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旋律 埋下的种子

“你和你哥,有需要就和舅妈说,别天天和那个刨别人坟的吃剩饭了。我过两天去看看你们。”

“行,舅妈,我俩该上学去了,先挂了。”女孩挂断了对面的电话。

此时,厨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打电话过来?”

女孩回答道:“我舅妈——雨,舅妈这两天就要过来了。”女孩又转向一旁的男孩说道,看起来很激动。

男孩则是笑着看向了从厨房中走出来的男人,说道:“也确实是不用天天吃某人带的单位盒饭了。”

“你爸我难得今天起早给你俩做了早饭,你这样说我很火大啊!”

女孩笑着接下打包好的早饭,“得了吧雨,你还是感激一下老洛一时兴起的早饭吧。”

“好吧,洛雨,今天也要好好保护洛然啊。”男人向洛雨竖了个大拇指。

“快得了你!”于是洛雨带着洛然离开了。

被洛然称作“老洛”的就是洛然的亲舅舅,也就是洛雨的父亲洛通明,从事国内外考古工作。而因为几年前的一些家庭矛盾暂时与妻子沈英分居。而洛然的母亲也就是洛通明的妹妹洛琳,在九年前洛然八岁时坠楼身亡。洛然的父亲是一位欧洲人,但也因为种种原因早早与洛家断开了联系。

八岁时无依无靠的小洛然,自然成为了洛通明的养女。洛通明夫妇也一直视其如己出,带她度过了一个还算快乐的少年时代。

“然然,今天早上的药你都有吃吗?”洛雨和洛然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在上学的路上走着。

“这个倒是很难忘记吧。”洛然回答道。

洛然在年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卧床很长时间,导致身体险些瘫痪,也留下了许多后遗症。长期卧床的她为了正常上学离开了医院病房,但也要经常复查,并每天服用大量的药物。以主治医师的话来说,她的情况能下床就已经是奇迹了。

学校离二人的家并不远,走路十分钟便可以抵达。虽然是堂兄妹,两人长得也并不相像。洛然容貌并不算十分艳美,但因为一半的欧洲血统,皮肤白皙,有一头浅亚麻色的头发和水蓝色的眼睛,但身材却极瘦弱。而洛雨则头发乌黑,身材高挑,也很有气质。

依旧是寻常的教室,但今天却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教室的前方,老师正带着一个新人立在讲台前:“介绍一下啊,杨辉,咱班新同学,从别的学校借读转过来的。”

老师环视一圈,发现只有洛然的后面,也就是严语的旁边有一个空座位,便让杨辉坐在了那里。

“还有洋人?咳咳,hello,what's your name?”杨辉一坐下便注意到了他与众不同的前桌。

洛然看了他一眼,便说道:“我是混血,我爸是欧洲人,所以……”

“这样啊,好吧……”杨辉挠了挠头。

“喂,转校生,洛然很反感别人和她提这个啊,你注意点!”一边的严语却很急。

“这样啊……那个,我叫杨辉,杨辉三角的杨辉,忘了自我介绍了。”他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严语叹了口气,“我叫严语,严厉的严,语言的语。我前面是洛雨,下雨的雨。”

洛雨点了点头。

严语也是个比较漂亮的女生,但平时不亲异性,往往对很多异性都很凶,但是和洛然洛雨是发小,平时的三人无话不谈。

洛然自我介绍道:“我叫洛然,大家都叫我然然,你也这么叫就好了。”随后是一个礼貌的微笑。

杨辉就突然来了一句:“然然可爱捏。”

“好了好了,安静一下,别交流,做自己该做的事!”此时的班主任见学生开始交头接耳,便维持秩序。

课间,打下课铃的一瞬间严语便趴倒在了桌子上,没有向新同桌说一句话。洛然也几乎是同时倒在了洛雨的身上。

洛雨推了几下洛然,没有推开,只好被压着的状态下看起了课本。

杨辉见状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

一旁的严语起身道:“洛然是洛雨的妹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们都姓洛。”

“亲的吗?”杨辉又问。

“表的。”洛然回答,同时离开洛雨的身体。

“好吧好吧……”于是杨辉便挠了挠头。

“说起来,”严语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个像纹身一般的图案,“我早上发现身体上多了一个这个,你们有没有头绪啊?”

洛雨转过头,看到了图案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戳了戳洛然让她看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洛雨又环顾一圈,于是连忙把严语的袖子放下来。

此时的洛然如做梦一般,脸上失去了刚刚的所有表情。

“干嘛?大惊小怪的,这不是纹身!”严语瞪洛雨一眼,又把袖子撸起来,向杨辉又展示了一番。

洛雨起身将洛雨和杨辉拽了出去,洛然也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没人的小角落才停下。

“你到底干嘛?神经兮兮的?”严语望着对面的洛雨,恶狠狠地说着。

洛雨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杨辉露在外面的皮肤,又掰开他的嘴看了又看,这才肯开口说话:

“这个图案是‘天使’的标记,只有天使的适格者才会拥有哦。恐怕严语你成为了天使适格者啊。”

严语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什么东西?电影看多了吗?”

