣倾国,名动天下。
那男子跌跌撞撞站起,看着红罗上衣诀翻飞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原来,你叫生安。”
倾国公主顾生安,果然名不虚传。男子抬眼对上女子顾盼生姿的眼睛,仅一刹女子便借着舞蹈转身过去,嘴角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她站在那里,仿佛是世界中心。
他站在那里,一抹红色深深印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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