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二月,董卓的凉州军将领起内讧。李傕先杀死了右将军樊稠,又与郭汜互相攻杀。郭汜为了控制大局,欲将汉献帝挟持。李傕得知消息,抢先动手,劫走了汉献帝,烧毁宫殿。汉献帝让太尉杨彪、司空张喜等公卿大臣前往郭汜营中,试图让李傕和郭汜和解,却不料被扣作人质。就这样,双方在长安城内外混战了好几个月,造成了上万人死亡。
夏季,李傕部将杨奉叛变,率领不少兵力投靠他人,李傕力量大大被削弱。凉州军将领张济从陕县前来劝李傕和郭汜和解,双方同意和解,各自放出被劫持的汉献帝和公卿大臣,此战告一段落。
汉献帝获释以后,郭汜想让他住在长安东北的高陵处,此地理位置方便控制,但是公卿大臣及张济则认为应该前往弘农,双方僵持不下,汉献帝的本意是想东归洛阳,但也同意张济的建议,多次派遣使者去往李傕、郭汜两处提到这件事。最终,双方达成一致,汉献帝先就附近县城居住。后在群臣再三坚持下决定回洛阳,一路上汉献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艰苦,终于在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七月回到故都洛阳。
汉献帝起身回洛阳时,曹操已经击退吕布,正与固守雍丘的张超周旋,但结局毫无悬念,胜局已定。
献帝于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十月正式任命曹操为兖州牧。十二月,曹操拿下雍丘,兖州全境平定。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正月,曹操率军直抵武平,袁术所任命的陈国相袁嗣投降。在汝南、颍川两郡活动的黄巾军余部何义、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拥兵数万,一心追随袁术,后又借助孙坚的力量,对曹操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为免夜长梦多,曹操在二月对他们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杀死黄邵,收降刘辟、何义,顺利地攻占了许县。
汉献帝来到洛阳后,曹操接受了毛玠的建议,打算将汉献帝迎至许县。其中,有些人对此做法十分疑虑,原因是关东尚未平定,韩暹、杨奉又是刚刚舟车劳顿、披荆斩棘护送汉献帝来到洛阳,而正北方的河内张杨,又未真正制服。但是,荀彧坚决支持曹操的想法,鼓励曹操这一举措。他说:“从前晋文公接纳了周襄王,因而诸侯纷纷前来追随;汉高祖为义帝穿上白衣服发丧,因而天下的人都来归附。如今,皇帝流徙不定,东都洛阳又那样残破,忠义之士都有怀恋王室的心意,老百姓都有感旧的哀痛。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迎奉皇帝,想必都是大家喜欢看到的。而您就可以用忠于帝室的行动来镇服各据一方的豪杰,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策略。若是此时不采取行动,那么其他豪杰势必会产生想法,那时再考虑这样的问题,恐怕就来不及了。”
曾经与曹操要好的同伴沛郡人丁冲也在此时给曹操捎信来说:“您平时常常表露出匡济天下、辅佐皇帝的志向,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您眼前了!”程昱也认同了这样的想法。而这些谋士的意见正与曹操的心意契合,曹操立即采取行动,派曹洪带兵西迎献帝。
但是,计划虽好,实施起来却难上加难。当时卫将军董承和袁术部将苌奴凭险抗拒,致使曹洪步履维艰,无法前行。曹操为此也颇感无奈。他曾为此作诗表达自己的想法:
《善哉行》(其二)一诗抒写当时的心境:
我愿于天穷,琅琊倾侧左。虽欲竭忠诚,欣公归其楚。
快人由为叹,抱情不得叙。显行天教人,谁知莫不绪。
我愿何时遂?此叹亦难处。今我将何照于光曜?释衔不如雨。
“天穷”指的是“天穹”,即苍天。“琅琊”,山名,在今山东诸城东南。“左”,地理上以东为左。曹操借用琅琊山在东方倾倒比喻其父曹嵩在琅琊被陶谦所杀。
