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窗外雪花然然
刚刚苏醒的我与布洛妮娅一直聊到了深夜。布洛妮娅很喜欢谈论关于人文生活的事情,只要谈到生活的期许,曾经和平年代的生活,她的眼睛里似乎都在闪耀着星星一般的光芒。布洛妮娅的好奇心很强,她不断的提出话题,就像一个初来人间的孩子。安吉尔人平常的生活状态,当地物产。就连当地的文化留存都是她问题的范围。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些战争秃鹫们通常只会对哪里有战争,哪里有在刀尖上数钱的工作感兴趣——而布洛妮娅,显然比起战斗,她似乎对安宁的生活更感兴趣。简直就是雇佣兵这一行业内的特例。
当我问起她原因时,她只是嫣然一笑:“除了老爷们,没有人会真心期待着战争的到来,只是因为雇佣兵需要战争,所以期待战争罢了。”
“我在安吉尔见过很多的雇佣兵,但是像你这么想的还是少数。”我笑着说。
“大家都这么说。所以我投身战争,不是为了支持战争,而是为了结束战争。”布洛妮娅眼睛眨了眨:“很小的时候,我随父亲踏上了旅途,我曾经在大陆的各处留下过足迹,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我曾经走遍帝国广袤的平原,踏上过库伦的石头堡,奔袭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领略过北海的狂浪,北地的凛冽,沙漠的砂尘。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见到遍地因战争破碎的家庭,消逝的生命。从那以后,我的心中便默默地许下了一个心愿——结束无尽的纷争,为人们带来和平。”
“真了不起!”我兴奋地叫起来。面前的这位佣兵少女,虽然年纪轻轻,却有着非同一般的见识和决心。在我面前,她就像一颗真的北十字星,即使最终会燃尽了自己,但依旧用自己短暂而耀眼的光芒为大陆上的生灵指引前路。即便现在这束光芒还稍微有些弱小,但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这时候,我也才终于明白,倒也难怪米拉会愿意放弃库伦,北海甚至是阿克多,帝国的仕官邀请,死心塌地地跟随布洛妮娅了。因为布洛妮娅,可是连早已经冷漠麻木的心,都能够拯救的太阳啊!
“呼呼。”布洛妮娅意味深长地嫣然一笑,突然凑到我的身前。我与她的眼神交织,犹如赤色瞳孔像是要把我燃尽的熊熊烈火,炙热而又危险。她身上似乎有着一种迷人的体香,让我的内心里似乎燃起了些许异样的波动。布洛妮娅的气息,红唇,潮红的脸颊,都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布洛妮娅还是保持着她那副神秘的笑:“呼呼呼,真可爱。你果然很有趣呢,维恩·菲洛米加。”
“布洛妮娅…小姐,有点…太近了………”
我抓住布洛妮娅的肩膀,想要把她轻轻推走。没想到她却直接拿起我的手,凑得更近了:“嗯?说实话,我对你很感兴趣,孩子。”
“我?”
“你是哪个贵族家的孩子吗?”
“不………我…甚至不知道我出生于哪里。”
“可怜的小家伙。”布洛妮娅略表歉意:“那么,菲洛米加这个姓氏,是谁给你的?”
“安吉尔的修女伊琳娜大人为我取的………”
“嚯………也就是说,你没有贵族血统咯?”布洛妮娅笑着:“神术这种东西啊,除了皇室贵族的血统,还有祝祷圣血的拥有者才能使用。而自从上一位祝祷圣血的拥有者——第一帝国的皇帝“军刀”圣格洛利亚二世去世,已经过了一千多年。”
“如果你不是皇室贵族,那么………”
“我不知道……”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我以前曾经尝试过发动神术,但都没有成功。只有那次,是我唯一一次发动成功。就感觉,是自然而然就完成了。”
“呵呵,自然而然嘛……你果然很有趣啊,你的身体,血液,力量………”布洛妮娅越来越贴近我,她凑到我的耳边,我的身体与她的肌肤相互触碰,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素不相识的陌生女性身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即便被钢甲包裹住,也无法掩盖住布洛妮娅作为青春少女的胴体。如火焰一般赤红的长发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花香。全然忘记了她前不久还是充满血腥味的佣兵头子。
我的脸颊滚烫,心脏的脉动越来越激烈。我能感受到,我的四肢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咚咚咚。
“布洛妮娅小姐,虽然不好意思打断您,但是请不要这么打扰病人好吗?这孩子才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呢。”玄关处,一位身着女佣制服的成熟女性敲响了木门。布洛妮娅幽怨地鼓起脸颊,一脸不满的看向身后的女仆:“哦…………”
布洛妮娅蹭了蹭我,直起身子,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副神秘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女仆走进来,笑盈盈地对我鞠了鞠身子:“布洛妮娅小姐有时候就是这么任性的人,请您不要见怪。”
“哈………”
布洛妮娅看向女仆,转过头向我介绍道:“这位是茱兰•菈麦,是这座‘清风赞歌’酒馆的老板娘,也是我们北十字星佣兵团最重要的同伴!”布洛妮娅恢复成一开始的热情模样,一样用着自豪的语气介绍着:“她是我们这些佣兵和冒险者的母亲,佣兵们通常都叫她老妈呢!”