“雨没有开玩笑。”洛然认真地说道。

杨辉做出了疑惑的表情:“天使适格者,是能成为天使吗?那很好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天使的对立面是恶魔,它们一直在寻找并清理适格者,以至于现在天使越来越少。”

“确实很危险……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把我拉过来?”杨辉依然疑惑。

“你既然看到了那个印记,而且也听到了现在,不仅不能放你走,还必须保密哦。”洛雨则露出了很阴险的笑容。

“好……好吧,那我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好吧。然然向来不和我说谎,那我就姑且持保留意见吧,虽然还是感觉有点扯……那么当上天使有什么用呢?”严语道。

洛雨道:“这个我就不知道啦,估计要等你当上了才知道。”

严语又问:“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洛雨则回答道:“这些都是我爸当故事讲给我们的,我们也没想到真的能发生在身边……不过回家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爸,你也知道他是考古的,专门研究这个的。老实说,有关这方面我知道的还不如然然在梦里梦到的多。”

洛然则是僵硬地笑了笑。

放学时已是傍晚,严语和洛雨洛然三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三人在同一小区的同一栋楼,虽然早上因为起床时间不一样很少一起出门,但是晚上回家是必在一起的。

夜晚的路灯映照着摇曳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骇兽。一如既往平和的晚风,今天竟也吹的三人心里发毛。

“雨,严严,我感觉今天怪冷的,还是走快点吧……”洛然难以掩饰自己的不安与消极情绪。

几人脚步加快。片刻,严语问起洛然:“然然,早上洛雨说你做的梦……都是些什么样的梦呀?”

洛然想了想,便说:“大多是噩梦吧……有关那些天使与恶魔的那种,有很多……”

“关于这些的吗……不过像你这样天使般的女孩,怎么会做可怕的噩梦呢?”严语冲着洛然微笑着。

“我吗……我这种人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天使的。天使都应该是像你一样积极乐观的人才对呀。”说罢,洛然也向严语挤出了一个微笑。

“嗯……不过咱们几个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不也从小一直快乐地活到现在吗?”严语道。

洛然揉了揉眼睛说道:“或许吧。”

回到家中,洛雨立刻向洛通明讲起了学校发生的事。

洛通明本意原是很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们卷入到这些事中,然而类似事件真的发生在孩子们的身边,洛通明实际上对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因为洛然承受能力较差,提到相关的事情往往会避开她。但是即使不说洛然也会在梦中了解到相关的事。

而且这次事情发生在严语身上。严语自幼时就一直和他们在一栋楼,而且因为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而没人照顾,经常在洛家吃住。同时上学几个孩子也一直在一个班,便培养了非常浓厚的感情,尤其是她和洛然。洛通明也一直照顾着严语,所以今天这件事一出也令洛通明非常头大。

洛通明找来了一本非常具有年代感的书,封面是牛皮的材质,镶嵌着的铜质铭牌虽略显古色却很光亮;书页黄成茶色,但里面夹着许多白色的纸,明显是洛通明夹进去的。

两个孩子自是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却少有过目。洛雨激动地想翻开书,却被洛通明一把按住。

洛通明自己拿起书,翻到了中间靠前的一页,放在了桌子上。洛雨伸过头去看,而洛然仍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自顾自的地摆弄着自己卫衣的帽绳。

洛通明指着书上的三个图案,问洛雨:“小语身上的是哪个图案?”

洛雨回忆了一下,指了指中间的图案。

“高等天使印记……这……小语成为适格者的原因是什么呢……又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出现吗……”此时洛通明眉头紧锁,飞速地思考着。

“高等天使?”洛雨边说着边看着一旁纸上的的中文注解。

纸上这样写着:大天使是不同于普通天使的高等天使,具有更强的精神力,并拥有四片羽翼。特殊者还能以精神力具象出“圣器”。

“大天使是在天使中万里挑一的,更何况全世界也没有多少位天使。与普通天使的区别之一也就是大天使具有称号,不单单是多了一对翅膀那么简单。”洛通明道。

洛雨此时问道:“可是严语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会向他们那个天使协会打招呼,找人保护好严语的哦。”洛通明自信地笑了笑。

洛雨又问道:“天使……到底是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职责呢?”

“书中,天使被称为Leader of Paradise,直译就是‘乐园的引路者’。我想应该和所谓的‘乐园’有关吧,而书中却对‘乐园’少有笔墨……按现在的理解,天使抑制着恶魔,与他们厮杀,带人们走向和平,一个没有纷争、充满爱的世界,或许就是‘乐园’吧。”洛通明解释道。

“和恶魔厮杀……他们真的是爱与和平的化身吗?”洛然抬头盯着洛通明,眼神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

这种眼神,让洛通明想起了九年前,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洛然的母亲,在跃下高楼前看着自己的眼神。

洛然又追问道:“死斗的尽头,就是所谓‘乐园’吗?”

洛通明合上书,沉默良久。

天使为了与恶魔斗争而活,如同恶魔为了欲望而活,如此看来两者或许是等价的。

“可能人类不明白真正的‘乐园’究竟是什么,天使是什么。但天使不也保护了人类吗?”

洛然则是又摆出了她的咧嘴笑:“没有啦,我就是随口一说。”

于是洛然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的笑容则是在转过身时迅速消失。给洛通明留下了一句“明天不想去学校了”之后,便关上了房门没有了动静。

半夜,洛雨听到洛然的房门开开关关,还有她啜泣、呕吐和咳嗽的声音,于是便接了一杯温水送了过去,但被洛然笑着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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