“欣公归其楚”所用的典故是《春秋》襄公二十九年“公至自楚”。用来表达喜献帝还洛之意。“抱情不得叙”,说的是迎汉献帝而不得之情。“显行”,指建立功业。“天教人”,指的是用天子的政令教化万民。“绪”,残,引申为失败。
这两句说的是自己的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而后两句,说的是自己的力量无法施展他的抱负,内心充满了无法消除的忧愁。比喻自己的思绪还不如雨,至少雨还有个停的时候。
我们不难看出,虽然曹操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却仍然不满足于现状,仍怀着一颗壮志难酬的心,由此感到苦闷和痛苦。正是这股不甘现状的不满足感,使他越挫越勇,为了发展而不断地奋斗下去。
当时,围在汉献帝身边的将领主要有韩暹、杨奉、董承和张杨等人。韩暹和董承驻京师宿卫,杨奉驻守梁县,张杨驻守野王。虽然看起来这四个人有合作关系,但其实彼此之间的矛盾很大。曹操摸清楚了这四个人的矛盾关系,并打算利用这种矛盾关系破解他们的联合。
杨奉兵力较强,又驻守在洛阳以南,与许县邻近。于是,曹操打算先从杨奉入手,但是,曹操还不能过于直白地去拉拢他。于是,他请朝廷议郎董昭写了一封信给杨奉。信中这样说道:“将军护卫皇帝,经过千难万险,终于回到了故都洛阳,辅佐之功举世无匹。现在天下不宁,皇位至重,必须群贤协力加以维护,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所能支撑的。将军可在朝内做主,我作为外援。现我有粮,将军有兵,正好有无相通,取长补短,生死与共。”
如此一来,杨奉就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当前实力,虽兵力很强,但孤立无援,若是其他势力联合起来,他并不一定能顶得住。再加上汉献帝来到洛阳之后,宫室已被董卓烧掉,无处安置。百官只能找一些柴草,靠着断壁残垣搭帐篷居住;粮食更是不用说,州郡各拥强兵,根本不肯接济,群臣囊中羞涩,尚书郎以下官员都得自己出去挖野菜充饥,朝野上下,有的饿死在墙垣之间,有的被士兵杀死,眼下情况很不乐观。
就在此刻,曹操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杨奉面前,表示愿意与杨奉合作,并拿出粮食来接济。此条件可谓非常诱人,杨奉当即与诸将一同上表,请汉献帝任命曹操为建德将军,而后又升迁为镇东将军,再袭父爵为费亭侯。
曹操一时之间受宠若惊,也一度上表《上书让封》《上书让费亭侯》表示推辞,但汉献帝坚持任命,但是曹操实在不想袭任父亲的爵位费亭侯。直到坚持上了第三封《谢袭费亭侯表》,汉献帝才表示接受。这三份奏章言辞颇为谦卑恭顺,虽然大部分的表文都以谦恭为主,但在很大程度上,曹操那时候的谦卑还是发自内心的。
洛阳故都是块是非之地。洛阳的董承不满韩暹的专横跋扈,苦于无由整治他,便私下召曹操进京。曹操终于等来了进京的机会,立马亲自率兵赶往洛阳,朝见汉献帝。曹操上表请求治韩暹、张杨的罪。韩暹自知敌不过曹操,便急忙单骑逃出洛阳,到梁县投奔杨奉。汉献帝因韩暹、张杨在东迁途中“护驾”有功,便下令不再追究。而曹操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担负起保卫京都和汉献帝的重任。
汉献帝授予曹操节钺,录尚书事,任司隶校尉。“节”即符节,是古代帝王派遣将相委以重任时,所用作凭证的一种信物,有了它就有了斩杀违犯军令者的权力。这是一种莫大的权力,意味着在曹操的手上有了生杀大权。“钺”是古代一种像斧的兵器,这里指帝王所专有的、代表征伐之权的一种斧钺,多以金银为饰,有了它就有了总统内外诸军的大权。“录”即总领诸事之意,“录尚书事”实即总揽朝政。自东汉以来,中央政府中号称三公的太尉、司徒、司空只是名义上的首脑,实际权力在尚书台,皇帝总是挑选亲信大臣任命为“录尚书事”。
可见,汉献帝对曹操的信任超于任何人。节钺、录尚书事,则军政大权都集中到曹操一人身上。此举一出,曹操在与其他割据势力的角逐当中,占据了明显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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