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自私的怒火，将会烧尽九天崩落的每一块碎片”
……
混乱，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气息，这里是银河系的中心，在超大质量黑洞“人马座A”的支配下，在附近的所有天体都只能挣扎着生存。
看起来这个地方不可能会存在生命了。
在黑洞吸积盘光芒的中，一个球状物的阴影显现，它比一座城市稍大，通体由金属构成，自身在高速旋转着，看起来是在制造着离心重力——所以这的确是人造物体没错了。
由于离心重力在赤道地区达到最大值，金属巨球只有在其内壁的中低纬度地区分布着形形色色的建筑，而巨球的其他驱动设备以及各种引擎则分布在中高纬度。即使巨球处于超大质量黑洞的同步轨道，但在其内部仍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这个巨球是埃尔伯塔帝国的皇宫，此时，新一轮文明筛选正在进行开幕式。
“文明筛选是银河系在危险的宇宙环境中生存的必要环节，实行文明筛选制度确保银河系的文明团结一致……”埃尔伯塔皇帝在进行每次开幕式的固定发言。“得益于「14号膜」的发现，代替了原本低效的「43号膜」。我们控制银河系物质的效率大大提升，这也表明了我们可以实施控制的物质量更多了，银河系必将走向它的伟大辉煌……”皇帝神采飞扬地讲着，台下的人也是连连拍手。
“陛下，观察员来了。”一个人快步跑到皇帝身边对他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慌张的神情。皇帝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各位，失陪一下，我要去面见重要的客人。”
皇帝立刻离开了发言位，随即在仆从的陪同下赶向了接待室。“陛下，我们该如何解释物质受控比例的提升？”
“不要慌张，「14号膜」可以提供完美的解释。”皇帝淡定的说。“我有理由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高阶宇宙的绝对忠臣，我们可以把他变成自己人……我要展示的东西带了吗？”
“都带齐了。”仆从恭敬地答道。“原真神保佑埃尔伯塔。”他在胸前打了个手势，默念着。
“别这么说了，我们干的事，神是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皇帝看向仆从，半开玩笑地讲道，说着还拍了拍仆从的肩膀。
“不要紧张。”
“……是。”
……
进入接待室时，“观察员”还没来，皇帝站在自己的座位边，他的近臣则站在他身后。
约莫等了五个时间单位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军装，左胸上印着一个正十二边形，正十二边形的八个边为黑色，四个为红色。
“来自四级宇宙嘛。”看见这样的图案，皇帝稍微松了口气，想道。毕竟观察员原属宇宙的等级越低，就越容易被忽悠。
男人进来了，脸上带着怒颜。“砰！”接待室的桌子被大力地拍打了一下。“埃尔伯塔！”
“观察员阁下，不知您此次这么着急前来，有什么事呢？”皇帝淡定地说道。
“我来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观察员的怒意并未因为皇帝的淡定减轻半分。“神们制定的律法对低阶宇宙可控制的物质量有严格规定，不得超过该星系的百分之三点四。你们已经超了不止十倍了。”他拿出一个小型的金属球，按了一下，摔在接待室的桌上，金属球发出光芒，投射出一幅全系影像。观察员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来自星系管理中枢的报告，你们对这个星系的物质控制量已经达到了42%，管理中枢可是高级宇宙的直属物品，是绝对不会错的。”
“哦？是吗？”皇帝挑了挑眉，说道。随即他向身旁的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递出了一份纸质文件，皇帝接过它，将它拍在了桌子上。
观察员只是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拉凯尼亚2418号星系，物质控制量：2.1%，低于标准线，且低于警戒线，表现良好，经判断：该星系无威胁。每星系年追加转换能25%。”
“你还记得，上面的人是怎么检查我们的物质受控量的吗。”皇帝从桌子上拿起了金属小球，关闭了全息投影，抓在手上随意把玩着。
“……43号膜辐射检测。”观察员紧皱眉毛，说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观察员阁下，这就是你格局不够大的地方了。”皇帝再次示意仆从，很快，他的身旁又递来了了一个上下部分为黑色，其余地方为透明的球体。“封装力场球。里面保存着两千克受到控制的沙子。”皇帝掏出一个遥控器，一番操作后，球内的沙子浮在了空中，组成一个埃尔伯塔皇室标志的图样。“那么现在，使用43号膜辐射检测法，对其进行检查。”皇帝看了观察员一眼：“您应该会随身携带43号膜检测设备吧？”
观察员眼神有点复杂，他知道皇帝要求使用他的检测设备是为了消除他的其他顾虑。沉默了一会后，他摸出了一个枪形设备。
