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母亲

朔阳殿的灯火渐渐散去,躺在床上的叶清辞也沉沉睡去。

皇帝从中宫离去后,径直去了云妃的寝殿,帝后的大婚之夜,皇帝却撇下了皇后去了他处。

叶清辞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她回到了那片竹林,那里有最疼爱她的祖母,有漂亮的娘亲在为她做栗子饼,可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切。那个女人命人将娘关入柴房,说她的娘和她都是穷酸的人不配出现在人前,说她是贱人生的野种·····

”娘······“清儿眼角划过一滴泪,猛然从梦中惊醒,窗外已传来鸟叫声,光线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天亮了。

嘶~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昨天皇帝实在太用力了,这会实在是有些疼。她起身端坐在铜镜面前,望着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出嫁前几天,丞相府中的嬷嬷千叮万嘱要伺候好皇帝,昨晚皇帝羞辱她的情景历历在目,想必自己也是个不讨喜的,既然这样,也无须去奉承,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但转眼想到梦里的娘,心中就越发难受。她要见娘,她现在已经是一国之母,她的母亲不该再受到欺负,人人都知宰相府有一位才女千金,多年前却突然久居深闺而不出,丞相府对外宣称她不愿意与外界多交往,谁知道是嫡母为了打压她们母女,为了避免她锋芒太露,将她和母亲分别关在了后院,不得露面也不准见面。

要不是皇帝如实履行了三年前的诺言,她现在恐怕还在那后院呆着呢。大婚前几日,全家上下都在教导她如何应对大婚,她屡次提出要见母亲,想要知道母亲过的怎么样,都被拒绝掉了。

”来人!“清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和她的人一样,清冷。门外头立刻传来脚步声,宫女们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看到皇后已坐在台前,有些许惊讶。

”见过皇后娘娘,奴婢碧落,这会子天还蒙蒙亮,时辰还早着呢。“

清儿瞥了她一眼,将身后的宫女都一一看过,并没有特别机灵的,于是便吩咐道:”宣宰相府夫人进宫,本宫的生母。“清儿顺手拿上桌子上的梳子,轻轻梳着头发,”用本宫的轿撵接。“

碧落听了忙跪在皇后脚边,“启禀皇后娘娘,李嬷嬷交代过奴才,说皇上有过旨意,您不能在殿中与外面的人会客。”碧落越说声音越小,不敢抬头望向眼前的皇后。

叶清辞冷漠地望着碧落,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个皇后什么权力都没有。

当年萧寒声没有杀他的父亲,并不是因为他仁慈,也不是因为她父亲忠烈,是萧寒声为自己铺路,要以此安定天下的民心。当朝宣布三年后要娶宰相的女儿为后,也是为了告诉天下人,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且注重人才的人,他是为了换取满朝文武的信任。

父亲虽然仍旧身居高位,但他一如其他旧臣一般,手无实权,有着原有的尊贵荣耀,但注定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叶清辞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地听皇帝的话,才能不引起别的祸端。

“那就把夫人请到殿外的亭子里相见吧。”清儿望向铜镜里的自己,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母亲再受到欺负。

“这·····奴婢知晓了,这就告知嬷嬷去安排。”碧落起身退下,走出房外直奔李嬷嬷院子。

碧落将早上在皇后寝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李嬷嬷汇报,李嬷嬷听了也是十分惊愕,这皇后看着年轻,也着实不简单啊。

永寿宫中,太后在用膳。每天皇帝在这个时辰,都会前来一起用膳,今天没有来,太后喝了口面前的清粥,又用帕子抹了抹嘴,问道:“今天皇帝怎么没有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皇帝的事情没有秘密,跟了太后多年的王嬷嬷小心地帮太后捏着肩膀,笑道:“启禀太后,皇上昨晚匆匆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去了云妃那里,忙了一天也应该是累了,大概还未起。您看这是小厨房今日新做的糕点,您尝尝看。”

说罢,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送到太后嘴边。

太后摆摆手,似乎是没有什么胃口,说:“声儿好不容易娶了皇后,本来是挺欢喜的事情,他这是在干嘛?圣旨他自个儿下的,现在好好地人儿就丢在朔阳殿里面不管不顾,还去了云妃屋子里,这让满朝文武怎么想?我这个当娘的是说不上话了。”

此时门外的宫女进来通传,王嬷嬷上前询问后告诉太后:“朔阳殿的李嬷嬷说皇后娘娘要召宰相夫人进宫,这会皇上还未早朝也不敢去叨扰,现在过来请求您指示。”

太后道:“丞相夫人?莫不是受了委屈要找母亲倾诉?”

王嬷嬷道:“不是嫡夫人,是皇后的生母。据奴婢所知,皇后的生母是丞相的原配,但被现在的嫡夫人占了名分,想来原配也是个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就一直没有对外露过面。”

太后皱眉,叹道:“这皇帝做事也是欠考虑,立后吧也不选个出身好的,偏偏还是个这样出身的女子。”

“叶丞相膝下儿女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尚未婚配,也是颇有才情,一直教养在叶老夫人膝下,终究还是丞相的女儿,太后您也别忧心了。”

太后抿嘴笑了笑:“是啊,要论出身,我儿虽然已经是皇帝,但是谁都知道这个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皇帝要不是这么些年压制着这些个大臣,谁不是戳着脊梁骨骂呢,出身也是不打紧的事情。”对于自己儿子称帝的事情,太后难掩心中的骄傲,想到皇帝昨天对皇后的作为,心里也有些不忍。

“允了吧,想来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天下哪有不让人母女团聚见面的事情。”太后欣然道。

然而,皇后在殿外亭子中等来的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盛装而来的宰相府夫人秦氏。秦氏也并未到朔阳殿见皇后,而是直接去了永寿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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