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就在二圣临朝的第二年,被李治寄予厚望的太子李弘突然暴毙,年仅24岁。
这件事对体弱多病、年近半百的李治来说打击相当沉重,这种打击除了来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忍外,还在于李弘之死打破了李治之前的权力交接部署。
按照李治之前的设想,慢慢长大的太子李弘会逐渐取代母亲,成为自己在政治上的第一辅助人,直至继承帝国的最高权力,为此,李治煞费苦心地培养他的执政能力。
李弘也确实是个做储君的合适人选。他除了身体孱弱、时常生病外,别的方面可圈可点,比如孝敬父母、体恤民情等等,大家齐夸太子是个好小伙。
其实,从李弘降生之初,李治和武媚就开始把他往接班人的方向培养。就拿他的名字来说,这可不是随便取的,其中大有来历:
南北朝时,战争一波接着一波,社会动荡,百姓朝不保夕,惶惶不安。因此,民间一直流传着“终世之说”,即末日来临说,就跟此前炒得沸沸扬扬的“2012”一个意思,这股迷信风一直刮到初唐。初唐时,道教适时放出了“老君当治,李弘应出”的谶语,意思是说太上老君将转世为人主,化名李弘,拯救苍生。在这个时候,李治和武媚给儿子取这个名字,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应谶意”。可见从一开始,他们就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
然而,李弘的命运没有按照李治设想的那样走下去。
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四月,李弘随父母出行洛阳,在合璧宫绮云殿猝然暴薨。李治悲痛欲绝,破例追加太子李弘为皇帝,这是唐朝建国以来父亲追赠儿子为皇帝的先例,可见李治对李弘的父爱有多么深。
关于李弘的死,历来众说纷纭。有说他是被母亲武则天毒死的,有说他是自己病死的,史书也难以给出统一的答案。
事实上,正史从来都未明确记载是武媚毒死了李弘,只采取间接说法,说李弘暴毙,当时的人都认为是武后毒死了他。《资治通鉴》说得较明白一些:“(上元二年四月)己亥,太子薨于合璧宫,时人以为天后鸩之也。”不过,司马光本人对这个结论也不敢打保票,只好又补充说:“武则天毒死儿子这件事,都是当时的人们在传来传去,究竟是不是真的,其实我也没完全搞明白。”
那么,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认为是武媚毒死了自己的儿子呢?据说原因有两个:
一、李弘深得李治喜爱,立为太子后,仁孝谦谨,礼接士大夫,大家都很喜欢他。当时李治去洛阳巡视,经常让李弘留在京师监国。李治生病,还让李弘受诸司启事,实习朝政。
这一切表明,李治考虑到自己身体不好,有禅让太子之意。而武媚眼见儿子长大成人,又很能干,有碍自己夺取王位,所以派人把李弘毒死了。
《旧唐书》卷—一六《承天皇帝倓传》曰:“天后方图临朝,乃鸩杀孝敬。”
二、李弘与母亲之间的确有矛盾,主要反映在两件事上:
第一件事,当时李弘有两个异母姊姊,即义阳公主与宣城公主,因为她们的母亲萧淑妃以前得罪过武媚,所以一直被幽禁在宫中,直到年过二十还没有结婚。李弘得知此事后,感到震惊又同情,便请求让两位姊姊能够结婚。这件事触怒了武媚,便随便将她们许配给侍卫。李弘从此渐渐不得母亲喜爱。
第二件事,是太子选妃未能如愿。原来,太子妃初选的是司卫少卿杨思俭的女儿,望族出身,书香门第,又长得好看。可是,就在定下婚期后,姑娘竟被武媚外甥贺兰敏之强行发生关系了,婚事被荒暴地破坏了。这就造成李弘同武家人的仇怨,加深了母子感情的裂痕。李弘对抗武氏家族,武媚当然不会容忍。
到了现世,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认为李弘并非武媚所杀,而是死于肺结核(古称痨瘵)。其根据是:
一、有关鸩杀李弘的记载,以《唐会要》和《新唐书》最肯定,但这两本书成书比较晚,可能是嫉恨武媚的人所写,或为间接的史料,并不能作为武媚鸩杀李弘的直接佐证。
二、早在咸亨二年(公元671年),李弘就因肺结核缠身,不能胜任监国重任。时隔四年,当他死后,李治在《皇太子谥孝敬皇帝制》中说,李弘自立为太子后,就染上肺结核,又接受父君之命,带病理政,以致操劳过度,使旧病加剧,最终病死。
三、对于武媚来说,她虽不一定精通医术,但肺结核在当时是不治之症,这一点她肯定是知道的,没有必要去加害一个将要死去的亲生儿子。事实上,李弘死后,武则天曾用抄写佛经的形式,为他祈福,表达了内心的哀伤。
“合璧宫命案”真相究竟如何,已成为一个千古之谜,李弘显然是最清楚的人,却早已在黄泉下无奈地缄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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