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尽头 三

“尊贵的911101,欢迎来到《宇宙》,我是智能客服尔忒,很高兴为您服务。”

在一幅漆黑的星空背景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球悬浮在艾文的面前。

“您目前的等级为初级,载入范围为140414星系,体验模式为被动载入,请选择载入区域。稳定区、混乱区。”

“稳定区。”

“请选择载入星球。”

“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地球。”

“140414星系,第四旋臂,0033号生命星球,是否确认?”

随着尔忒的智能场振动,漆黑的星空背景迅速拉近放大,最终定格在一颗美丽的蓝星上。

“确认。”

“请选择载入角色属性值范围。”

艾文迟疑了片刻,想了想自己的可交易余额,又扫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属性选项,最终只是在“智力”属性上选择了极高,其余属性均为随即。

“选择完毕,立即载入角色。”

尔忒智能场振动完毕,艾文忽觉自己极速朝地球坠落,眼前无数的画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闪而过。

天很冷,春天还没有到来的迹象。

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人独坐在河边钓鱼。因为冷,他瑟缩着身子,抱紧了蜷起的双腿,下巴搁在膝上。他的眼睛似在望着水上的浮子,又似什么都不在看。

远处萧瑟的林子里,有个粗布麻衣的少女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他知道,虽然他没有向那边看过一眼,但感觉到了那爱惜、愁苦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

但他没有回头,现如今的他,能给的了她什么?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又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她呢?

像今天,他甚至不知道今晚的晚饭在哪里,近来能钓着的鱼实在太少了。

还去姚亭长那儿蹭饭吗?

他叹了口气,暗自摇头。

老姚倒也罢了,他妻子那脸色却叫人怎么受得了?那一天她故意一大早就做好饭,一家子坐在床上把饭吃了。等他去时,那女人把锅子洗了个底朝天,冷冷地斜睨着他。

他还能怎么样?真赖到人家拿扫把来赶吗?

说实在的,他倒没怎么恼火。寄人篱下,本就难免受人白眼。他只是替姚亭长可惜,娶了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他原想日后好好报答他的,可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只会以常礼回报他了。

谁让姚氏只把他当成一个吃白食的常人呢?他冷笑着暗想。

以君子之道报君子,以小人之道报小人。这是他的信条。

他一直相信,凭他的才华,终有一日会获得足够的权势和财富,来厚报于他有恩的人,震慑轻视过他的人,报复凌辱过他的人。

啊!他尤其要记得,一定要好好报答东城那位漂絮阿母。她与他非亲非故,却在他最饥饿的时候一连给了他几十天的饭吃……

当然,还有她。

那个从小喊他‘信哥哥’的女孩,那个一直默默相信他的女孩。

可是,明天,她就要被卖去勾栏了,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勾栏女子……他的心是痛的……

然而现在,寒冷和饥饿的折磨,让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至今也没有丝毫预兆表明,他会有什么出头之日。

在周围人眼里,他算是什么呢?一个猥琐无能的小人物,成天东投西靠混口饭吃,父母死了都没钱安葬,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过市井无赖的胯下之辱……他一无是处,凭什么指望上天的眷顾?

他自问不是庸碌之辈,可仔细想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呢?他不屑做个躬耕垄亩的农夫;他没有锱铢必较的商贾手腕;他讨厌日复一日地抄写文牍;他鄙视阿谀逢迎的为官之道……

啊!如今这世道所推崇的技能他一样也不行,居然还妄想……

浮子一沉,有鱼上钩了!

他用力一提,钩子上空空如也——他太心不在焉了,又错过了时机,叹了口气,重新穿好鱼饵,将钓钩又甩回水中。

水面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去,他看着那波纹。

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吗?

