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发射!!!”
轰——轰——轰————
几颗巨大的石弹从阿克多军队的轻型投石机抛射过来,毫不留情地砸在被神术结界加固后的院墙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效果。一些石弹破碎后飞溅出来的碎石弹,则会伤害到在院墙附近防守的士兵。
“不要后退!!给我顶住!!你们这样还算是安吉尔的战士吗?!”负责前线指挥的民兵头头们则是一边举着手里的剑,一边用着严厉地厉声呵斥着那些民兵们。
数分钟后,随着几颗石弹同时抛射过来,竟终于把院墙的一处砸开了一个大口子,阿克多军把长梯架在缺口上,通过长梯攻入院子里。民兵们只能一边缓慢后撤,一边用锄头,草叉,长镰刀组建防线,尽量将洪水猛兽般的阿克多军堵在缺口那儿。阿克多的攻入,让民兵头头们压力大增,他们只能尽量地拖住阿克多佬进攻的脚步,但谁都知道,阿克多佬攻破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我在一位民兵头头的带领下走进伊琳娜修女的宅邸时,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玄关,起居室等都挤满了七倒八歪的伤员,他们中有的只是轻微的擦伤,也有受了重伤,几乎奄奄一息的,一些随军牧师和附近的妇女正忙的不可开交,在人群之间来回穿梭。在门口附近,我看见了一个竖起来的圆牌,用来充当挡箭牌的——那是曾经我,和安妮,伊琳娜一起享受早晚餐的餐桌。橱柜,箱子里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在曾经的库房里,我发现了正坐在地上,满脸痛苦的贝尔老师。他的左臂上满是鲜血,一根弩矢正直挺挺扎在他的左肩上,伤口处鲜血直流。他身上的锁甲也被砍烂了,护甲上满是刀剑的划痕和钝器砸出来的凹痕。
“贝尔老师!您没事吧?!我去帮您叫修士过来帮您疗伤。”我急切地喊道。就算是我也知道,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要是不赶紧治疗的话,且不说被箭矢刺穿的痛苦,若是造成了伤口感染,贝尔老师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别…………!别去叫…………”贝尔老师说话已经很吃力了,他每说出一个单词就要缓很久:“别的地方………………正是…………要人的时候……………………不能因为……我……拖累其他人……”
“可是……这么下去的话……”我心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了。面对这样的状况,也还是第一次。
贝尔老师点点头,把箭头的一段折断,咬着牙对我说:“帮我…………把箭拔出来吧………………这样……我也能好受点儿…………”他抓起一根木棒卡在嘴里,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睛瞪得溜圆。
“贝尔老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面对已经做好觉悟了的贝尔老师,我心中一横,一把抓住弩矢的尾端,用力但缓慢地将箭矢往外拔。
“唔额!!!!!!——————”贝尔老师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痛苦地哼哼,咬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极大。随着箭矢往外移动,的地方也汩汩地往外喷血。
“贝尔老师!!……”看着贝尔老师痛苦得扭曲的面孔,我终究还是有点儿难以下手。鲜血流淌到了我的手臂上,就连袖子都被染的通红。
“你个兔崽子!!…………为什么要回来?!!!………”贝尔老师生气地质问起我。
“贝尔老师……我……要找到安妮,带着她逃离这里……这是我和伊琳娜约好的……”我一边颤抖着回答,声音细如蚊子,一边慢慢用力帮贝尔老师把弩矢拔出来。
“你这个蠢货——呃!!!!!”贝尔老师吃痛地低吼了一声,他的脸长得满脸通红,冷汗再度浸湿了他身上的麻布衣,锐利的牙齿把那根可怜的木棍咬得发出了可怜的声音。
噗呲————————
当弩矢终于被拔出的那一刻,猩红的鲜血犹如突然爆发的洪水溅了我一身,贝尔老师大喊一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来缓解疼痛。
“兔崽子…………小姑娘在楼上的房间里,你要赶紧带她走……好好保护她,跑得远远的,别让她落入阿克多人手里————她的存在对她的同胞来说也不比我们好。”
“我知道……贝尔老师……”正等我转身要离开时,贝尔老师抓住了我的衣角。并将腰间的剑递到我的手里。
“拿着这把剑………………去费里斯茨军营……警告舒明大公阿克多人的袭击……”
我把剑握在手里时,泪水却不知为何竟充满了我的眼眶,喉咙里总有些哽咽感。
“贝尔老师………………”
“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了…………快走!!!快走啊啊啊!!!!”
一个灰头土脸,满身血迹的民兵突然冲进房间,惊慌失措地叫道:“贝尔姆斯大人!!阿克多佬攻进院子里来了!!!”
“什……——”贝尔老师大吼着直起身子,他盯着我:“快去啊!快把小姑娘带走!!快去给大公传达这里的消息!!!!”
