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瑟,秋气肃杀,巴掌大的树叶如雪片般落下,在秋风的席卷下一团团堆砌在刑场周围,纷拥的人群踩着厚厚的树叶,把刑场围的水榭不通,最近这种场面并不罕见,但是人们还是争先恐后的踏尘而来,生怕错过这残忍血腥的场面。
这是因为左相谋逆案而倒下的又一个大家族,骁骑侯曲家,今天行刑的对象就是曲家五十七口。
咚咚咚咚!刑场旁边的鼓声阵阵,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鼓声太过震耳,曲天铭感觉一阵心慌,蓬头垢面的他头伏在断头台上,旁边台面上是已经和他和离的发妻李馨儿,曲天铭懊悔的眼泪不住的流着,沙哑着嗓子喊道“馨儿,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再补偿你!”曲天铭一边喊着一边抬起头,想再好好看看这个自己亏欠了太多的女人,却被刽子手把头狠狠地按住,动弹不得。李馨儿只是默默的闭着眼睛,对于曲天铭的呼喊没有丝毫回应,曲天铭知道,她是对自己心死了。
曲天铭这辈子不缺女人,无论是家中的妻妾,还是青楼的姑娘,曾经的曲天铭可谓是左拥右抱,前呼后拥。但是当他落难时,那些曾经和他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女人们,弃他而去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有之,隔岸观火的有之,只有这个自己曾经无视伤害的女人,在自己快要渴死时,买通狱卒给自己送了些吃喝,但却被人告密,给她和她家人引去了灭顶之灾。
“时辰已到,行刑!”监斩官令牌飞出,刑场内数十口斩首大刀瞬间被举过头顶,跪在刀下的曲家众人哭成一片,刑场周围的人群发出了类似猿猴的呼啸生,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寒光一闪,曲天铭眼前一白,自己仿佛突然走进了迷雾一般,周围白茫茫一片,不见人,也不见物,远处突然传来悦耳的铃声,曲天铭寻声望去,看见一头挂着铜铃的青牛,拉着双辕车缓缓而来,车上装着一个极致奢华的车蓬,见过无数奢靡物件的曲天铭都不禁惊讶这个车蓬的华丽和精巧。牛车停在了曲天铭的近前,侧面车窗的帘布挑起,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客官有庄买卖可有兴趣?”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头上戴着斗笠,斗笠的边上垂着白纱,曲天铭只能看见女人朱红色的樱桃小口。
“你们是鬼差吗?我是落难横死的,没有人给我烧纸钱。”曲天铭以为是鬼差在向自己索贿。
“呵呵呵!”女人一阵清脆的笑声“我们不是鬼差,你现在也还没死,不信你回头看。”
曲天铭回头望去,白雾中隐约能看到刑场中的场景,刽子手手中的刀都还在举着,自己的人头还未被砍下,时间定在了令牌落地的一瞬间。
曲天铭此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转过身看着马车里的女人道“你说的买卖是什么意思,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你放心,我这是可以赊账的,你只要在我这张单子上按个手印,我就可以赊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你不必多问,这买卖做还是不做?”
“做!”曲天铭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接过单子,上面空空如也,曲天铭端详片刻,便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手印。
“客官好决绝啊,其实不用这般,你只要按一下就行。”
“我已经按了,然后我该如何?”
“来来来,坐在车辕上,我载你一程。”
曲天铭上了车辕,青牛便迈开脚步,不知走了多久后停了下来。
“行了,就这吧!”车棚里的女人说道,青牛仿佛能听懂女子话语搬止住脚步。
曲天铭跳下牛车,女子又道“买卖即成,我也不能太小气,送你点东西吧。”说着一个托盘从车窗伸出,托盘里有四个相同的牌子扣置着,背面都是一样的花纹“客官请选一个。”
曲天铭随意的翻开了最左边的一块,上面用朱笔写着“绝世武功”。
“客官好运气。”
曲天铭不解其中奥妙,马车却已开动,车中女子幽幽的说道“客官可要记得,这是赊欠的呦。”
曲天铭正在原地呆愣时,突然脚下一软,掉进了迷雾之中。
车棚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次赌什么?”
“两颗红豆。”女人回答。
“奉陪到底。”
曲天铭醒来时,耳边嘈杂一片,熟悉的晕眩感袭来,眼睛刚刚睁开,一个声音便响起“诶呀,我的爷,你可醒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妇坐在自己的床边,细腻双手拉着自己的手,满脸的关切,曲天铭一皱眉,厌恶的抽回自己的手,她是曲天铭的妾室唐嫣然,也是曲天铭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她和马世荣鬼混时被自己捉奸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曲天铭又闭上了眼睛,想着车蓬中女子的话“买卖,机会,难道是再来一次的机会?”曲天铭握了握拳,感觉真切无比。
他真想现在就掐死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但是思绪一转“不行,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我不能莽撞,必须从长计议,这一次馨儿,爹娘,二弟,小妹我绝对要护你们周全!”