不,不是的。

他曾经学过一些奇异的技能,那是在多年以前……

那时家里虽然穷,可娘亲还在,每天还能吃上饭。

夏天的午后,他也和其他的孩子那般,在溪边戏水,在草地上捉蚱蜢。

草地边有一株粗大拙朴的槐树,夏天,树下一定是最好的纳凉所在,黄白色的小花吸引了爱许多嗡嗡叫得蜜蜂和各 色 蝴蝶。

那天,槐树下坐着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汉子,腰背笔挺,出神的望着远方。有时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似乎百无聊赖,又似乎心事重重。

没有人关心这个陌生的汉子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谁在乎呢?大家都要忙自己的生计。

一个孩子为了逮着一只蚱蜢跑到男子面前。蚱蜢跳到男子信手画下的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间。孩子屏息静气,悄悄地举起手。好极了,不要动……孩子的手迟迟没有落下,蚱蜢早已逃走了。

孩子被那玄妙的图形迷住了。

“你看得懂?”中年男子疑惑的看着这个一身淤泥的孩子。

怎么会看不懂?这是一种多么有趣的游戏!简直太有趣了!孩子兴奋的捡起一根树枝,在那图形中划下一个小圆圈,然后蹲在那儿抚着下巴,一脸希翼的望着中年汉子。

中年男子看到孩子划下的圆圈,脸上微现惊讶之色。但他没有作声,只拿起树枝,在图中划下下一个圆点,然后盯着孩子。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他只是个孩子埃

孩子还在往图上画圆圈,但他已画得越来越艰难。二十多步后,孩子要想很长时间才能走一步。他的头越埋越低,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羞愧。

刚才看着明明很容易的,谁知道玩起来竟这么难!

孩子终于再也走不下去了。他扔下树枝,吃力地道:”我……我输了。”说完,头也不敢抬,站起来转身就走。

“站住!”中年男子沉声道,“过来。”他的声音中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孩子低着头,老老实实依言走过去,准备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接受嘲笑和训斥。

中年男子用树枝点点地下:“谁教的你‘八宫戏’?”

孩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没……没人教过我。”果然是内行才能玩的游戏。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人教过你?”中年男子眯起眼睛,看看孩子,又看看地下,“……十……二十……三十,三十一。没人教过你,你走了三十一步。啊!三十一步!”

中年男子忽然笑道:“孩子,这个游戏还有好多种玩法,你愿意学吗?”

“师傅!”那孩子仰起脏兮兮的脸蛋,开心的拜了下去。

孩子随中年男子学艺三年,那时他单纯而强烈地仰慕着师傅。这个不知来自何方的智者给他带来了一个神奇美妙的新世界。他一接触这些,就恍惚感到,这就是他有生以来一直在这茫茫尘世中等待着的东西。

与这相比,同龄孩子们那些幼稚的游戏对他完全失去了吸引力。他深深地感激师傅,如饥似渴地学着那些他的玩伴们一辈子也不会弄懂的深奥知识。师傅是他心目中最有智慧、最有权威的人。

然而,他注意到,当师傅看到他进步神速时,师傅的目光里除了夸奖和赞许,竟还有一丝惋惜。

三年后的一天,孩子最后一次在槐树下见到了师傅,三年来,师傅都只在这里教他技艺。

和三年前相比,师傅沧桑了许多,这一次,师傅罕见的带了一把剑。

师傅抚着他的头顶,叹道:“徒儿,师傅失败了,没想到败的这么快,师傅就要走了。你的天赋太高了,为师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啊,是为师害了你啊!”

孩子自然听不懂师傅的话,抬头用明亮的眸子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师傅。

师傅低头看着那张已经初具英气的小脸儿,眼中满是愧疚和惋惜:“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心中暗自好笑,师傅三年来竟然没问过自己叫什么,面上却是恭敬的答道:“师傅,徒儿名叫韩信。”

“什么?韩信?”师傅明显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淮阴韩信,真是你吗?怪不得有这么高的天赋,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既然这样,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师傅大笑着朝前走去,还没等一头雾水的韩信开口询问,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师傅突兀的回过头来问道:“徒儿,这淮阴城里可还有第二个韩信?”

