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哒哒的满是露水的青草划在比尔夫的鼻尖间,他掰下一些青草根,塞进嘴里,牙齿不断的咀嚼磨砺着,草根的酸涩味道顿时在口中激发开来。
前一天的落雨让土地变得黏答答的,致使他身上沾满了散发着浓浓土腥味儿的泥巴。比尔夫望了望身边的男人,他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下巴长满胡渣子的老秃头实在是忍受不知连续两天的蹲守,终于一边举着随时上膛的弩,一边垂下脑袋打起盹。比尔夫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不要打起呼噜,暴露他们的位置。不然蹲这么久就功亏一篑了。
自出生以来,比尔夫就没有一天不想出去闯荡一番。年轻人的盛气让他难以忍受乡下成天与农田,麦子打交道的日子,厌烦了永远赶不走的害虫,厌烦了耕牛,厌烦了村长高高在上的样子,厌烦了永远揭不开锅的家庭。
他的父亲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夫,这个可怜的农夫结婚以前,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好小伙,在村庄里以“老好人”出名。直到和村长的女儿——一个势利眼儿的恶女人结婚以后,他的噩梦终于到来了。村长的女儿花钱如流水,转眼间就把那个农夫的一年积蓄花了个精光!不仅如此,这个懦弱的年轻人被不停地压榨着劳力,成天接受着妻子的辱骂。用同村老乡的话来说,那就是妥妥的“狗都不如!”。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懦弱的农夫在留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后,就跟着海伦希娜大帝的军队去了北方。当时年幼的比尔夫问起北方是哪儿,叔叔也只是含糊其辞的告诉他:“听说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群可怕的野蛮人,森林和雪山。”
不过,这些对比尔夫都不重要,对他来说,当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直到比尔夫长大,那个农夫再也没有回来过。
长成大人的比尔夫对村子的厌恶越来越深,早早辍学的他常常和村子里的混混聚在一起,有时候喝酒闹事,有时候聚众打架,或者去调戏女人。不久后就成为村庄里赫赫有名的混子头头。但他心中似乎还没有放弃走出村庄的梦想,终于,一纸公文的降临,让他找到了几乎一辈子都难找的机会!
“帝国需要你!来为帝国的荣耀而战吧!”一张画着海伦希娜大帝向前伸手邀请状的画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某处,现在,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要来了!
他纠集了一票平日里最铁的兄弟伙儿,希望他们能和自己去参军,当得到兄弟们斩钉截铁的拒绝的回答后,比尔夫大怒道:“你们就做农夫,和泥巴待一辈子吧!你们所有人一定都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那天晚上,比尔夫从老旧的库房里翻出了一件早就落满了灰的胸甲和头盔,然后从房顶的茅草间摸出了一把父亲曾经为了防身而藏的单手刀。他趁着村卫兵正睡得沉,偷走了那个大块头的长矛。踏上了曾经父亲的道路——只不过,当年的父亲是去遥远的北方,而他去的是较为接近的南方。
仅打了一年多,皇太女率领的帝国军就被赶出了山区,比尔夫也被迫遣散回家。他疲惫地托着老旧的长矛,踏上了故里的土地。他身无分文,两袖清风。就连少的可怜的遣散费,也没能拿到。
在家里沉默地呆了两年后,一位贵人敲开了他的家门。
那个穿着华丽的贵人要求他去伏击一辆阿克多公国的大使专车,事成之后,掠夺来的财富,就全都是比尔夫一人的,那个贵人不取分文。
面对这个破天荒的回报,比尔夫动心了。
然后,他就趁着夜色,摸出了藏在茅草里的刀,拿出了落满灰的胸甲和头盔,取走了摆在家里的长矛,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头门。
有几个兄弟被打动了,他们鼓起勇气,只为一战成富翁。
再然后,他们就在里草丛伏击,这一蹲就是蹲两天两夜。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驾马车进入了比尔夫的视线,比尔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黄绿色的小旗子。他知道,这里边,有着他这辈子都赚不来的巨款。
比尔夫叫醒了身边的兄弟,准备发动进攻。
比尔夫本人则是带上两个兄弟,举着长矛,挡在马车前。
“给我停下!!”比尔夫举起长矛,一矛刺倒了没来得及反应的马夫,抽出腰间的刀熟练地让他闭上了嘴。
