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弧凝视着木兰房内整齐叠放的女装、床铺及梳妆案,眼眶不禁泛红。
他询问花雄木兰换来了何物,听后只是叹了口气。如今正值大魏前期,商品经济尚未发达,怀朔又地处偏远,交易多以物换物为主。木兰这傻孩子,哪里能囤到什么好东西,换来的恐怕也只是些简陋的防具,如何能保护自己?
他作为从战场上归来的人,深知战场的可怕。太多孩子在战场上不经意间就丧失了生命,甚至在死前还在谈笑风生。花木兰自小只知绣花织布,虽然跟着自己学过一些招式,但那也只是些花架子,力气并不大。若是让她上战场,无疑是去送死。
袁氏因此吓得日日以泪洗面,天天抱着孩子的衣服喃喃自语。一向温顺的她,也忍不住朝着夫君大吼,责怪他为何要凶孩子。具体的木莲也没有听清,只是知道当时母亲被吓得不轻。而她自己,虽然也惊慌失措,但终究还是沉稳了一些。她本想托人去找妹妹,但木兰似乎已经走了很久,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花木莲深知妹子这一去凶多吉少。木兰出生时,她才三岁,父亲也刚巧回来一年。她曾抱着刚刚出生的木兰,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虽然木兰平时像个男孩子,但终究还是个女娃娃。
木莲本想托人带些东西去军营,但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毕竟当年父亲从军营回来时,她才两岁,对军营里需要什么一无所知。她本想询问父亲,但心里终究还是生气的。她气父亲对妹子太凶,木兰从小脾气就倔,说一句便倔起来,像头牛一样。父亲这样凶她,怕是更坚定了木兰去军营的决心。木莲在花弧房外徘徊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进去,只是默默地回了屋,准备给妹子做几件衣裳寄去。
花雄也知道家里人为何愁眉苦脸,他同样很担心。他每日都去村口张望,希望二姊能够回来。他甚至愿意自己去军营替代她。
村里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家的不对劲,注意到木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为了打消周边邻居的顾虑,袁氏只得忍泪撒谎说木兰旧疾犯了,送去庵庙修养了。袁氏是汉人出身,信佛,因此带着花弧一家都信佛。花弧还未回来,他们也瞧见袁氏带着木莲去烧香祈福,所以周围人也都没有怀疑这个说辞。
如今正值大点兵时期,许多军营都只愿意接纳老兵,而新兵则大多是些年轻气盛、不服管教的毛孩子。训练起来麻烦得很,若是有战事发生,还得先让他们撤退。这真是一项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再加上如今男子以貌美为风流趋势已显现,一个个娇弱得跟姑娘一样。领军的将军们付出多回报少,大多都不愿带新兵,直言还不如直接去打仗。
老兵们回来后,要么带新兵,要么做前锋。花弧作为老兵且是百夫长,有带兵经验。因此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得来。军令如山,将士们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若是收到了军帖却无人去报到,那么大概率会被视为逃兵而被抓回来。若是追究起来,甚至可能会连累家人。因此大多数接到了军帖的军户都会按时来军营报到。黑山便是大魏的其中一个军营,每个军营都有所属的地域范围。若是在这个地域范围内,那么就必须去这个营地报到。
木兰已经进入了黑山地域的范围,远远望去便瞧见了扎寨的军营。大概是因为此处常年驻扎军营的缘故吧,所以设施还挺全面的呢。
当她来到黑山军营前时,便瞧见了一个简易搭起来的桌子。登记的士兵正在一个个地收验军帖。“怀朔花弧,年三十八?”登记的小兵瞪大了眼睛,瞧了眼军帖,又瞧了眼眼前这位嘴皮上都没毛的年轻俊小伙。
军营里的几个将军似乎是听见了“三十八”这个年头,立马兴冲冲地走了出来。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训练新兵,训得他们一个个肝火上升。现在终于来了个老兵,他们想把这苦差事丢给他。然而当“花弧”来报到时,他们却大失所望。原来他们以为来的会是个铁骨铮铮的黑皮汉子,谁能想到来的却是个嘴上没毛的白净年轻人呢?
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子哪里像是三四十岁的人啊!看着他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这不就是去送人头的吗?
“嗯?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花弧?”那领头的将军上下打量着花木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理想中的花弧和现在这个年轻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参见大将军,在下花木兰,花弧之子,年方十八。阿爷腿脚有伤,不利于行,故吾来替父从军,望将军见谅。”花木兰深知厉害,赶紧行了个礼。在大魏,军户制度是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袭的。因此当时许多已经死亡的士兵都是由小辈代替上战场的。替父从军并不是少见的现象,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所以将军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转了个方向,绝望地说道:“那你且跟着我罢,跟我去你们幢主那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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