韩信虽然疑惑,却还是答道:“徒儿从小在淮阴城长大,没听说过还有谁叫韩信的。”

师傅点了点头:“孩子,你是一把真正的利剑,就算埋在最深的土里,也掩藏不了你的锋芒。这把剑是为师留给你唯一的礼物,从今以后为师再也不会来了,你也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为师。”

“孩子,你给我发誓,以皇天后土的名义发誓!”中年男子用力抓住孩子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永远不要使用我传授给你的一切,除非乱世到来。”

说完这些,不等韩信言语,中年汉子掉头就走。

韩信目送师傅走出了很远,虽然满心的疑问,却无从发问,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师傅说的那个奇怪的誓言。

师傅走远了,韩信隐隐约约听到师傅的大笑声,和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该死的……双五零标准……老子下回……赢回来……”

师傅,谜一样的师傅。韩信自嘲的摇头苦笑,自己竟然也不知道师傅的真实姓名。

韩信不知道师傅是什么人,可韩信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意识却猜到了,只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秦始皇三十七年,始皇帝决定第五次东巡。

始皇帝巡行到云梦,在九嶷山望祭虞舜。再沿江而下,兴致勃勃地观赏了沿途风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塘,渡浙江,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并和以前一样,面向茫茫大海,立下了为自己歌功颂德的石碑。然后过吴县,从江乘县渡江,沿海北上,到达瑯琊。

回来的路上,始皇帝与沿途接驾的官员见面的次数渐少了。行至沙丘以后连随从百官都难以见到始皇帝一面,只有丞相李斯、内侍赵高等少数几个人才能进皇帝的辒辌车。

与此同时,始皇帝一纸诏书赐死了远在上郡的公子扶苏,大将军蒙恬也被关押。

车驾到了咸阳,治丧文告发布,群臣才知道:始皇帝已在归途中驾崩了。

丞相李斯传达了始皇帝的遗诏:立幼子胡亥为太子。

始皇帝的遗命太离奇了:赐死长子,传位幼子。此前他还从未表露过要废长立幼的意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作出了如此异常的决定?

有人开始怀疑:遗诏被人动了手脚。

有人开始猜测:最接近始皇帝的李斯和赵高一定隐瞒了什么。

然而,不管有什么样的怀疑,什么样的猜测,都不能阻止胡亥以太子的身份理所当然地登上皇位,成为秦朝的二世皇帝。

新皇帝的残暴和无能很快显现了出来:一即位,他就下令,让后宫所有没生子女的嫔妃都为先帝殉葬;他在赵高的唆使下,诛杀了一大批功勋卓著的先朝老臣和数十位公子、公主,以确保无人能对他那来历不明的帝位造成威胁;为了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他仿效他的父皇,也浩浩荡荡地东巡南下,到处刻石颂德——尽管他实际上无德可颂。

从当年四月开始,他下令继续修建阿房宫,同时征五万精兵屯卫咸阳。说是屯卫,其实是充当皇帝游猎时的侍从。咸阳人口激增,导致粮食匮乏。于是他又下令各郡县转输粮草到咸阳,而运粮者又需自备干粮在途中食用。

庞大的工程,惊人的耗费,使百姓日益贫困。民间的愤怒情绪在迅速滋长,二世皇帝没有采取任何安抚措施,施行法令却日益严厉起来。

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但没人敢说出这一点。

严酷的法令,加上血腥的清洗,使朝中大臣人人震恐,为保住禄位性命,不得不阿谀取容。所以,甚至没人敢告诉新皇帝:荆楚故地,有人造反了!

首先造反的是一群戍卒,为首的叫陈胜。他起事后自为王,建号“张楚”。随后,久已为秦所苦的百姓纷纷杀死郡县官吏,响应陈胜。

陈胜遂命吴广西攻荥阳,命武臣、张耳、陈馀攻取赵地,邓宗攻取九江郡,周市攻取魏地。

响应起义的军队越来越多:陵县秦嘉、符离朱鸡石、沛县刘邦、吴中项梁项羽……崤山以东的秦各郡县迅速土崩瓦解,崤山以西,已不复固若金汤:陈胜命周文西进击秦,很快攻入了咸阳的大门——函谷关。