“发生什么事儿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听上去害怕得要命。比尔夫没有回应车内的人,只是默默地踢开车门,将其中的一个女孩子拉了出来,然后用锋利的单手刀将车内的男女活活砍死。
比尔夫从车厢出来的时候,示意兄弟们不要让别人发现任何踪迹。
这辆车的主人——那对男女就此成为了一堆人肉泥。
杀人犯们囫囵吞枣地把几个珠宝塞进口袋后,就开心地跑出去,享受起自己的战利品——那对男女的小女儿。
这些鸣鸣得意的光棍们当然从来没有尝过女孩儿的滋味儿。他们把粗糙的手伸进女孩的衣服和裙子里,暴力地撕裂女孩的衣服,猥琐地揉揉捏捏。有的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开始准备更深一步地犯下更恐怖的暴行。
女孩不论如何挣扎哀嚎,也没有任何用处,任由这些禽兽男人们侵犯自己的身体。
比尔夫站在一旁,冷笑着享受着这一刻,他的内心此刻居然得到了出奇的满足。
但一种不懂从哪而来的不安的感觉却爬满全身。
“给我住手!!!!!!!你贝尔姆斯大爷来也!!!”
咚咚咚咚!!!
一位骑着骏马的年轻人和一位同样是骑着马的中年大叔冲进了这个幽深的灌木丛。中年人手起刀落,瞬间就斩落了两个正在侵犯女孩的杀人犯的脑袋。女孩儿重重地摔在地上,很快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该死!!”一个强盗举起手里的长矛,向贝尔老师刺去。但很快,贝尔老师的剑锋就先一步到达了他的颈边,一股温热赤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撒在地上的泥土里。
嗖!!!
少年人的弓弦离手,正正地刺穿了一个想要以女孩为人质的强盗。
“可恶!居然还有弓手吗!?快撤!!”比尔夫在军队里的生存本能被激发出来,他一边往后撤,一边往贝尔姆斯的方向抛射弩箭。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背后一阵像是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他的大腿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刺穿,让他失去了跑动的力量,跪倒在地上。
哀嚎声,马蹄声,骨头断裂声,箭矢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躲过了阿克多人的飞矢,直面过东人的铁骑,见识过库伦的骑士,这些的种种之后都好好的保住了命,然而今天自己居然就这么死在了做不齿之事上了嘛……比尔夫这么想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晕死过去。
………………
激战过后,我们两人总共击杀了至少六个强盗!其中我射伤了两个,射死了一个!
我将倒在地上的女孩抱起来,她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身上全都是可怕的淤青和伤口,下方虽然为她缠上了布,重新穿上了原本的衣服,但也还是不停地渗着血。我不知所措地看着贝尔老师。贝尔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把这孩子带回去给伊琳娜修女,然后和院长说明情况,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我点头照做。
贝尔老师把一个穿着胸甲和头盔,拿着手弩的男人搬到马上,等院长派来的镇卫队收烂摊子已经是傍晚了。
那天晚上,贝尔老师被找去了院长书房开会,我也被顺便因为今天的也参与了缴匪被拉去参加。
当走进这个小小的书房的时候,压抑的气氛顺间就将我包裹住。所有人都脸上都阴沉沉的,就连平常笑意满面的伊琳娜修女,此时也摆出了一副少有的严肃的神色,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那个家伙什么都说不知道,我只要稍稍吓一吓他,他就什么都抖出来了!!哈哈,至少目前,按照供词里的赘述,我们可以知道的是,这场行动绝对是有人策划的!”贝尔老师首先开口,他将一沓写着“口供”的纸摆在桌上。院长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院长,尸检报告出来了……”负责检查那对男女尸体的修士摆着复杂的神情,走到院长旁边:“根据初步判定,这位死去的男性是阿克多公国驻我国的大使维恩·里其尔·马格思,女性是大使夫人宁娜·马格思…………”
啊!所有人惊叫起来,就连贝尔老师也瞪大了眼睛。
但是我不明白,只能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望着大人们。
“如果是真的,恐怕我们将要面临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了……”鲁修罗尔院长露出绝望的神色,手指叩叩地敲着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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