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像是捅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瞬间泼了下来,几乎要淹没了整个小城,让肖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被淋成了落汤鸡,骑着车,冷冷的雨水猛烈地拍在她脸上,让她几乎看不见任何方向。

我操,每次出门买个菜都要下雨,老天爷是跟她有仇吗?她一边骂街一边擦掉雨水,往家的方向开去,只要开快点,路上的水总会溅起来,接着呲她一身,她火都起来了,但也无处可发,只能骂了句脏话。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倒霉的人啊?

她艰难地骑回来了家,刚好看到她妈也下班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肖母拧着眉毛问她。

“刚买菜回来。”肖靥回答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去买菜?干嘛不早点去?”肖母质问她,提高了音量。

“今天睡过头了。”肖靥弱弱地回答。

“睡睡,你就知道睡,一天到晚都在睡觉,什么也不干,连饭也没做!!”

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似的,肖母突然大声吼起来,双目瞪着她,仿佛能喷出火一样。

而肖靥抿着嘴,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反驳,这种事天天都在上演着,一开始还会讲两句,她就会开始撒泼打滚又要犯病了,她总骂她没用,骂她这个赔钱货,她天天都在后悔花钱给她治病,她能无时无刻的在挑她的刺,上班受气了,炒菜盐放多了都会骂她一顿。

她早就习惯了,内心已经麻木了。她深刻地意识到:

“她妈就是一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神经病。”

等她骂完了,舒心了,她就会摇摇手让她滚一边去。

肖靥便去做饭了,今天做的是酸笋炒肉,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青菜豆腐汤,天天就那几样,她早就吃腻了,她想吃海鲜和辣椒,但她妈吃海鲜过敏也怕辣,她不吃,家里也不会做这些,所以肖靥只能自己偷偷出去吃,吃饱了再回来。

她做完饭后立刻就将锅具洗干净,将调料放回原处摆放整齐,将灶台擦干净,不然她又得说一顿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佣人,不,谁家的佣人有她这么惨,任打任骂,简直没有人权。

“妈,吃饭了。”肖靥去叫房间里叫她,她正躺着刷视频呢。

“知道了。”她点点头,此刻像个正常人一样。

肖靥就赶紧跑回房间拿了件衣服去洗澡了。全身都是湿湿的,冷死了。

她将手机搁在了架子上,脱掉衣服,先洗了头,再洗身体,在搓泡沫时,手机突然就响起来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妈,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肖靥想,就挂了电话,但还就一直疯狂地打了好几个过来,肖靥烦的不行,用水冲掉了手上的泡沫,接了电话。

“喂?”

“你下次不要再做这些菜了,真的太难吃了。”她的声音很平静,还能听到她的咀嚼声。

很好,今天难得没有挑三拣四了。

而肖靥只是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将身上的泡沫彻底冲掉,把自己的脏衣服洗干净,拿到了阳台晾,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等晚点再吃饭。

不过,她今天倒是没什么胃口吃饭了,毕竟在菜市场吃了好几个椰子饼和粉汤,暂时吃不下了。

瞧了一眼放在书桌上,她从以前男同事那里淘过来的二手电脑,右下角底下的企鹅图标在不停地抖动着,她点开一看,一个ID名为[是橘子不是桔子]给她发了信息。

[你知道吗,今天的雨下的真大,就像你当初给我画的那张饼一样大]

[女人的话真的不能信!]

[稿子呢?赶紧交稿啊!!]

