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机会,说不定我可以让他们复活。”特林顿玩味地看着对方的表情。
“这…”金楠犯了难,“他们对于我来说,是家人……但如果您真的能复活他们,红莺您可以带走,不用赎。”
“你真的是商人吗?”特林顿摇了摇头。“商人不都是重利轻别离的吗?”
“您会把您的家人卖掉吗?”金楠反问道。
“再加一枚金币,给我两包楠山茶。”特林顿没有回头,而是将那枚闪亮的金币放在桌子上,从门口顺了两包茶袋。“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特林顿在出门前淡淡地扔下了这句话。
桌子上的三枚金币,反射出了金楠错愕的神情。
“我自由了,对吗?”红莺嗫嚅着,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总比整天种茶树有意思吧?”特林顿终于看向了红莺,却发现她满目泪水,从她的意识中,特林顿连接到了迷茫,恐惧,不安。这时特林顿才终于发现,面前的姑娘不过才十几岁,千百年的凤凰,在这种说法里她也仍旧是个孩子,看着特林顿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红莺最终还是意识到了对方高贵的身份,声音毕恭毕敬又有些颤抖。
“主人。”
特林顿心理不禁一阵好笑,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阵心酸,原来在她眼里,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你不是奴隶了,莺儿。”特林顿的声音干涩。“叫我特林顿就好,就当是同行的伙伴,至于姓氏,太长了我忘了。”
红莺一阵犯难。“可,这违背了……”
“去他的吧,马上你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到时候你会有真正的自由。”
说罢,特林顿带走了他的大包小包,继续前行。
“走吧,下馆子去。”
“嗯……特林顿先生,您在唱什么?”
“人类的诗歌,想听吗?”
“好。”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好奇怪,不过,很好听。”
在此时此刻,大陆的另一边,罗泊法尼尔忙成了狗,“帮我传一份加急卷,就说永夜之地出现了凤王,特林顿没在,现在有我全权负责,对,传到冰雪与海洋那边。什么?路易去了熔岩与火焰那?谁让他去的?沃尔西也去了?不,那不是我说的,你这个蠢才!”
全殿上下几百号会传信的零族都忙成了狗,不过还好因为特林顿设置的结界够强,一般的瘟疫进不来。
“他奶奶的,特林顿没下收留难民的口谕!”罗泊法尼尔忍不住爆了粗口,毕竟他们可是出生成长在和平纪元的狼族,谁知道战争是什么样的?如果不是听了特林顿的话当全职奶妈,估计他这会都打到前线去了。
“扯淡!我会的术式都比路易多,赶紧把他撤下来!”罗泊法尼尔看着传回来的信,越来越崩溃。
战场,尼德霍格距离路易两千米。
“沃尔西!醒醒!”路易将自己的小臂割破,将血喂到了沃尔西的嘴里,即使什么都不会了,他也还记得曜日与生命之王和月夜与死亡之王的血,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只是路易恨不得一把拽起沃尔西就跑,但沃尔西实在不是路易能扛动的。
“混蛋!起来啊!”路易终于忍不住扇了沃尔西一巴掌。
“别急了…这回我也没办法了…”沃尔西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微的喘息,“我的肋骨…好像断掉了,看来我们都歇太久了……”
“别说话了,别死…再休息会也没关系…”路易快挤出眼泪了。
“这不怪你,路易。”沃尔西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可我真的很没用,对方可是龙族,而且,是最厉害的龙王啊……”
路易忽然想起了那枚特林顿给他的徽记,试图唤醒体内的元素力,妖艳的红色纹路浮现在路易的眼角与面颊,看上去就像狐狸面具。
“一纹……你真的好弱啊……”沃尔西笑了笑,又晕了过去。
路易此刻已经无法继续开玩笑了,他通过那枚月夜与死亡的残月徽记,默默从那一堆杂乱的力量中,注入了他最熟悉的月之力。
“你说过的吧,你会一直保护我。”
尼德霍格距离路易,200米。
“扑通。”特林顿重重摔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恐惧。他看到了尼德霍格比银白赛洛斯塔尖还高两倍的躯体,数千米的骨骼喷吐着绿色的火焰,骨翼上挂满了人类与动物的头骨,惨白的头骨里甚至还有恶心的烂泥和腐肉……暗金色的龙骨上,还有几片零星的黑色龙鳞。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路易与沃尔西在他的爪下,近在咫尺。
路易借了他不到千万分之一的力量,就妄图与尼德霍格对抗!
“特林顿先生!您怎么了!”红莺惊叫一声,连忙扶起了特林顿,哭着说。“都怪我,一定是……我这种命运…一定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
“莺儿,别哭了。”特林顿咬着牙,捂着眼睛,看起来痛苦万分。“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却快越好。”看着红莺的眼睛,里面还有未干的泪水,他衔出了一枚金币,递给了红莺。“姑且相信你,尽你的最大能力吧。”
“我相信你。”
最后一句话,莫名的平淡。
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相信,第一次有人把生命交给她。
温暖至极。
看着即将落下来的龙爪,路易攥紧了徽记,可他还是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这样,就结束了吗?他大概是狼族史上最没用的最短命的狼王吧?
“最后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怎么还是你呢?真讨厌……”路易闭上了眼睛,眼前却一直浮现出特林顿的背影。
“是你说过保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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