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我一个人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家还是那个家,只不过已是物去人空。
简单的三室一厅内,家具都被搬空了,屋子里满是尘埃,穿过窗子的一束阳光中间漂浮着无数颗粒。
我印象中本不大客厅此刻却显得无比空荡。
[钥匙啊!我一直留着,小云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没问题的,你放心吧,爷爷。]
[那就好,你也该学会独立了。]
爷爷将钥匙递给我也只是转过身去默默的吸着烟。
临走时还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拿在手上才能感觉到其厚实。
[有事记得打电话。]
高中三年,本应该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生活总是和我想的出入很大。
最终还是没挺过三年。
来年春天,寒冬已过,又是一年,我离开了。
没有任何留恋。
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一边打着零工一边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一晃就是五年,闲着就宅在家里面,没钱了就去找找兼职。
每次和爷爷回电话都是那几句简单忽悠的话。
[功课?啊啊,很多,忙得很!钱?放心,我有在兼职的。啊?是是,我会注意身体的,就这样我先挂了,待会还有课,嗯嗯,爷爷也请注意身体!啊,对了,今年我也不回去了,最近太忙了,备考什么的,嗯嗯,就这样。]
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将手机放在一旁开着免提,谎话说的太多,有时连我自己都相信。
这就是说谎连表情都不动一下吗?实在是太真实了。
虽然电话里会怎么说,但我的生活很是发愁,说什么钱不重要,但要是走在路边看到掉在地上的钱我估计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
上次散步我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是满满的现金,我笑咧开的嘴估计都要歪到另一边去了,可还没高兴太久失主便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我也只能很不甘心的还给了他。
[啧,这算什么,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世道好人真难做。]
当时的我很是愤懑。
说到底,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钱,只不过没钱确实生活的各个方面很不方便。
在家郁闷了半天的我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令人向往的春天和止不住的雨季,似乎在我眼中显得不那么美好。
正当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门铃响了。
我大感不妙,又要来了吗?
只能装作不在家了。
我呼吸紧促的站在门边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心中在不停的祈祷。
[啊,快走开,啊,不在家,啊,别按了。]
没多会门铃声停了下来。
[呼。]
我叹出一口气。
滋滋…
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是吧,就是一个月房租没交,有必要闯入家门吗?
看来今晚得去公园将就了。
门开了,光亮瞬间笼罩进玄关。
[没必要吧,太太,就一个月而已,没必要这样吧,我兼职的工资发了马上给补上。]
我双手遮着眼,试图在这圣光中防止被净化。
[你在说什么,师傅,谁是太太啊?]
这个声音?
我缓缓放下双手,努力睁大双眼才看清。
[我去,别吓我啊,我以为房东来了。]
[啊,你在说房租的事,没关系,我帮你补交了。]
[啊?你又帮我交了?]
[嗯嗯,三个月哦,所以你暂时不用发愁了。]
虽说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总要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孩帮忙交房租未免有点太丢脸了。
[我真恨啊!]
我如此小声絮叨着。
[嗯,师傅你说什么?]
[没什么,还有不要叫我师傅,也不要偷偷去配我家的钥匙,被人看到警察会把我拷走的。]
[没事的,我来的时候确定好周围没人了,放心吧。]
我朝门外伸出脑袋,确实是,四周一个人没有。
[话说,我能进去了吗?外面挺冷的。]
[哦哦哦,请进。]
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孩可以说和我是一段孽缘了,从去年圣诞节开始认识以来可以说是帮了我不少忙,一有时间就来我家帮忙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
你问我为什么?
都说了是孽缘,圣诞夜,没有朋友的我一人孤独的在游戏厅孤独的干着霸王街,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啧,只有一个币吗?大过节的多留几个币在机器下不行吗?有够扣的。]
我骂骂咧咧的坐到街机旁。
[不过算了,一个币也能过,通个关就当是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
话虽如此,我完全沉迷于其中,以至于完全没发现自己被身后的恶魔双眼注视着。
[啊,别死!好险,差点没了,还好我很强。]
我猛的拍下B键。
[呜呼,拿下!]
啪啪…
身后传来掌声。
[真是厉害啊。]
我先被一惊,又猛的转过身去。
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孩看着我。
[你谁啊?躲在别人背后偷看,没礼貌。]
[呵呵,真是抱歉,我本是路过这里但看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我老脸一红,我难道有这么忘我吗?我朝着四周转着脑袋,还好没什么人,不然直接原地非自然死亡了。
[别看了,之前路过的人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喂,你什么意思?]
[啊,抱歉,说的有点过头了,不过大叔你打街机还是真的厉害啊。]
听到她说这话我暗自得意起来。
[那当然了,我知道我很强。唉?小朋友你喊谁大叔呢?我今年才21岁,有这么显老吗?]