果不其然，“受控质量：零点一千克。”设备的显示屏上出现这样的字样。
“二十倍。”观察员呢喃道。“你们做了什么？”
“没错，二十倍！现在，很荣幸为您介绍这个宇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14号膜」。”
“这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用于原子控制领域的膜类物质，它的稳定性是「43号膜」的千亿倍，所以用于维持14号膜电路板的转换能比原本的少得多得多得多。另外，它的衰变辐射和43号膜的辐射一致，但每时间单位内放出辐射量却只有其的二十分之一。”
皇帝兴奋地说道，他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君主，反而更像一个疯子。这让观察员不禁打了个寒碜。
“总之，我们用14号膜代替了原本的技术，实现了更大量的物质控制。”
“不可理喻！你难道不知道吗？！”观察员忍不住了。“即使在更高级的宇宙，没有授权，进行二维物质的化学研究也是重罪，更何况是在这里！”
“……只要我将你们举报到高级宇宙，众神的怒火可以在须臾之间将你们的星系抹除。”观察员一脸阴沉地说道。
皇帝的脸色也拉了下来，现在是时候赌一把了。他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观察员职业守则第二十四条，管理中枢出现任何异常数据，立即向上级汇报，上级将会代为决定是否进行抹除。”
观察员的脸色变了，而且变得很难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失声说道。而这一刻，皇帝知道自己赌对了。
“您没有严格按照程序进行汇报，而是来找我。”皇帝乘胜追击。“说明您一定有自己的算盘吧？放心，我们的目的与您一致，是来寻求合作的。”
“不要挑战我对众神的忠诚。”观察员答道，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右手在左手手腕上向上一划，随之他的手腕闪现出光芒，一块正九边形宝石石板出现了。石板被观察员接住，他将石板翻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十颗颜色各异的宝石，九颗为正十二边形，一颗为正圆形，标准地排列在石板的九个边上。
在观察员操作石板的同时，皇帝却脸色大变，他快速把仆从拉过来。“情况不太妙，去把朝中所有的'转换术士'找来，随时准备保护我。”趁着对方还没抬头，皇帝迅速整顿好情绪，恢复了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情。
观察员朝那颗圆形的宝石长按了约莫五秒。这颗宝石原是所有宝石中最不显眼的，灰暗的色泽就像一块废铁，但在长按后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的光反射率迅速增加，直到变得如同一片明镜一般。“这是‘镜’转化核心，从分类来说应该算是品质较高的核心了，可惜对于我这种文职人员唯一的用处就是拍摄无损全息影像。”说着，观察员指了指先前的金属小球。“这个设备的储存空间太小了，实在无法拍摄完成我将要给你展示的东西。”
话毕，圆形宝石投射出了一幅全息影像。皇帝终于明白“储存空间太小”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这幅影像拍摄的是一整颗行星。
一颗蓝色的行星，或者说，一颗正在被毁灭的蓝色行星。它的背光面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以至于火光能够覆盖三分之一的夜半球。
“哇哦。”皇帝挑了挑眉，说道。
“行星旁的一群光点，是攻击者？”皇帝问道。
“不，他们是逃亡的飞船喷射出的等离子体火焰。”观察员表示了否定。“当然，全部没逃出去。”
“那么，这是因为……”皇帝向仆从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走近点和自己一起看。
“不是天体相撞，也不是星际打击，更不会是核战争。”观察员的话否定了皇帝心中所想到的所有可能。
“陛下，您看到了吗，好像有一条裂痕，在那颗行星上。”仆从先前一直保持沉默寡言的状态，现在突然开口道。而他这么一说，皇帝自然就注意到了仆从所说的那个“裂痕”，并且大吸一口凉气。
一条若隐若现的裂痕，从夜半球的爆炸中心开始不断延伸，竟然跨越了超过三分之二的赤道距离。此外，仔细看还能看见其他较短的裂纹，向其他方向蔓延。
皇帝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出了那种可能性。
“……内部，爆炸？”他这么迟疑地说出这种结论，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一颗行星的内部爆炸，实在是难以发生，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也许是高级宇宙有着更复杂的物理法则吧。皇帝想，等待着观察员的回复，而对方的回答却又让他懵了一下。
“不可能。”
