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于弘毅戴侯正叙话间,听见“边关急报”,二人听得确切,确实边关急报,但不知是何处。想必明日朝会定会召集在京文武官员商议。于弘毅辞了戴侯,赶忙回府告知母亲。
于弘毅刚出侯府上马,又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西南属国反叛,边关告急。”
一天之内接连收到两份边关急报,这让于弘毅心中感到不安,担心父兄所在的西北边境,想来也不是特别安稳吧。于是上了马,径直回府,将边关告急之事告知母亲。
当晚,皇帝召集在京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次日进宫议事,戴侯自然也在议事大臣之列。
第二天,众大臣早早已经侯在长宁殿,随着总管拖着长长尾音“皇上驾到”的传来,以为四十上下、身着明黄色的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长跑,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浪下,衣袖被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的眼睛审视着脚下的群臣。
众大臣依礼山呼万岁后,皇帝稳坐云端叫众人平身。
“众卿,今日所议是边境急报之事,李尚书,把接到战报的情况宣读一下。”皇帝把头微微上扬,对着兵部尚书李茂林说道。
“昨日兵部接连接到北骐、南戎边关急报,北骐勾结大衍兴兵三十万来犯我大康,西北告急;南戎属国举十万大军犯我边界,边关副将严景逸战死,西南告急。”兵部尚书李茂林禀告两份急报。
“诸位大臣有何提议?”皇帝正问间,忽听得又传来边关急报,“边关急报,东桓起兵二十万犯我边界,已有两州失守。”一个传令兵将袛报交给总管,总管呈送给皇帝。
“一路辛苦,赶快下去歇息。”皇帝说着叫传令兵退下,接着又说:“如今北骐、南戎、东桓同时来犯,该如何是好?”皇帝神情焦急道。
皇帝话音未落,戴侯从队列中横跨出一步,又上前几步,高声叫道:“禀陛下,东桓跳梁小丑,待老夫提枪上马,定叫他有来无回。”
“戴侯勇冠三军,神勇不减当年,有你出马,定叫东桓铩羽而归。”中书令沈绥上前道。
“老侯爷当年征战东桓,叫他们闻风丧胆,东桓有你出征,朕实属心安。东桓就由戴侯出征,诸位意下如何?”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刚才脸上的乌云已消去大半。
“臣等没有异议。”众大臣附和道。
“西南属国该当如何?”皇帝接着问。
“臣以为,周边邻国见我朝新皇初立,故而挑衅试探,以图夺地掳民;而西南属国本属内政,是疥癣之患,臣举荐一人为使,另派一人为将,可平此乱。”中书令沈绥上前道。
“沈爱卿快快讲来。”
“可使吏部侍郎陶云为使。陶侍郎可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南戎,瓦解其意志,另派一员猛将随之以示威慑,则西南可定。”
沈绥说完,众人在底下议论纷纷,有人说此法可行,有人否定,有人质疑应该派何人为将。
“沈爱卿所言甚是。那何人可为将?”未等皇帝说完,殿下闪上一员大将,披甲带盔、双眼如炬、吼声如雷,此人曾是广宁王爱将雷元正,曾在平定藩王之乱中立下不世之功,受到先帝嘉奖,被封为从三品云麾将军。
“禀陛下,末将愿往。”雷元正拱手道。
皇帝如释重负,拍手道:“雷将军勇冠三军,如此,则西南无虞。”
“北骐、大衍当用何法破解?”皇帝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闭,因为北骐属于游牧民族,骁勇异常,时常来犯大康边境,加之与大衍勾结,势力空前宏大。
众位大臣皆不言。
“王尚书,可有人选?”皇帝问吏部尚书王文成。
“回禀陛下,微臣……微臣……”王文成断断续续、吞吞吐吐,闻而不答。
“李尚书?”皇帝转而问兵部尚书李茂林。
“回禀陛下,朝中可用之将皆已出征在外,镇守一方,现在恐怕……”李尚书用袖襟擦了擦额头。
“既如此,列位回去细想,明日再议,举荐可用之将,为朝廷效力。”“户部尚书,调用可用钱粮,做好后方保障,可有问题?”皇帝接着又对户部尚书乾建修说。
“禀陛下,钱粮府库皆已造册,明日朝会呈献陛下。”
于弘毅在侯府静等朝会结束,见戴侯归来,赶忙上前询问:“爷爷,边境的事?”
