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岭山高林深,与半原始的森林等同。
林中多有山鸡野兔,蛇虫毒蚁,偶尔还能看见豺狼群捕猎野猪。
深山老林有凶险,若无黄岭向导领路,一般游客们是不会贸然进山的。
采药老农除外,偶有组队的男女会来寻求刺激,这都是不需要向导带路的。采药人自身就对森林熟悉,找刺激的男女则是觉得,向导只会减低冒险难度。
有特殊人群自带火枪弓箭,他们都请向导,进山就是来打野味尝鲜的,这种人出手阔气,是向导们最喜欢的游客。
黄岭当地许多青壮丢荒祖辈田地,改行向导带路,每天一趟能赚三百心满意足。
向导收费分两种,一是指定某个区域,向导将人带达自行返回,游客出事与向导无关。
这种游客一般带着特殊目的而来,向导自然不会傻呼呼打听人家要做什么。
第二种是带着游客走,没有指定的目标地点,时间限定在白天的八小时里,超时了还能另外加钱。这一类最挣钱,向导最喜欢干。
山脚起步路窄,进山得徒步。马拉驴驮就别想了,游客的背包得自己拿。
坡陡路滑,若不留心随时会有滚落下山的风险,所以小路两边上拉有铁索,可供登山之人拉扶。
山腰草木茂盛,谨防草叶和树枝划伤自己的眼睛与皮肤、衣裤等。
越往深处林木越高大,危险来自存身大树皮层底下的各种昆虫。少数无害,大部分身带剧毒。
密集的高大林木树冠连成一大片,身在其中是照射不到外界阳光的。
呼吸间还能感受到潮湿的水汽,地面上腐烂的草叶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这时候人可能会觉得恶心,想呕吐。
沉积不知多少年月的落叶非常松软,人在上面走,总会感觉心里不踏实。
手里整根试路的棍子很有必要,走上几步往草叶里捅一捅,安全。
有些树枝倒垂着绿油油的藤条,伸手拉扯就惨了,藤条上的叶子可能有绒毛。扎在肉里非常痒,没有药物缓解,难受。
几十条长在一起的斑茅叶片更狠,被它割伤手指,最浅都是一毫米深度,严重的深可见骨。
向导走山路有经验,熟悉路。跟着他后面走,能保安全稳妥。运气爆棚还能遇到值钱草药,谁先发现谁挖,不哄抢,自己不想要的还可以现场卖给向导。
某些露天深坑旁边全是伪装,一脚踩空人就没了,掉进洞里可不是能靠运气活命的。
向导熟悉地形,前路有坑、他会提前绕开,游客不理解就别问为什么不走直线。
队伍一路走来休息过三趟,朝着山顶行进,茂密的森林出来就是荆棘海。
这种植物矮的趴地上几公分,高的近三米,体积的大小跟它们的身高类似。可谓高矮胖瘦,应有尽有,人只能从它们的缝隙里找路钻过去。
荆棘的身体结构密实,注定很难将它连根伐倒。长长的枝条上全是锋利的倒钩,张牙舞爪的连成一大片。
抓头发、抓衣服、抓皮肤就是它们的可恨之处,小心一些通过是没问题的 。
被荆棘缠住咋办,耐心点,慢慢解。蛮力与暴躁只会更糟,荆棘倒钩的热吻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九人队伍朝阳初起上山,日头偏西才登上山脊。
站在山脚看着距离很近,走起来花费将近七小时,好难。
指定区域到此结束,向导带路任务圆满完成。
留着一撮毛的瘦猴兜里掏钱,把谈好的报酬付给向导,后面的路就不再需要他了,放在古代一般是要灭口的。
向导收好钱,也不问老板们来干什么,事后怎么下山。他自己还赶着回去呢,接下来这些老板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向导一个人下山回去就很快了,以他的速度,三小时左右便能回到山脚。
等向导走后大概十分钟,瘦猴向队伍的老板问:‘’风哥,要不我去看看他走远了没?”