“您先前都是直接否定我，这次却说不可能，真是让我有些搞不明白。”皇帝笑道。
“陛下。”观察员第一次说出了这个称呼。“您应该知道的，所有宇宙的物理法则几乎不会有任何不同，只是因为转换能的存在而有些许性质差别。所以，您也肯定想到了，这样的内部爆炸，实在是不可能。”
“但它就是发生了。”
“在拍摄完这幅图像的两秒后，行星整个炸成了一团星际尘埃，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你所看见的所有光点——我是说逃亡飞船，尽数被吞没。而大多数其他的飞船则是根本没有时间离开地表。”观察员悲哀地说道。“我寄希望于所在宇宙的，更高级宇宙直属的调查组调查，给出的结果却是'信息不足，该事件暂时封存'。他们给了我抚恤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仆从开口了。“恕我冒昧，观察员阁下，这颗星球是……”
“没错，是我的家。”
全场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何，皇帝的心有些沉重，片刻后，他把仆从拉过来。“让你找的人离开吧，我看没有威胁了，目的很快就能达成。”
“咳咳，我为我仆从刚刚的无理道歉。”
“哈，没关系……我们继续说。”
“在爆炸发生前的一个行星年内，从这颗星球上出生的所有人以及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被召回，以至于人口密度暴增五倍……除了我。我作为观察员，被组织留了下来，不然我也得死。”说到这，观察员深吸一口气。“你认为，这会是巧合吗？”
“但是召回……”
“召回的命令，是以众神的名义发出的。”
“当然，母星出身的所有超过九阶的转换术士也都死了，即使是神也不能在这种爆炸中保命。除了，'那个'。”说着，观察员用手向上指了指。
“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理由。抚恤金的数量高得您无法想象，但我只想知道真相。”
“您就不会怀疑……神…吗。”仆从又插了一嘴，皇帝没有怪罪他，显然这也是皇帝想知道的问题。”
“我说过了，不要挑战我对众神的忠诚。”
“好，好好。”皇帝无奈地说道。“但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
“至于这个，是来日方长的计划，您以后会知道的。”
“好吧，我也不感兴趣。”
“那么，皇帝陛下，请坦白吧，你们有什么计划，我是说，「14号膜」。”
“哈……来日方长的计划，您，以后会知道的……”
“那就算了，还是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哼，狡猾的朋友。”
观察员离开了。返回会议室的过程中，仆从问道：“陛下，您先前为什么要召集转换术士？他，挺惨的…说实话。”
“看见他那块石板上的九颗宝石了吗。”见仆从点了点头，皇帝继续说道：“我们星系的所有转换能全部来自于高级宇宙的分配，所以即使拥有转换术士，等阶也不会太高。一般来说转换术士共分十二阶，每阶共有十二级，严格来说这种分级叫「宇宙等级」，每过一阶，术士将会通过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获取「转换核心」——但是，生活在低级宇宙中的我们事实上并不知道如何获取它，我们的转换核心的来源全部是来自高级宇宙的赠予。”
“每一个术士在提升宇宙等级的人生中至少可以提升至他所在宇宙的宇宙等级，因此，观察员来自四阶宇宙，那么即使他每天好吃懒做，不干任何和提升宇宙等级有关的事，在他去世之前也可以到达四阶。”
“最重要的是，超过九阶，即是「神」。”
“那么如何判断一个转换术士的宇宙等级呢。”
“在某一阶中，每提升一级，核心的边数就增加一个，较为特殊的是，一级是圆形，二级为椭圆形，三级之后则是三角形依次增加边数，直到正十二边形。术士使用转换术时需要从手腕上的二维储存设备中呼出「转换终端」——也就是那块石板。通过观察对方终端判断宇宙等级……至于如何提升宇宙等级，我就不知道了，即使我是皇帝，那些术士也不会告诉我这些方法的。”
“也许，这是「规则」吧。”
仆从反应过来了，他脸色大变。“所以，观察员的宇宙等级是……”
“九阶一级。”
“他是神吗？！”
皇帝轻叹一口气。“失算了啊，幸好我们还是足够幸运，不然一个神是绝对不可能放纵我们的。”
“那我们的计划……”
“当然要继续。”
……
皇帝又回到了皇宫会议室。“经过互相交流，我可以确定观察员阁下将会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前进的阻碍将会被尽数清除——银河系巨舰一定会继续前行。”他兴奋地对着台下的听众说道。“在完成伟大目标之前，我们必须要进行文明筛选，选出最精锐的文明，抹除卑劣的文明……那么，新一轮的文明筛选，开始吧。”
“埃尔伯塔，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明筛选的第一轮，主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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