这是她的编辑叫橘子,是个外表文静乖巧的女孩,但催起稿来就是夺命三娘。

[过两天再交呗[卖萌]]肖靥敲字回复,而她也拥有着全世界写作人的通病——拖稿晚期患者。

是橘子不是桔子:[这句话你在上上个星期前就说过了,你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是橘子不是桔子:[明天就交稿,否则我就提刀去取了你的人头。]

肖靥的脖子一哆嗦,立马回了句:

[好的,亲爱的~]

接着就打开文件,将没有写完的稿子继续写下去。

[我的热情已经用尽了,我的躯壳是没有生气的,我连灵魂都是疲倦的,我像是活着的又似死去了一般。]

[不知道我在坚持着什么,不想继续又不想用力扯断那根绷紧的线。

像在吊着口气,奄奄一息的,但始终没断气。

我一直在等着心里的某处坍塌下来,将我掩埋,将我掩盖,而我于废墟中长眠不醒。]

写到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雷声轰轰烈烈地响起来,像是从遥远的山上滚落了巨大的石头,听着那么近又那么远,吓人的很。

她便将电脑合上,起身下楼吃了个饭,菜已经凉了,她扒拉了两碗饭后就不吃了,上楼前还去瞧了一下她妈,但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她的房间里传出很大的音乐声,大概又在看那些“婆婆媳妇的争吵大战或者就是子女要对父母好的洗脑视频吧”,她妈就特爱看这些,还会特意放给她听,啧,某些短视频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她回了房间,刚躺在床上,灯就突然灭了,整个屋子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又停电了,一下雨就停电。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打开手机手电筒,拉开书桌底下的抽屉,拿出一根白色蜡烛点起来。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这小小房间,她把蜡烛立好,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雨还在下着,她的耳朵也只听得见雨声,空气中湿润润的,有点冷,很适合躲在被子里睡个懒觉。

于是,她便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在床上小幅度地,来回滚了两圈,结果却听到“吱哇”地一声,是木板要断的声音。

“操!”她很无语,她的床是两块老木板合成的,并不贴切也不固定,两边都留着缝,偶尔会移位,中间会露一道分界线,每次睡觉都感觉自己要掉下去,铁床也是生锈,每次都能抠下来。

她大概睡了这张床十几年吧,直到现在都没换过,而他弟早就换上了大床席梦思。

肖靥无语极了,她皮糙肉厚的睡久了也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她妈向来是偏心的,她是知道的并且没法改变。

她这一觉,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等她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她妈去上班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随便吃了两块饼干应付了肚子,就跑到了楼顶浇花了,楼上种了一堆她从网上买的花,养的那叫一个生机勃勃,娇艳欲滴,开的又好看,连她妈也说了,干啥啥不行,就养花这事最在行。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有人给她发了信息,她掏出来一看,是[清风明月]的人给了微信,他问:

[靥靥最近过的好吗?]

那是他亲爹——肖平时,肖靥单方面的跟他关系不太好。

这个在她还没出生前就出轨的男人,与外边的小三生了对只比大了三个月的龙凤胎,让他妈知道了差点把她流掉,也就她顽强。

自有记忆起两个人天天都在吵架,吵狠了会动起手来,她妈就会抱着她弟哭,但谁也没有离婚,一直在耗着,看谁先死。

她小时候总觉得她妈真可怜,长大一点又觉得她爸可怜,但是最应该可怜的是自己和弟弟才对的,这些大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来一次,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谁都知道,他在外地有了新家,跟小三和龙凤胎一直生活着,他也会与她联系,但肖靥对他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也不会再别人面前提起“爸爸”这两个字,因为关于他的记忆太少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人,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都很失职。

她心里也一直都在怨恨着他,他将一切搞的一团糟,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怨恨是很没有成本的东西,除了渐渐扩大痛苦以外,根本不能发挥作用。

她唯一能做的是,让他永远处于愧疚感中,在他七八十岁卧病在床时,一手拔掉他的氧气管,送他往生极乐。

她只是回复一句了“嗯”就没有在理会,关掉了手机,下了楼。

将昨晚写完的稿子给橘子编辑发了过去,好像没什么事做了,她又打开了自己重刷了n次的动漫,某《星x记》。

她永远喜欢那个拥有着一股不服输傻瓜精神又热血无比的少年。

总会因那句“给我高高地飞起来啊!!”而热泪盈眶。

传说中那片彩虹海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说只是个骗局?

主角团什么时候能找到彩虹海?

她无从得知,因为第二季已经很久没有下落了,大概七八年了吧,她早就从一个花季少女成了一个老阿姨。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第二季,不然她死也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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