姓楚的老板后背倚着巨石,大喘的呼吸刚刚调匀,他一摆手、示意瘦猴自己去看。
瘦猴将自己的背包放好,抽出一柄军刺倒握在手,沿着来路尾随向导跟去。
累虚脱的楚老板找到一块石头垫屁股,摸出口袋里的香烟自顾点上一根。其它人身强体壮,烟瘾过足,有的甚至放完屎尿都回来了。
楚老板吐出一个烟圈,盯着扩散的烟雾陷入了回忆,思绪退回到他命运初始的转折点。
初中就辍学,楚南风一头扎进当混混的队伍里,这一混就是半辈子人生。
运气算不错,全靠小聪明与下手狠辣,当老大讲义气,手下十几个马仔发展成五百多人的小团伙。
收马仔,扩地盘,抢场子。
帮派鼎盛之时一度发展到手下八金刚,马仔五百余。那一年,楚南风三十三岁,出门时前呼后拥,圈子里谁人敢不给风哥几分薄面。
后来社会提倡安定团结,打压黑帮团伙力度很大,楚南风响应号召解散了队伍,自己改行做古玩买卖。
队伍虽然解散了,挡不住风哥曾经当过总瓢把子啊,砍人他冲最前,好处大家都拿,好多马仔小命还是他从刀棍里抢回来的。
以前的马仔发达了,总得孝敬一下瓢把子,忘恩负义人品肯定差,谁人跟你做生意,圈子就那么大点,名声臭了哪有饭吃。
大家都装呗,把自己有恩必报的人设维持住。
瓢把子楚南风生活很滋润,夜店场所里小妞随便他挑,不用给钱,他飘啊。
常言道,做人要低调,楚南风太嚣张了,所以宝光和尚来了。
宝光和尚佛法高深,独行人间斩邪魔,除妖鬼。偶尔也在某些店铺旁边挂牌,帮人开光手串,项链等饰品讨点俗物生活。
楚南风记得那天他在店里扎帐,宝光和尚悄无声息走进店里。
老和尚的眼神很犀利,一眼就盯上楚南风的镇店之宝。
楚南风还以为老和尚要买他店里的小金佛,怎料老和尚一开口,楚南风都惊呆了。
宝光和尚一口咬死小金佛是他的,楚南风成了盗贼,小金佛就是物证。
老和尚抓着楚南风衣领,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去佛祖面前忏悔认罪。
店里雇的几个弟兄斗地主呢,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
三人加上楚南风四个汉子,准备先与宝光和尚好好讲理,毕竟现在是文明社会,打打杀杀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开始还是拉扯,后来不知道咋滴就发展成动拳脚。
老和尚一声大吼,怒目金刚上身似的,面相狰灵凶狠。
古玩店前四人把老和尚围在中间,拳脚相向,出手没留半点力,围观的吃瓜群众简直不忍直视。
战斗结束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摧枯拉朽。场中宝光和尚除了僧袍有点褶皱,脸上云淡风轻露出不屑,似乎感觉不妥,他又换成一脸慈悲像。
地上包阔楚南风在内,四个人鼻青脸肿,黑西服面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哼哼唧唧的没有一个能马上爬起来的。
宝光和尚很欣慰,他的拳脚道理向来服人,楚南风不仅乖乖交出小金佛,还另外开出一张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支票。
支票上的面额虽是俗物,刚好能够平息宝光和尚的金刚怒火,小金佛放进布袋兜兜里。
柜台中似乎也没啥好东西,‘’罢了、罢了,老衲我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宝光和尚头一回被世间俗物战胜佛法,老和尚觉得自己需要赶紧闭关巩固一下自己的道行。
走前不忘叮嘱楚南风,“楚施主,偷鸡摸狗乃小道,成大事者目光要长远些。‘’
宝光和尚似乎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摸摸索索的掏出来一本佛经,郑重其事塞到楚南风手里。
‘’用心研习,我佛慈悲普度有缘人。‘’
老和尚说的什么、楚南风全当他放屁,‘’表相看似大德高僧,实际就是强盗。
佛经随手丢垃圾桶。
距离被强抢过去了三个月,楚南风一直在找宝光和尚想要报复他。宝光和尚没找着,楚南风自己却像是中邪似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
三天而已,头发就从青丝变成了白丝。
楚南风急了,大笔的钱花出去,补药专买好的吃,老中医谁有名气找谁看,各地大医院更是检查不断,什么也查不出来,吃啥药都没用。
过去的两年里,楚南风不是在检查,就是在去检查的路上。
楚南风实际年龄四十二,当下却是肩背佝偻,灰白的头发更是每天减量。说他年龄有六十,还是邻居们给面子。
楚南风在家备齐证件,手提挎包来到楼下。他要去国外进行检查与治疗,外国的医疗条件确实比国内要强。
宝光和尚此时候出现在楼下,再见楚南风,老和尚对于楚南风的变化丝毫不惊。
“楚施主别来无恙否!”
再见宝光和尚,楚南风心头五味杂陈,两个人就对峙在大院里。
“三年未见大师,大师风采依旧呢!”
楚南风是怀疑老和尚的,后来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无凭无据的,他也不能给老和尚盖帽子。
老和尚看起来很神秘,楚南风后悔了,当时应该留下那本佛经,翻看一下也好啊,其实当晚他也找过,佛经早不见了。
宝光和尚一脸慈悲,“楚施主可是想要除去你身上的怪病?”
楚南风心道,‘’简直废话,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他,要忍。‘’
“大师可否能治?”楚南风试探性的一问。
老和尚面不改色,“不能。”
宝光和尚对楚南风愤怒的眼神装作看不见。
“老衲知道怎么做可以治。”
楚南风换上笑脸,“怎么做?”
老和尚从僧袍袖口里掏出一个木匣,“方法就在这里。”
宝光和尚示意楚南风看向他手里的木匣。
楚南风伸手就要去接,老和尚退后两步,“哎!此物来之不易,楚施主需要以物易物方可。”
宝光和尚手里举着木匣,两眼静静地看着楚南风。
楚南风知道老和尚需要什么,面上分毫不显,心里鄙视。
“大师总得让我看看木匣里什么东西,我也好给大师出个高价不是。”
宝光和尚勾起楚南风好奇心的目的达成,这会到是大方地将木匣打开,好让楚南风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楚南风看清了,心里一堆麻麻皮,露出一脸你耍我的表情。
“大师一把年岁了,怎么还开这种玩笑!”
老和尚面不改色,“出家人不打诳语,照我所说去做,保证治好你的怪病。”
楚南风内心挣扎,老和尚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宝光和尚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去国外就真的能治疗吗,楚南风自己也不相信。面对眼前可以救命的东西,希望再渺茫也不能放弃。
楚南风知道被这老和尚拿捏了,“大师说吧!你要多少。”
楚南风选择相信宝光和尚,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宝光和尚揣着楚南风开的支票走了,面额是楚南风的八层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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