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安吉尔镇上的老一辈说,似乎远在克里忒护国公时期之前,伊琳娜修女就在安吉尔的大修道院就任了。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生,就连鲁修罗尔修道院长典藏的档案里,都没有公示伊琳娜修女的真实年龄。
像莉莉吉尔漫天遍野,永不凋零的百合花海一般,伊琳娜修女似乎永远也不会有衰老的一天,即便经过了数百年甚至一千多年的时间的磨砺,她的样貌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衰老的痕迹。洁白色的长发犹如凛冬北境的皑皑白雪,清澈明亮的眼眸犹如经过了精雕玉琢的库伦皇帝的皇冠上的蓝宝石,却也夹杂着一丝犹如深沉湖水般的寂静凝重。白皙水嫩的肌肤犹如从大理石上雕琢出来的一样光滑,吹弹可破。若是有人企望用世间所有的词汇来描述她的美貌,那他即便穷尽所有的词句,都无法真正恰当地描述出来。
见过她的面的人都这么说:那就是圣母在人世间的模样。她就是真正的人间圣母。
伊琳娜修女和别的大修道院里的修女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总是披着的一袭洁白色的修女裙,头上的纱巾同样也当然是如雪般洁白的颜色。她的颈部,衣角上总是挂着圣主十字架,就连手掌上也时常会缠着一条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圣主十字架,在阳光的照耀下总是映射出一束熠熠生辉的光芒。如此靓丽耀眼的姿态,放在一群乌压压的黑色修道服的修女群中,也总显得非常的惹眼。
伊琳娜修女总是喜欢在随时随地都怀抱着一本古旧不堪的老书,即便那本书老得就连上边的牛皮纸都已经被磨烂掉了一大半,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补救这本旧书,就像是在对待一个世间稀罕的珍宝。上边的字迹用的是一种最古老的文字书写,而且字迹潦草,我想如果不是伊琳娜修女本人,一定不会有人能读懂这本书吧………
今天早晨的莉莉吉尔的风儿也是如此百合花香的呢。
清风掀开了轻薄如纱的窗帘布,刺眼的晨光趁机从半开的窗口冲进房间,映射到我的眼睛上。闪得我实在是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原本朦胧的睡意此刻也被驱散开来,混沌的意识也终于逐渐恢复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房间的木门那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早上好,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痛吗?”
进来的是一名肩披长度及腰的白发的,身着洁白色修女服,缠着圣主十字架的手端着快要脱一层皮的旧书的,身材乍一看上去还有点儿幼小的女孩。
如果不是那身标志性的修女服,我恐怕就要将来人认成哪家冒冒失失地野丫头了————没错,那就是伊琳娜修女,安吉尔大修道院的大修女,姑且算是我的养母。
“还好啦,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这么一来二去的也习惯了…………!!”我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肢体,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随之袭来。虽然极力想要掩饰,但人体的本能还是将原本的感受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
“瞎说什么呢!都说了别乱动!”伊琳娜修女急忙冲上来扶着我,担忧道:“你伤得太重了,又加上你本来就是易病的体质,再这么下去就连圣主都救不回你的命!”
“啊哈哈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赔笑道。白色的睡袍被伊琳娜解开,伤痕累累的男性曲线的上半身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的面前。伊琳娜用手轻轻抚过我的手臂和肩膀,当碰到那些内伤处时,我身体的突然震颤都会让伊琳娜吓一跳。
“唉,瞧瞧这些可怕的瘀伤和拉伤,贝尔姆斯这次下手也太重了!下次真该好好说说他。”伊琳娜的眉头挤成了川字型,嘟着嘴巴嗔怒道。
“贝尔老师也是为了我好,再说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这样,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笑着,一边承受这伊琳娜修女为伤口涂上药水时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一边为贝尔老师开脱。
贝尔姆斯·菲歇尔,一位居住在莉莉吉尔已经有几十年的土生土长的中老年人,也是我的格斗老师。我的剑术,弓术以及关于战斗的一切技法,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他性格豪迈,不拘小节,而且经常讲些热血激昂的战争中的英雄故事。这也是当时尚在少年时的我崇敬他的原因之一。在听说他是一位曾经经历过“北海战争”,“大帝西征”,“四年战争”等等战役,在先帝海伦希娜皇帝麾下立下过赫赫功勋的老英雄后,我居然脑子一热,死皮赖脸地去请求贝尔姆斯指导我剑术,收我作为他的徒弟。
