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贤良淑德,忠君宜家,今良辰吉日,立尔为侧室,此后你便称林朱氏,居林府西侧长春阁……”
七月初十,朱紫恨被纳为了林善海的妾,林善海和他的正房妻子也就是林府大娘子宋氏崇莲都是识大体的,一点儿嫌隙不生,因为金陵宋氏和济州林氏素来交好,善海和崇莲不过被父母安排见了几次面便结了婚,儿女婚事皆由父母做主,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
“朱紫恨……恨字我不喜欢,你即入了我林家的门,我便给你改个名字”林家老太太黄氏说。
紫恨说:“老太太尽管说了就是,妾身听着。”
老太太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你即七月初十入我家门,是立秋啊,我把这个秋字儿,换了你那个恨字儿,你觉得怎么样?”
“紫秋……好,好!老太太即赐我这个名儿,那是妾身修来的福分,妾身以后就叫紫秋!”
老太太笑着说:“你且慢着,我有东西给你”
紫秋张望着,老太太命她的贴身侍女芹素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一支白玉镶绿珠子的钗子。
“这个钗子是我年轻时喜欢的,如今老了,我便把她给你,你和大娘子,我一人给了一样儿,我给了她一副镯子你对耳环,这钗子叫岑碧流玉钗,我希望……好好的收下,帮衬着大娘子管着家里,给善海开枝散叶,你和大娘子都是我相中的……你们都得…和睦才好啊”老太太语重心。
“妾身记住了,大娘子今儿一早我拜见过了,大娘子稳重端庄,是大家闺秀的大气人儿,不敢想争风吃醋歪念头儿”
“哈哈,好啊好啊……”老太太笑着说。
紫秋是老爷年少时相识偏爱的,只是出身不好,生母袁氏是梧桐巷儿里酒楼上的一个琵琶女,人人称赞如听仙乐耳暂明,虽是个弹琴卖唱的,倒也不失了贞洁,不曾与哪个爷们儿拉拉扯扯。可庶女就是庶女,林家是济州世家,几代在朝廷上做官儿,林善海的父亲是宰相,林善海19岁就当了济州正四品的官儿,何等风光恣意,林家儿子大大小小那都是抬头就看见天子的,若是正妻未娶先纳小妾,说出去不光彩,也不合家规,这才先娶了大娘子后纳了朱氏。
……
三年后的三月二十,是谷雨,是当今太后的诞辰,又赶上边疆大捷。林老爷被召进了宫里筹划着庆贺之事,而如今林府的大娘子宋氏育有一对龙凤胎,哥哥叫林季钏,妹妹叫林青岚,朱小娘刚有一儿子出生不足一年,叫林季锦。老太太膝下子孙满堂,眉眼欢笑的,日子也过得怡然。
今儿一早上,林府闲来没有什么麻烦事,大娘子和朱小娘带着孩子们一同请了老太太的安,留在了老太太的康安殿里一同用膳。
饭桌上,一家人吃着膳,谈起了家常事
老太太问:“进来钏哥儿的唐诗温习了没有?”
季钏年幼天真的答:“娘亲昨晚就不让钏儿玩儿,让钏儿背爹爹让背的唐诗,钏儿都背过了”
老太太露了笑颜,“好好好,我们钏儿最是听话懂事,哈哈哈”
“那我们的锦儿,近来可好?”
季锦不足一年,穿着肚兜站在朱小娘腿上,朱小娘说“这孩子,天天夜里哭闹,捣腾的长春阁里满上下的睡不安稳”
老太太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漱了口,说“锦儿还小,小子儿越小越爱闹,越闹越结实啊是不是啊?”说着便惹爱着锦哥儿。
老太太又抱起青岚“还有我们的岚儿,今天怎么梳了这么好看的辫儿?是谁给你梳的?”