人人都相信:秦国就要亡了。

秦二世二年三月,项梁渡过淮河后,当年那个衣衫单薄的年轻人——韩信仗剑前来投奔,成为项梁麾下小卒,但直到项梁战死都没有展露声名。

项梁死后,韩信成了项羽帐前的执戟郎中。

韩信曾经学过一些奇异的技能,他多次给项羽献计,都没有被采纳。

项羽在巨鹿之战中一战成名,顺利收编了秦降卒二十万,一同向关中进发。

但是,一个意外的消息把他的好心情全打乱了:沛公刘邦已先他一步进入关中。

项羽大怒,率军攻下函谷关,到达咸阳城外的鸿门,扎下营寨,鸿门西南不远处的灞上,就是刘邦的驻军。

项羽在鸿门设宴,找刘邦兴师问罪,刘邦在张良等手下的周旋下最终得以逃脱。

刘邦先入咸阳,只是封了先秦宫库,没动一分财物,不要一个美女,而秦朝的律令、地图、存档奏呈、户籍文册等等凡是有点价值的图籍都收走了。还与秦地诸县父老豪杰约法三章,并废除秦之苛法,令吏人仍守旧职。

这一切都被项羽帐下的韩信看在眼中,他知道,刘邦果然有野心。

项羽麾兵进入咸阳,俨然以关中王自居,处置起亡秦的一切来。为报祖父项燕、叔父项梁皆被秦军所杀之仇,他下令:将秦所有宗室公子,一律诛杀!包括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

项羽开始大封诸候,并自立为西楚霸王。至于那个令其讨厌的刘邦,项羽封其为汉王。

西楚霸王项羽入主咸阳,尽数清点秦朝财物,搜集宝物美女运回江东,并放火烧了秦王宫。押运秦朝财物的队伍浩浩荡荡,首尾望不到头。队伍中还夹杂着一批批用绳索捆连、脸带泪痕的美貌女子。

韩信追随项羽近四年了,一直不被重用,才能得不到施展,而项羽的所作所为在其看来实乃妇人之仁。

刘邦入蜀,韩信终究是离楚归汉去了。

韩信从楚军投靠汉军,做了管理仓库的小官,依然不被人所知。

在汉军中,韩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昭平侯夏候婴,得他推荐,擢升为治粟都尉。

短短三个月从连敖到治粟,这样的不次拨擢,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可对于他来说,有意义吗?

升任治粟都尉的惟一好处,就是现在他有资格查阅相府的图籍文书了。也正因此,韩信得以认识了丞相萧何。

萧何和韩信从时局谈起,到治军,又到治国……从天黑到天亮。萧何喜不自胜的道:“汉国有你这样的人才,何愁不兴?我要进宫!我要立刻去见大王!”

萧何现在的反应,就和夏侯婴与他进行过那番长谈之后一样。

但他知道,没有用的。

所以,他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他还年轻,他要趁着自己还有足够的精力翻越山岭,逃出这个被崇山峻岭包围着的小王国。

整理好公文,留下书信,他骑着来时的那匹马走了。

可是,到哪里去呢?他骑在马上,茫然的想。

以他敏锐的目光,早已看出:如今天下势力大的,是楚霸王项羽;潜力最大的,是汉王刘邦,余者皆不足道。现在,他背弃了项羽,又逃离了刘邦,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的身之地呢?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走吧!走吧!走了再说。

他骑着马,穿行在莽莽山林之中。天黑了,月色清冷,四周不时传来了鸱鹄的怪叫,豺狼的夜嗥。山风吹过深谷,发出“呜呜”的声音,忽高忽低,忽洪忽细,仿佛是原野上飘荡无依的幽灵,凄清而可怖。

恍忽间,他想起了那战火初燃、群雄并起的日子。那时他是多么意气风发啊!他以为自己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

他就像一个剑术无双的剑客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九流剑手凭着几套破绽百出的剑法赢得看客们的阵阵喝彩,自己却无法加入进去,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剑法。

