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从来就不会一直在,只要阳光照过来,一切都会明朗的,这句话适合郑若寒的新班级。
即使没有考进文科尖子班,也就是刘泽所在的班。但郑若寒还是以全班第二的成绩进了高二20班。
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班主任对她很好,同学们也很好相处,似乎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更换寝室那天,林群安提出希望换寝室之后还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郑若寒答应了,看吧,在这段友情里,她永远是一个没出息的样子。
她们的新寝室并不在同一栋楼,但郑若寒还是每天如约的在楼下等林群安,也几乎每一次,都是她在等林群安。
“曾诗颖转学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哎,”
“听说和唐辉谈恋爱,然后被家里人知道了,唐辉的父母来学校大闹了一顿,她自己也觉得很丢人就转学了。”
“哦是吗。”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出了口气儿,以前她那么欺负你。”林群安笑嘻嘻的问到。
郑若寒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你知道也还记得我被她欺负过,可你从没有主动护过我一次。
“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郑若寒搅动着碗里的炒素粉,一颗一颗的挑出里面的胡萝卜丝儿。
“你新班级怎么样?”郑若寒抬头看了林群安一眼。
“不怎么样,跟大家还不熟悉。”林群安失落的回复。
“没事,这是刚开始,慢慢就好了。”郑若寒安慰她。
“对了刘泽也选择了文科,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在文科尖子班。”
“你这学期可以好好考,争取到尖子班去。”
“争取吧,”其实郑若寒也并不想去文科尖子班,对于她而言,刘泽毕业时说的那句话早就是过去了。
互相陪伴的日子不过两周,第三周的周一,郑若寒拿着饭盒如约等在林群安的宿舍楼下,只是这一次等到的不再是林群安一个人,而还有三个陌生的面孔。
“走吧,吃饭去,”林群安远远的看见郑若寒,顺口一喊。
“好,”
郑若寒转身跟上她的脚步。她走在前面,挽着她的新同伴。
整个吃饭的过程,虽说坐在一起,但她们全程在谈着郑若寒不知道的人名,听不懂的情节。
吃完饭后,郑若寒就像刚才一样乖乖的跟在林群安身后,到寝室楼下时林群安也只是简单地用一句“拜拜”来分开,然后继续挽着新同伴走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学期,其实郑若寒并不是没有新的朋友,除了喜欢她的班主任,班里的许婧和同寝的龙林逸都跟她不错,郑若寒多次的拒绝她们的邀请不过就是为了林群安当初一起吃饭的请求。
但这一次,很显然,她又一次被林群安抛弃了。
渐渐地,林群安总是带着她的新同伴们一起出现,直到一天她不再出现在楼下的约定点,也许是有意避开郑若寒,可是她不说,郑若寒就傻到当不知道,以为她只是时间对不上。
文理科并不在一栋楼,要想遇到其实不容易,可要永远见不到却也太难。
.偶尔在回寝室的路上,总能遇见林群安和她的同伴,她总装作不认识,眼神躲闪之后坚定的从侧面走开,郑若寒看过太多次她的背影了,只是不像从前那般,她再也没有回头看郑若寒。
郑若寒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写了长长的信请理科班的同学交给她。
“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你突然就离我很远了,你有了新的朋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可你什么都不说,选择了我最不理解的方式疏远我,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接受你想要经营新的人际关系,但请你不要每次遇见我都假装看不见,如果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那也要直说,我不会再纠结,林群安,这三年多以来,谢谢你的陪伴,我要祝你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其实递出去这封信的时候,郑若寒并没有期待会得到回应,因为林群安与她不同,不像她这般多愁善感,也不像她这般爱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晚自习之前,她收到这封回信。
“其实你不要这么想啊,我们因为也不在一栋楼,一起吃饭有时候不太方便,所以就不如分开吃,我没有不理你,只是有时候看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林群安还是这样简短而敷衍,郑若寒像个多余的人一样跟在她们的身后半个学期她都只字不提,反而放大了郑若寒偶尔和同学结伴的事情。可这些郑若寒都不管,她只看到对方说的“和以前一样”。
“很谢谢你还当我的朋友,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愿意等你,我们还说好以后要一起养猪的不是吗?”郑若寒再次送去信笺。
“当然了,哈哈哈,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哦。”林群安一贯的简单回答。
这次书信之后,两个人再遇到时,林群安不再躲开,而是会客套的说一句嗨。
然后两个人都恢复到各自的轨迹中。郑若寒也从孤零零的跟在身后变成了和室友龙林逸结伴而行。
班里的人都觉得郑若寒很好,因为性格安静,作为语文课代表也很负责,她们都喜欢和郑若寒一起,尤其是许婧,但郑若寒的心从始至终都属于林群安。