刚开始的贝尔姆斯还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子。“就你这小身板,连锄头都会不动,还妄想学挥剑?滚!”那是在他家门前,我已经等待他回复等了三天三夜。
我默不作声,只是瞪着他。
贝尔姆斯不愧是经历过生死场后走出来的战斗精英,他高大魁梧的身躯让我在他的面前是多么弱小,在他尖锐得犹如能够刺穿对方的眼神前,我的眼神是多么无力。
“不!”我半天才吐出几句零零星星的单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直到您收我为徒,愿意教我剑术为止。”
“那你就等着吧!”贝尔姆斯头也不回地钻进他的矮茅屋里去了。
就这样,经过长达几个星期的软磨硬泡,贝尔姆斯终于首肯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多年至今的魔鬼训练。
每天都会被贝尔老师的木剑揍得体无完肤已经是日常。虽然刚开始伊琳娜修女还会跑去责怪贝尔老师,但时间一长,一来二去,也就只有在帮我疗伤的时候溺爱的发两句怨言而已。
“你等会还要出去吗?”伊琳娜上完了药,将小药瓶塞上木头塞子,放到一旁的书桌上。
“嗯,今天贝尔老师说要带我去远一点的地方训练弓术,或许还能猎两只鹿回来呢。”我得意地说着,摆动起四肢,却发现先前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几处撞击伤还有点肿胀,这让我不得不暗暗佩服伊琳娜手里的药。在一次闲聊中,又无意得知这些药都是伊琳娜自己依照着沙漠之国以东的国家的医书调配出来的,又不由得钦佩起伊琳娜的医术起来。
在我看来,伊琳娜除了不会打架————那也不适合她————以外,几乎无所不能。她熟知祷告的程序,数千字的祝祷词倒背如流,是鲁修罗尔修道院长最器重的神职人员,甚至有权力替修道院长带行职权,是真正的修道院长。她善于记忆,长于识字念书,这在当时的社会是极其罕见的,令人震惊的是,帝国科学院里几乎一半的学说和发现,都来源于伊琳娜,这就是为什么伊琳娜恐怕是当时世间最为罕见的,唯一一位获得帝国科学院勋章的女性。
但以上的种种,都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伊琳娜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比如说她那惊人的长寿(自克雷忒大公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一千多年),还有她那异于常人的长耳朵,能够驱动神秘力量的手指………………还有她是如何救起曾经将被遗弃在山里的半死不活的我的。
“那你这次小心一些,别再从马上摔下来了。我可不想再费力去帮你洗那些满是泥巴和马粪的衣服!…………伤口什么的也要注意,别受伤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打断伊琳娜的唠叨,笑着挥挥手将她“赶”出去,伊琳娜则是点了点头,一边微笑着,一边看着我,慢慢走出了房间。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穿上一件亚麻布衬衣,用布给自己绑了个简单的护腕和绑腿,腰上别上短剑(虽然是还没开刃过的装饰物)和小储物袋,走出了这间小小的木屋。
贝尔老师早就骑在他的爱马“休玟”的背上,一只手牵着另一匹相对有点儿瘦小的旅行马,另一只手则提着箭袋,背上背着两张弓。
“迟到了两分钟,臭小子!”贝尔老师依旧扯着他的大嗓门,把弓丢给我:“要是下次再迟到,有你好看的!”
“抱歉,贝尔老师。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我简单地回了一句话,爬上马背,艰难地将脚套近马镫里,用贝尔老师甩过来的缰绳尝试控制胯下这匹不听话的大家伙(即便是小马,对身高不高的我来说已经算是大家伙了)。我骑马的机会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新手,所以我对马匹的掌控是极为不熟悉的。
好不容易才让身下的大家伙消停下来,贝尔老师又开口了:“我们今天得跑远一些了,有镇民报告说最近有一伙从外地来的流寇在小镇附近游荡,为免打草惊蛇,鲁修罗尔院长(在安吉尔,大修道院的院长也是镇长)不能光明正大地派人去围剿,所以就给老爷子我下了命令,要我去追剿那些小渣滓。”
贝尔老师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安吉尔镇的治安队长之一,所以剿灭流寇的任务毫无疑问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贝尔老师将含在嘴里的青草吐出来,咂了咂有些酸涩的舌头:“跟上我!虽然你还没到上场的时候,你也给我好好看着!”
“是!”我将贝尔老师给我的短弓背在背上,贝尔老师丢给我一把用牛皮套好的短剑:“把你要上的家伙丢了,那玩意儿关键时候不过就是个废铁块,我们不是去玩的!”
我接过短剑,提了提胯下老马的小腹,小跑着跟在贝尔老师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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