我不再犹豫,把贝尔老师的剑绑在腰间,冲上二楼。贝尔老师像是如释重负了似的松弛下来。身后,成群的阿克多士兵破门而入,他们用盾墙和长矛阵硬生生地顶住了民兵们的坚守,从玄关,窗户鱼贯而入。
已经不能再犹豫了!!!
我冲上二楼,撞开了安妮的房门,突然破门而入明星把正躲在房间里的安妮吓了一大跳,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安妮刺耳的尖叫声。
“安妮,是我!!!”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安妮,手掌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再发出尖叫声,吸引阿克多人。
“……维……维恩大哥哥……”安妮的眼中泛起泪花,她小小的身体明显地颤抖着,那小小的双臂紧紧地抱住我,头则深深地埋进我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哽咽着:“维恩大哥哥…………我怕…………那些叔叔好恐怖…………”
我只能轻抚安妮的背,安慰了她几句。现在时间紧迫,阿克多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是绝对不允许的。等到安妮稍微冷静下来后,我扶着安妮的肩膀,严肃地告诉她:“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敌人已经冲进这栋房子了,我们必须赶紧逃走。”
“嗯…………维恩大哥哥,求求你,你会带我走的,对吗?”安妮死死地拽住我的中指,生怕我抛下她。
“傻瓜。”我笑了笑,也是为了给安妮不那么害怕,我牵起安妮小小的手,安妮的小手暖暖,像是能融化掉我心中的恐惧一般。我摇了摇头,安慰道:“当然是带着你走啊。不管逃到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
“嗯!维恩大哥哥,谢谢你!”安妮抱住我的脖子,将小脑袋靠在我的肩上。
我一把抱着安妮,推开那扇被碎石块砸烂的窗户。虽然只是二楼,但一眼望下去却还是感觉高得吓人。
噔噔噔…………
一楼的厮杀声逐渐安静下来了,转而是全副武装的阿克多士兵奔跑上楼的声音。几个阿克多士兵冲进房间,将我们的退路彻底断了。
“投降!你们没有退路了!”一个领头的士兵官长从它那冷冰冰地覆面甲后发出冷漠地怒吼。
我紧紧抱住怀中的安妮,吻了吻手中的圣主十字架。
成则死里逃生,败则魂归天国。
当我咬着牙,向着窗外的世界踏出那一步时,我仿佛感受到了气流和风的跃动。
啪沙啪沙。
幸运的是,正对着窗户下方的是一团厚厚的稻草堆,这才不至于让我摔得粉身碎骨。我把安妮从草堆里捞出来,牵着她的手跑过一片长满野草野花的平原,利用了夜晚的优势,钻进了一片小丛林当中。那是镇上最大的伐木林场,背靠弗雷索恩河,其中地势复杂多边,野兽横行,陷阱众多,那些阿克多佬若要追上来,也得花好大功夫才行罢。
不过往往现实基本都事与愿违。
我牵着安妮在森林里上蹿下跳,完全没有停歇的余裕,却根本甩不掉身后的阿克多追兵。那些阿克多人个个身着轻便的锁子甲,手中的火把映照的火光聚在一起几乎足以照亮整片森林。在这样的状况下,陷阱什么的作用微乎其微,除了保持不停的奔跑,别去他法。
冲刺!冲刺!!冲刺!!!
求生的欲望和身后时不时飞来的箭矢逼迫着我的双腿一刻都不敢停下来。但安妮和我不同,对于像她这样没有经受过锻炼,弱小的女孩子,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负担。
“咿呀!!!!”
身后的安妮突然尖叫一声,跌跪在地上
“安妮!!?”我惊讶地回头去看安妮的情况,只见安妮吃痛地跌在地上,右脚的脚踝附近竟肿起通红一块。
“维恩大哥哥……不要管我,你快逃吧…………我跑不动了,我的脚好痛………………”安妮哽咽着,她瘦小的小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眼泪,装作坚强似的忍住了哭泣。
“傻瓜,别说傻话,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一把抱起安妮,即便是像她这样瘦小的女孩,也能感到一丝沉甸甸的重量呢。虽然对手臂有些负担,但这样子也解决了安妮无妨奔跑的问题。我的身体也犹如盾牌一般,保护着怀中的安妮。
尖锐的树枝和锐利的剑草叶划破了我的脸颊和手臂,破烂不堪的便鞋上满是黏糊糊,冷冰冰的泥土。夜晚的森林犹如被深渊笼罩住一般,只有感知夹杂着河水气息的风,才能寻找到出口的所在。
终于,在漫长的逃亡后,黑夜的深渊用月光给予我指引,让我们终于得以冲出迷宫一般的森林,来到一条河流旁边。
正当我们冲出森林后,身后的追兵也紧随其后,跟着我们冲出来森林。在空旷的地势,他们的人数优势便显现了出来。
这些全副武装的阿克多人对着我们——两个普通而弱小的孩子举着长戟和巨盾,将我们团团围住。
“年轻人,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老骑士从森林里缓缓踱出来,他骑在一匹栗色的战马背上,站在巨盾和长矛的后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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