他之所以离开,既是因为不受重用,更是因为这个被崇山峻岭包围着的汉中之地。

刘邦想要重入关中,只得修复栈道,这是唯一的道路。只是如此浩繁的工程,如此漫长的工期,足以使以章邯为首的三秦王提高警惕,布重兵于斜谷关口,只等他的军队前来自投罗网了。

旷日持久的关前争夺,对五十多岁的汉王来说太漫长了。要是这样的话,他宁可就以现在这诸候的身份及时行乐,度过余生了。

算了吧,算了吧,不要再寻找苟且偷生的借口了,不要再沉溺于王图霸业的迷梦了,一切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就让这破灭的幻想,伴随着这无可留恋的生命,一起埋葬在这荒山野岭的波涛里吧。

他惨淡一笑,驱马前行。

一抹清淡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荫,在马蹄边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光斑,韩信忽然怔住了。

光斑内有两个淡淡的古字——陈仓,古道陈仓。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隐隐听得萧何的呼唤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

马蹄声止。

“可找到你了!”萧何喜不自胜的跳下马来,冲过来一把抓住韩信的胳膊,“你不辞而别,我都快急疯了!汉王那里我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赶着来追你!你把我找得好苦……”

韩信慢慢地把目光从光斑下的石碑上收回,看向萧何,道:“丞相,我错了,我跟你回去。”

汉元年七月,汉王刘邦拜韩信为大将。

韩信出任汉军大将,立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迅速占领关中大部,平定了三秦之地,取得对楚的初战胜利。

韩信平定三秦后,一连灭魏、徇赵、胁燕、定齐,而后获封齐王,是年二十有九。

蒯彻、李左车等幕僚劝齐王韩信背汉自立。

哪知齐王只是这样淡淡地回答道:“我在项王手下为臣,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计不用,所以我才弃楚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信,给我数万人马,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从,所以我才会有今天。背叛这样亲近信任我的人,是会遭天遣的。”

睢水之战、井陉之战、垓下之战……韩信一生大小七十余战,无一败绩。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临晋设疑、夏阳偷渡、木罂渡军、背水为营、拔帜易帜、传檄而定、沈沙决水、半渡而击、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汉五年初,项羽兵败垓下,乌江自刎。

二月甲午,刘邦于泛水之阳即皇帝位。

刘邦即位后,追尊长兄刘伯为武哀侯,以楚义帝无后,徙齐王韩信为楚王,王楚地。

楚国,淮阴城泗水边,楚王静静地坐在河边钓鱼,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回大地。

韩信终究获得了足够的权势和财富回到了楚地,那位漂絮的阿母他赏赐了千金,姚亭长只得到了百钱,而当年那个让他钻裤裆的少年,也封他为中尉……

只是那个一直喊他“信哥哥”的女孩——香姬,已经不在了……

汉六年,有人告韩信谋反。刘邦伪游云梦,诈捕韩信,将韩信贬为淮阴候。

汉十年夏末,钜鹿郡守陈豨反叛。刘邦亲自率领兵马前往,韩信托病没有随从。

刘邦走后不久,吕后和萧何谋划,令人假说刘邦已平叛归来,陈豨已被俘获处死,列侯群臣都来祝贺。

韩信称病不欲前往,萧何说:“就算生病,也勉强去祝贺一下吧。”

韩信入宫后,吕后命令武士把韩信捆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将其斩杀。韩信临死前说:“我后悔没有采纳蒯彻的计谋,以致被妇孺之辈所欺骗,难道不是天意吗?”

长乐宫钟室的大殿里,韩信仰面躺在地上。银白色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落,正照射在韩信的脸上。

韩信眼里智慧的光芒正在迅速消散,在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深处,另外一个灵魂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那轮圆月,还记得它叫玉轮,叫婵娟,现在也叫银蟾。

万里清光不可思,添愁益恨绕天涯。

谁人陇外久征戍?何处庭前新别离?

失宠故姬归院夜,没蕃老将上楼时。

照他几许人肠断,玉兔银蟾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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