岚儿在祖母怀里,说“是长乐姐姐帮我梳的”
长乐是大娘子给选的贴身侍女,手灵巧的很,干活也细致,年纪小小的很是惹大娘子喜欢。
大娘子说:“长乐是我找的,她原是我娘家一忠仆的,打小也伺候过我,她闺女将来我也打量着让她进咱们家伺候岚儿,干活细致,让她伺候着岚儿我放心”
老太太说:“欸,昨儿个傍晚我就听说了,你娘家来信儿,说你祖母病下了,你且回去瞧瞧,别让她老人家挂念”
大娘子把怀里的钏哥儿放下,说“诶,谢谢母亲,我赶明日就回去”
老太太扶了扶大娘子鬓发,叹了口气:“你祖母是个好人,年轻时也是我的闺伴,我备了好些补品,你这次回去且替我交给她,我不方便与你同去,府中善海又不在,不能没有管家的。”
大娘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答应着。
早膳过后,微微下起了雨。楼阁走廊里的侍女们打扫着,来来往往的男丁扫着搬着,乳母看着钏哥儿锦哥儿岚姐儿们在亭子下吃甜糕,好生惬意。
……
“老太太,沈老爷的儿子沈从南,今年三岁有余,比我们岚姐儿大不了一年,不如趁早定下娃娃亲,将来也省的再盘算,况且咱们济州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没几个挑的了”芹素(老太太贴身侍女)说。
“岚儿尚小,等再过两年吧。沈家不行还有周家,太早了,岚儿还小,且等她大些。”
“诶,老太太说的是。”
……
第二天早
“夫人,马车备好了”婵儿(大娘子贴身侍女)说。
大娘子走出林府,回头望了望门口来送的老太太和朱小娘,青岚和季钏也跟着。
老太太说:“你且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照看好孩子们,别忘了带上我给你祖母带的补品,跟皇宫里老太后用的差不了多少!”
大娘子回:“诶,儿媳记下了,儿媳替祖母谢过婆婆”
朱小娘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官人什么时候回?”朱小娘问。
“嗯……我算了算,差不多该回来了,差不了这几天,你安心的等着,把你阁里管好了,多帮帮我帮帮大娘子操劳点琐事……”
朱小娘原汪汪的眼渐渐垂了下去。
“秋儿,大娘子走了,你多担待点事,锻炼锻炼,日后也替大娘子分担分担。”
“是……”
……
过了半天,有个着急忙慌的下人从前门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不……不好了!”
“放肆,天塌下来?!没规矩的货!”
“老……老太太,有飞鸽传信儿来……说…大娘子的车队被山匪扣下了,要一千两银子才肯放人……不然”
话音刚落,老太太瞋目裂眦。
“坏了…坏了,那匪头们有没有说送到哪去?”老太太问。
“呃……说是到轱辘山上那破庙里……”
老太太:“一千两银子是拿的的,只是这送银子的…那群杀千刀的恐怕是让有去无回,便再胁迫我们林家送!”
芹素(老太太贴身侍女):“那山匪知道劫的是林家大娘子,必然是知道得罪了我们林家和宋家两大家族,想必是不怕我们报复他们……”
芹素跟了老太太几十年,办事精明利索,老太太能从年轻时一路走过来少不了芹妈妈的帮助。
“善海知道了吗”老太太问。
“还不知道呢,主君还在宫里没回来,这信也是刚刚送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心想那山匪既然想要拿银子,必然不可能断然撕票,宋府和林府不过十里之遥,且先去和宋家商议商议。
“备马车,去宋家!”老太太起身。
“老太太,您这去了,家里就没管事儿的了!……”芹素一边扶着老太太一边说。
老太太顿了下,“传朱氏!”
……
不久,朱氏便急匆匆赶来,朱氏身穿墨绿衣裳,盘着头发,老太太是个稍刻薄点的,能进林府的门那必然是好的,朱氏就算是个妾室,也不失大气,虽然是庶出,出身不好,也从不失了礼数。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扶着朱氏的手,来到了院子门口,召来了林府上下的仆人和管事。
“我出府片刻,府中上下由朱小娘打理,老身天黑便回,若听说谁偷懒了怠慢了,即刻打发出去!”
朱氏听要管家,问:“老太太这是!?……”
老太太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我老婆子既让你管,那也是信你有这个本事,你大大方方的管着,我到天黑就能回,可千万别乱了!”
朱氏:“诶,妾身听着了”
说罢,老太太便出门上了马车渐渐走远……
朱氏和大娘子几年来从未发生嫌隙,不像妻妾,倒像闺房好友。
宋家老爷原做过教书先生,无论是亲眷还是下人,都是极其严格、张弛有度。因此宋大娘子也是端庄聪慧,朱小娘一届庶人出身,能有大娘子一半的气度已实属不易。
……
跌跌宕宕一会子,到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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