于弘毅和戴文清从两侧扶着戴侯向堂屋走去。
“爷爷,战报是哪儿的?”于弘毅还没等戴侯坐定就焦急地问。
“北骐勾结大衍兴兵三十万犯我边境,南戎起兵十万,东桓起兵二十万,各地均有失守死伤。”戴侯慢慢坐下,望着于弘毅说。
“那朝中选谁支援边境?”于弘毅眼神中透出一丝担忧,继续问道。
下人端来茶水,戴侯喝了一口继续说:“我已向陛下奏明领兵据守东桓,南戎由云麾将军雷元正平叛,现在朝中无将,问题最大的西北目前倒是无人前往支援。”
于弘毅听后陷入了沉思,此时此刻的父兄正面临着三十万大军的围攻生死未卜,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于弘毅心想自己只身前往禹州,哪怕再苦再难,也要和父兄共进退,正想着,突然听到戴文清的话,又回到了现实。
“爷爷,您已经快60岁了,怎么还要去出征?朝中没有其他将领了吗?”戴文清担心爷爷年迈、体力不支,怕有所闪失,关切地问。
“我戴家世代忠良,靠军功得以立家。承蒙先帝恩养,已历三朝,我虽年迈,可常怀报国之心,我戴家儿郎当为国赴死、矢志不渝,如今国家有难、百姓有倒悬之急,我岂能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戴侯一改平日嬉笑玩闹之风,义正词严地说道。
“那我跟您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戴文清见爷爷心比金坚,知道执拗不过,便不再相劝,只道是同去。
“戴家三代单传,你父亲为国捐躯,给你取文清之名,本想让你从文,不专武事,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将门风骨岂是说能改就改的。你跟随弘毅习剑的事我早就知道,你表面纨绔不思进取,只是想让我安心,如今你已经17岁,爷爷也不再阻拦你。明日去你父亲墓前祭奠,爷爷带你出征。”戴侯说完长叹一声,好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马上就要归于他人一样。
戴文清一改往日轻浮,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说道:“孙儿定不辱命。”
“文清平日里看似玩闹嬉戏、无所事事,其实他心里装着家国,此去有文清相陪,也好有个照应。爷爷放心吧。”于弘毅见看戴文清执意要去,便顺着他说,这是将门男儿的荣光。
戴侯拿起茶碗,点了点了头。
“爷爷,北骐战事最为吃紧,您觉得何人可以胜任援军将领?我担心父亲和兄长……”于弘毅接着问道。
“今日朝会没有定下来,朝中没有可堪大任的将领,陛下责令明日朝议时务必选出将领,只恐无人胜任呀。”戴侯无奈地摇摇头。
“弘毅哥,你武功高强,况且伯父和大哥都在禹州,你何不主动请缨,支援西北?”戴文清转面向于弘毅问道。
“只怕有心无力,我虽跟随师父习武多年,可是战场上毫无经验,只怕会误了大事,再说陛下也不能让没有带兵经验的人领兵出征的。”于弘毅略显失望地说。
“我看清儿此言不虚,你父亲十六岁便随军出征,颇有军功,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西北一役,弘毅可当此大任。”戴侯继续说到:“你若有此心,与你母亲商议后,明日朝议之时我自有话说。”
于弘毅默然,回府与母亲细说边关战事,于母不禁暗自神伤,多年来一直忍受着家人离散之苦,边关战事也一直牵动着她的心,此番西北战事吃紧,朝中又无将可派,这让她焦虑的心更是火上浇油。
“母亲,孩儿想……”还没等于弘毅说出来,于母便打断了他的话。
“不行。你父兄二人已在前线浴血,生死未卜,为娘可不能让你再去。”于母坚决地说。
“母亲的担忧孩儿自然明白,可如今朝中无将,无可奈何,戴爷爷答应明日朝议时替我说话,可陛下最后如何定夺尚未可知,哪怕让我作为一名士兵随军出征,只要能见到父兄,孩儿也义无反顾。”于弘毅极力为自己争取,打消母亲心中的疑虑。
“无奈你身在将门。”于母的泪珠不争气地在脸颊滑落,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自小有父兄护佑,天性不羁,游历江湖,本想让你快意人生、不问朝事,可你毕竟身在将门,忠君之事,风骨而已。”
“母亲,您和戴爷爷说的一样,有些事是刻在骨子里无法改变的。”于弘毅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起身说道:“如果朝局平顺、边关安宁,在父兄的护佑下,我还可以快意江湖几年,可如今朝堂上波诡云谲、暗流涌动、人心叵测。如今边关告急,百姓有累卵之危,值此之时,护佑百姓,上报朝廷、下安黎民,责无旁贷。只是孩儿不孝,常年游历在外,未能承欢母亲膝。”
于母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将门风骨常在,悲的是举家团圆不常、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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