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团光

第1天,刘望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极其虚弱,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时不时地忽冷忽热,脑中各种念头和画面纷至沓来,杂乱无章,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第2天,刘望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刘望知道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他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却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无能为力。

刘望开始放平心态,默然不语,平静地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和这令他无解的局面。人生如草木,必然会凋零,叶落归于尘土。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选择接受吧。

第3天的时候,他稍微能睁开眼的时候就痴痴地望一望天,好似天上有仙女儿似的。

周围阴风阵阵,风吹草木哗哗地响,就像有人在耳边低语。说不清,道不明。半夜里更是有几声不知名的动物从远处发来的鸣叫响彻夜空,更让刘望心底产生了一种寂寥感。

前世的他,前世的种种,究竟是是一场梦境,还是真实的过往?

他宁愿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经历,而如今的遭遇更像是梦一场。

如果还有余力,如果他还能动,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自救。但是目前的状态除了等死,除了等待奇迹的发生,他毫无办法。

第4天,在他昏迷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了忽远忽近、飘飘忽忽的、时而桀桀怪笑、时而咆哮不已,以及不清不楚的话语声。这话语声犹如从天边传来,又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刘望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眼皮却沉重如有千钧。此时的他已经近乎没有了意识,就算他还存有意识,也定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在刘望所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周边的环境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一会儿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一会儿晴天霹雳,电闪雷鸣。一会儿亮如白昼,一会儿漆黑无边。

刘望快不行了,生命之火即将完全熄灭。

“喂,老鬼,你看那个少年快不行了。”

“关我何事!”

“我们都斗了好几千年了,又来这里斗了几百年,你还没烦呢?停停停…”

“我很早就想杀了你,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完成。以前你屡屡坏我好事,阻我姻缘,种我心魔,此仇、此恨、此怨,不共戴天。别整天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一清二楚。”

“喂喂喂,这些事情我都跟你解释了几千遍几万遍,你怎么还在纠缠不清?当年的事情,实非我之本意,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丁敏靠近你肯定包藏了祸心,我阻你姻缘,实则是为了帮你。是你不听我劝,后来酿成了大祸。现在还来埋怨我,还在怪我,我多冤呢我!”

“多说无益,看招”。

一团白光和一团黑光,不断在乱坟岗上空碰撞。每一次的碰撞都会引起一股邪风或闪电。周围的草木,一会儿被东风压倒,一会儿被西风压倒。

白光一边躲避着黑光的追击,一边开口说道。

“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如今你我二人都已无肉身,只残存着虚弱不已的灵魂,如若再不想办法,我们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拿什么去找你的丁敏。”

闻听此话,黑光静立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滚滚红尘往事勾起了他不多的回忆。

挣扎了片刻,愤怒道:“哼!出去?回去?我们两个肉身被毁,灵魂有损,而且也没有了多少的灵力。在这个灵力匮乏的地方,我们如何出得去?如果能够离去,我早就走了。何必跟你耗到现在?我巴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

“所以我们不要打了嘛,节省点灵力。你看这个小子已经进来了三四天了,听外面的人谈话说是感染了瘟疫。什么瘟疫?你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毒。如果让我们来解他的毒,也并非难事。只是我们现在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再这样耗下去,估计很快就会…”

“说起这个事情我就更来气。前几百年还有一些人来乱坟岗,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我们强大的灵魂之力,即便是我们的灵魂已经将近油尽灯枯。我说我出去抓一些人过来试验,你偏要拦我,现在倒好,我们只能眼睁睁的慢慢等死。”

“你我皆知,我们并非此界之人,而且身怀不属于此界的灵力,好在此处被我们提前布下了法阵,以遮掩天机。一旦你踏出这里,顷刻之间便会被天道察觉,将你的灵魂轰为飞灰。你就甘愿这么死去吗?当时我们打斗的异常激烈,不小心打破了界壁,刚破界下来就被天道第一时间发现而轰杀了肉身的场景,难道你都已经忘了?下界可以飞升上界,但是上界不能破界下去,这是天道的法则,目前的我们还无法阻止,只能顺从。”