“自己的爷们你都看不住,你还能干点什么,但凡你上些心,天铭也不会大晚上的去喝花酒,你这个正房是怎么当的!看我不打死你!”这声音曲天铭十分熟悉,是他的母亲覃氏,曲天铭歪了歪头看见母亲正用竹条抽打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发妻李馨儿,李馨儿跪在地上,任由竹条抽打,却不敢躲闪,她用力的咬着嘴唇,每打一下,她的表情都会变得很痛苦,虽然热泪已经在眼中打转,李馨儿仍然极力克制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旁边的唐嫣然,甚至屋里的丫鬟们都有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无人上前劝阻。
“馨儿,扶我起来。”曲天铭刻意提高了嗓音,用略带醉意的语气呼喊着,屋里的一下安静下来,站着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唐嫣然想要上手扶他,曲天铭用力的挥动手臂拒绝道。
“不用你,馨儿,扶我起来!”唐嫣然一下僵在原地,举起的双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李馨儿也一脸疑惑,瞪着眼睛跪在原地无所适从。
“你男人喊你,你是聋了吗?”覃氏最先回过神来。
李馨儿赶忙站起,也许是跪的时间太久了,整个人一阵踉跄,没有人搀扶的她半天才能站稳,小心的走到床前,曲天铭虽然晕的厉害,但是坐起来的力气还是有的,李馨儿的手刚扶到曲天铭的肩头,曲天铭便随着她的力道用力坐了起来,然后拉住李馨儿的手,挽起她的袖口,白皙的手臂上,数条红色抽打的伤痕出现在眼前,曲天铭心疼的问道“疼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李馨儿胆怯的收回了手,小心的站在了床的旁边,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的儿诶,你可真是的,你不想在西院住,就去嫣儿那住,这大晚上的,可吓死为娘了!”覃氏宠溺的看着曲天铭。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曲天铭满不在乎的说着,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盘算“从小母亲就对自己十分宠溺,不管自己怎样纨绔,母亲也从不责罚自己,父亲曲钟庭是骁骑将军,常年带兵守卫坤国北疆,家里的事情多为母亲执掌,也许这就是“慈母多败儿”吧!”重生的曲天铭看事情似乎更加通透。
“我以后不出去了,在家多陪陪您,好不好?”曲天铭拉起母亲的手,撒娇的说道。
覃氏已经好久没见过如此乖巧的儿子了,不禁眼中泛起热泪“吾儿,懂事了。”
曲天铭迫切的想知道现在的日期,在他的记忆里,像现在这样,宿醉后在全家注视下醒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娘,离我生辰还有多久?”
“这孩子糊涂了吧,前天你不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辰吗?”
“奥~~~,我还是有点迷糊,还想着吃母亲做的面呢。”曲天铭一边说着,一边盘算着时间,暗道“一切都还来的及。”
“那不简单吗,为娘一会就给你做去。”听说儿子想吃自己的手艺,覃氏笑得更加开心。
“娘,我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曲天铭感觉现在是提要求的好时机。
“什么事啊!”
“馨儿毕竟是我的正妻,总让她在西院住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知道那里多少年都没收拾了,已经破旧不堪了,我想让她搬回东院来。”曲天铭说道。
“嗯?”覃氏有些许惊讶,曲天铭对于这个正房妻子的厌恶是全府都知道的,每次晚上偷着出去,曲天铭都会先到西院过夜,他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故意让母亲责罚李馨儿,李馨儿经常因为这件事,被打的遍体鳞伤“但是东院已经没有大的房子了。”覃氏弱弱的说道。
“我和馨儿原来的房间呢?”曲天铭明知故问道,当初就因为自己要求,覃氏才把李馨儿赶出的东院。
“啊,覃氏看了看唐嫣然,那个间房......”
“那间房不是给菱儿和盼儿住着呢吗?”唐嫣然突然插话道,菱儿和盼儿是唐嫣然嫁过来时带的陪嫁丫鬟,名义上是给两个丫鬟住,其实房子里放的都是唐嫣然的东西。
曲天铭面色一沉道“怎么?东院竟然有丫鬟住的房子,没有主子住的房子,这是什么道理!”
“额~”唐嫣然一阵语塞,脸色难看的出奇。
“娘,曲府的少夫人住在西跨院,丫鬟却住着东院的大房子,这要传出去,外面的人岂不笑曲府尊卑不分吗?”
覃氏点了点头,觉得曲天铭说的有道理,转过头对着唐嫣儿道“嫣儿,你让他俩收拾一下,明天让馨儿搬回去。”
唐嫣然心里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奈何老太太说话了,只好点头说是,却暗自咬牙,狠狠地白了李馨儿一眼。
“干嘛等明天,今天就搬。”曲天铭一时都不想让李馨儿在那个破败的房子里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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