我赶紧起身向茱兰小姐打招呼:“……您好,我是来自安吉尔的维恩•菲洛米加。承蒙您的照顾了。”
“我叫茱兰•菈麦。呵呵,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茱兰小姐慈祥地笑着,让我感受到了犹如母亲般母性的温暖。这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这时,眼前的这位慈祥温柔的女性才真正展现在我的眼前。
如果说身为养母的伊琳娜修女是高洁,威严,神圣的代名词,那么茱兰就是温柔,慈爱,的代表。她拥有着浅色的翩翩长发,碧色的瞳色就像是能看见辽阔的绿色平原。白皙得近乎发光的皮肤和那副清秀可爱的脸,让茱兰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身材高挑,但却不会让人觉得震慑。她的身材优雅丰满,发育饱满,身体的曲线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形状。茱兰的手掌因为常年独自承包起酒馆和佣兵团的文书工作,所以有些粗糙,但这也是她工作利索,经验丰富的证明。
“嘿!你小子,不要老盯着女孩子看啊!多失礼!”布洛妮娅突然恶作剧地一叫,把我瞬间拉回来现实。我看着茱兰有些羞红的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道歉。
“没事的没事的。”茱兰小姐轻笑地摆手道:“毕竟我也习惯了嘛……而且,我也不觉得不讨厌哦,被小菲洛盯着看。”茱兰小姐脸上绽放出知性的笑容,真不愧是成熟的大人。
这回轮到我脸红了。
从苏醒后又过了两天。经过茱兰小姐的悉心照顾,我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虽然每天都在那个小小房间度过,但也不算无聊。除了有拜托茱兰小姐为我找来的诗集和剑术指南,布洛妮娅、米拉也常常会来探望我,她们几乎每次都形影不离。每当布洛妮娅来的时候,总是会把房间翻的乱糟糟的,她在聊天中听说我读过一些书,就满脸期待地拜托我教她认字。每当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米拉虽然还是一副扑克脸,但却能感受到她的不悦。
“不是有米拉在吗?你怎么不找她教你?”我曾问布洛妮娅,还不等布洛妮娅作答,米拉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地说:“布妮让你教你就教,哪来那么多话。吃饭又不工作,你当我们是救济教会啊?”
“………………”一句话便让我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做答。
“米拉……”布洛妮娅自然感受到了尴尬,她扯了扯米拉的衣角。米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把头撇过一边,只是甩下小声点“抱歉…”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是被讨厌了——而且还是很明显的厌恶。
布洛妮娅也只是满脸担忧地望着米拉离去的身影。
“果然……我是被她讨厌了吗?”我问布洛妮娅。就算她不说原因,我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自从刚刚醒来后与米拉交谈时提到鲁修罗尔老院长的,米拉对我的态度几乎冷落到了极点。最近更是,每次来探望我,都是被布洛妮娅硬拽来的。
“嘛……米拉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啦。和她待久了,你会发现她是个很温柔可爱的孩子呢。你就别放在心上啦~”布洛妮娅笑道。
嘛,倒也不是每次会面都会变成这副尴尬景象。
从布洛妮娅不厌其烦地探望和那几乎无法停下说话的嘴里,我知道了北十字星佣兵团的许多情报,佣兵团史,武具储备,甚至是藏身点,大本营………有时候,布洛妮娅在工作结束后,会迫不及待地想跟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佣兵团的趣事儿。她很会讲故事,也有极强的分享欲。擅长剑术的战斗大师“硬汉”撒梅尔,总是吵吵闹闹的“双子星”梅卡希亚兄妹,敏捷过人,灵活多变的“山猴”杰恩,“流浪骑士”古德拉特…………这些人虽然尚未谋面,但在布洛妮娅激动的话语中,也能稍微想象出他们的样子。当布洛妮娅谈到这些人的时候,眼神里总是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他们都是我重要的同伴,就像他们总是拼上性命地守护我一样,我也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他们。”布洛妮娅总是这么说。
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些表面上平凡的佣兵们,将成为我青年时期中最大的助力。如果没有他们,也不会有未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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