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或许是吧,不过你的胡子可真得刮刮了,或者说你不适合留胡子。]
[啧。]
现在的小孩说话都这么没礼貌了吗?亏我当时上学的时候还是个问题少年,看来都保守了。
[呐,大叔,敢不敢来和我玩两把,我觉得我的技术比你要好。]
[我说啊,小朋友,现在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
[不会哦,大叔你该不会不敢吧。]
她笑着把脸凑上前来,对我说道。
好近,脸靠太近了,我赶紧往后撤开,估计是单身太久了,靠女孩太近都会脸红。
我稳了稳自己的语气。
[咳咳,小朋友,和你玩纯纯浪费时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大叔马上要回家了。]
[哎,先别走,大叔你赢了我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我听到有饭吃瞬间有了兴趣。
[你说的?]
[嗯,我说的。]
我依旧用那无邪的笑容回答着我。
[嗯!有饭吃还差不多,币你出,开始吧!]
[放心吧大叔,我也是很强的哦。]
没过多久…
当然对我我这种天赋加上努力的人来说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可太轻松了。
天赋确实是自带的,但努力也是我读书的奋斗得来的了。
[好强,我认输了。]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你还有两个人呢。]
[我承认没你厉害,再玩下去也还是输。]
[哼哼,小朋友就是小朋友,比起大叔我啊…]
[话说你不饿吗?]
她打断了我的话。
但又感觉她是明知顾问,我当然很饿,只不过没钱吃饭,准备回家吃剩下的面包。
[咳咳,还好,倒也不算很饿。]
[是吗?那请你吃饭就下次咯。]
她依旧是挂着那笑容对我说着。
哇,好可怕的笑容,我明显看出了一大把话里有话的心机。
[等一会,既然你都说了请我吃饭,不吃也是浪费,事不宜迟,我们走。]
[我说啊,大叔,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说自己饿了很想吃这顿饭吗?你不吃估计也就是回家吃面包。]
她突然放下笑容用着老妈教育的口吻说着。
[啊?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你回家吃面包?]
[咳咳,说起来也是,我很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你请客。]
[唉,知道了,走吧。]
话说当代女孩的内心真是丰富,一会笑一会不耐烦的。
吃饭自然不用说了,随便找家快餐店我就能点四份单人套餐,吃不完带走也挺好。
美丽的圣诞夜,一个外表成熟的大叔和一个内心多变的女孩在快餐店吃着汉堡,当然钱肯定不是我出的。
[哇,大叔你多久没吃过饭了。]
[啊?唔唔,我天天吃。]
[你先吃完在说话吧。]
我估计我上辈子是饿死鬼,狼吞虎咽的进食。
或许上辈子是只高傲的狼也不错。
[唔啊,好撑。]
我瘫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抬着头。
[大叔你在思考什么呢?]
她撑着脸手上拿着半个汉堡问着我。
[大概没什么吧,估计当狼也不错。]
[蛤?狼?什么意思?]
[呀,没什么,总之谢谢你请客,这个圣诞或许也不错。]
她不解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汉堡。
[你还要吃吗?我这里还有半个。]
[谢了不用。]
[是吗?吃完走吧。]
我费劲的站起来了,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渲染着街道,暖色灯光的室内会让人感觉到暖和,座位一旁的窗子上充满着小水雾。
走出店内,外面的寒气总会让人感觉到些许节日的味道。
这或许是这种节日独有的。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都不知道怎么喊你。]
[我?啊,我叫西卜,大叔你叫我卜就行,很简单的名字。]
[卜啊,确实够简单的,云芙是我的名字,或者你直接叫我大叔就行。]
[嗯,知道了,师傅。]
[喂,师傅你个头,不许这么叫。]
[嗯,师傅。]
[都说了,这总称呼让人难堪你懂吗?]
[我懂了,师傅。]
[你倒是听人说话啊!]
[嗯。]
我有点生气的看着她,她却又是之前那一副让人不解的笑脸。
[不和你扯了,这么晚了都没地铁了,我送你回家吧。]
[哎呀,师傅你是想知道我家的地址吗?很遗憾,我家离这里很近,不用你送。]
[哦,是吗?那拜拜。]
[嗯?你是有多没情商啊喂。]
她略带生气的看着我。
[是是,你家很近我就不送了,再说了被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坏人的,今天就这样谢谢你了,再见,卜。]
说罢,我便朝着反方向走去,但是能感觉到她还愣在原地,多半是在目送我吧,吃了她的饭也算,欠个人情了。
[傻瓜!]
诶?她刚才是不是在骂我,当我再转过去,她已经走的离我很远了。
或许是幻听了,真是奇怪的小姑娘。
不过人倒是很好,能请我吃饭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我本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知道一个星期后的周六。
属实的门铃声,我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准备开门。
多半又是房东太太。
[说了多少遍了,太太,房租我下周就给你。]
推开门却发现是我最不理解的那个笑容,看似无邪温柔的笑实则却让人不寒而栗。
[早上好,师傅。]
噗通…
我吓得摔倒了地上。
[你…你你,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啊哈哈,我昨天偶然看到了师傅就跟了过来,貌似离我家蛮近的。]
[你这是跟踪狂啊,我要报警。]
[啊嘞,师傅你报警,警察会相信谁呢?]
[啊?]
她好像说的很对,说不定我才是那个跟踪狂…
我很清楚,这是孽缘,还是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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