“哼,还不是你和我最后对轰的那一击。你之前都是逃跑,从不和我正面硬刚。哪知你这老鬼最后竟然发出比我还要强大的一击。可是即便这样,凭我们两个人的实力,也不应该能够轻易打破界壁,我们那个世界的界壁绝不会这么的脆弱。想当年的天王混战也没能轻易的打破界壁,更何况是我们这种不大不小的人物。此事说来真是奇怪,难道界壁薄弱的一处正好被我们轰击到了?”

“经你一提醒,我倒是也隐隐中有种感觉,好似当时我们两个人的打斗始终被人窥视着。而且我们的打斗还被有意无意的引导到了那一处。我曾经发现一道霞光,在那里一闪而逝,我起初还以为是件了不得的宝贝,所以我被不知不觉的吸引了过去。如此想来,那定是一个陷阱。”

“对我们有敌意的,想致我们于死地的,只有那么寥寥的几个地王。穿越界壁的时候,还要抵抗界壁的挤压、吞噬和搅碎之力,否则即便意外到了下界,也不可能被下界的天道法则给轻易轰碎了肉身,更何况我们的肉身之力绝对要比绝大多数同辈的修士强悍的多。算了,现在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想一想如何解决一下生存的问题吧。只有活下来了,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们再做一次尝试。成则活,败则死。”

“之前的每一次尝试都带走了我们一部分的灵魂之力和生命之火。这次一旦尝试失败,我们很可能会永远烟消云散、身死道消。这个结果你是知道的。”

“那也总比等死强。反正我们寿元已经无多,不如最后赌一把。”

“行,老鬼。跟你斗了一辈子,就算一起去死,也算值了。赌了。”

“你不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明明是将死之人,却总是不死。按照常理,这种毒一旦沾染,一个凡人早就支撑不住了。这小少年不但坚持住了,看他的身体机能似乎还在慢慢的自愈当中。”

“经你一说,是这么回事。确实是挺奇怪的。我来看一看他的灵魂。”

一只巨大的眼睛从白光中显现出来,蓦然睁开,一道璀璨的光照射在了少年刘望的身上,将刘望上下看了个通透。

“奇怪。”

“哪里奇怪?怎么回事?”

“这个少年既是他又不是他。这少年的灵魂好似不是他原本身体的,可又与这具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灵魂状态,忽而是个大人,忽而是个少年。不过这种变化正在趋于稳定中。一旦稳定下来,估计他身上的毒将会慢慢地排出去。不过具体为什么他能够自行排毒,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两团光沉吟了片刻,几乎同时说道“夺舍”。

可随即这两团光又沉默下来。

“不是夺舍。我们两个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夺舍没有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状态。这绝对不是夺舍,因为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个灵魂之外的灵魂。要么,就是这具身体早就死了,要么就是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其他的原因,否则很难说明此种状态。”

“算了,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干什么。”说到这里黑光忽然一动。“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从这个少年身上获得机缘?”

“我很早以前就掐指算过,我们在这个世界有一线生机。现在的我和你都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测算天机,不,何况你也不擅长测算。如果不想就这样死去,恐怕只能搏一搏。”

“那还等什么?来吧。”

“等等。我们就再静观一日,等他的身体稳定下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这样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否则恐怕他的识海承受不住我们的灵魂之力,最后我们都会一命呜呼。既是害了他,又是害了我们自己。同时,我们还要提前着手做一些准备。”

“不错,恐怕待我们进入到他的识海之后,我们的灵魂之力会进一步地虚弱,甚至陷入沉眠和昏迷。我们要提前做一些部署,即是保护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少年。否则,一旦我们的灵魂崩散,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而自己则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虽然我们并不怕死,但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同时我们还要仔细斟酌一下,一旦在他的识海稳定入住下来之后,我们就是三人一命了,怎样能尽快帮助他强大起来,就是我们下一步的当务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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