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郑若寒都坚信林群安只是暂时的疏离……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意味明年开学,大家有可能又会被分到不同的班级。许婧约郑若寒和龙林逸一起去吃干锅鸡,就当是告别。
学校后面那条废弃的小型铁路是通向市中心最快的路,很多学生都会选择从这条路去市里。
所以,她们遇见了林群安和她的同伴。
“嗨,你们也去市里吗?”林群安一如既往的客套。
“嗯对,那一起吧。”郑若寒看到她有新朋友的心酸并没有抹去。
这一次郑若寒才知道,她的这位新同伴叫郭吉,也是她的室友。
“干嘛呢,撞到你大爷了也不说声对不起。”一个流氓德行的男生,一把抓住林群安的领口,一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嚣张的口水四处乱溅。
林群安被吓得说不出话,浑身发抖。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再不给我道歉,我脱你衣服你信不信!”对方不依不饶的骂着,手上的动作也收紧了几分。
“我又没撞到你,我不道歉,!”林群安带着哭腔。
“你放开她!”在流氓举起手要打林群安的瞬间一个发抖的声音坚定的喊了出来,是郑若寒。
“我放开她?那你来替她让我亲一口!”说完不怀好意的看向郑若寒。“不然我劝你别管,老子不会为难你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林群安哭着祈求,但对方只是哈哈大笑,
“早不道歉,现在来不及了,不让你流点血是不可能的了,”说完弯腰捡起铁道上的石头。
郑若寒一把推开了林群安,对方也因为突然的砸空大发雷霆,他怒气冲冲的拽住郑若寒的胳膊,而林群安在这一分钟拉着她的好朋友郭吉逃跑了,是的她又一次撇下郑若寒,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是许婧一巴掌扇在了流氓的脸上,并且警告他不许动郑若寒,说自己刚才已经报警了,刚才一心只顾教训林群安的小流氓并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行为,所以不敢赌是不是真的报警。
他不甘心的朝许婧撇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吐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在场的三个女孩儿都瘫软在地,后来许婧告诉郑若寒,其实那一刻她也很怕,但是比起这种害怕,她更怕看到郑若寒受到伤害。
郑若寒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拼命保护的女孩儿带着别人跑了,却有人愿意拼命保护她。不管多少次,林群安从来没有像许婧这样护着她。
这件事之后,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有联系过。
再遇到时已经是高三新学期,黑板一角写上了高考倒计时。大家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备战高考中,林群安还是和郭吉形影不离,郑若寒也不再打扰她。
国庆节前,高一的同学组织同学聚会,那个本是充满黑暗的班级,郑若寒本想拒绝。但班长朱迪多番邀请,并且表示自己很想见见她,想到那是朱迪对自己很是照顾,郑若寒答应了。
林群安也接到了邀请,相对于受尽欺负的郑若寒而言,她的高一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吧,毕竟当时还有几个玩得不错的朋友,整个聚会期间,郑若寒一个人坐在ktv的角落,听她们唱着离别,唱着不舍。
曲终人散之时,凌晨2点,几杯啤酒下肚的班长朱迪已经自顾不暇,大家都各自散去,只剩下郑若寒和林群安,身无分文住不了酒店也去不了网吧,唯一的选择是找个角落待着或是……步行回学校。
凌晨两点的街道,有序排列的路灯发射着暖黄色的灯光,葱郁的行道树被夜风吹得嗦嗦作响,偶尔驶过车辆带着一些灰尘。
郑若寒和林群安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你这段时间还好吧?”郑若寒先开口。
“嗯,还是老样子,快要高考了,学习也紧张一些。”
“是呀,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有想去的也去不了啊,我这成绩估计能上个普通二本就不错了。”
“嗯。”郑若寒答。
良久的沉默,两个人无言的往前走着。
十一月的南方,夜晚只要有风就冷得刺骨,伴随着凌晨三点的困意来袭,林群安和郑若寒走进了一间农行的自动取款机屋,坐在角落眯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林群安摇醒郑若寒,两个又继续前进,两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睡着始终不安全。
“刘泽还好吗?”林群安试图打破两人尴尬的画面,提起了刘泽。
“你也听说了?”
“好像是因为班里的女生喜欢他,他不同意,所以女生觉得没面子,就把社会朋友带到班里打了他,而且从讲台直接踹到了教室后排。”说完这些,郑若寒看向了前面的椅子。
“其实他被打之后我去他们班看过他,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很安静,我给他买了一些吃的,他也只是跟我说了一声谢谢,我看到他的手上长满了冻疮,有些心疼。”这些心里话郑若寒憋了很久无人可说。
“你现在还喜欢他?”林群安有些惊讶。
“也许不是喜欢吧,是简单的怀念,有些人,本来就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忘掉。”这句话郑若寒是说给林群安听的,但是她不懂。
凌晨四点,风还是那么冷,车辆多了一些。
“你怪过我吗?”林群安突然的提问让郑若寒心头一惊。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上次在小铁路上抛下你走了,我当时真的只是害怕,我一向胆子小你也知道的。”林群安的语气带着一些不该有的情绪,仿佛在告诉郑若寒,这么多年了,我就这样你也知道的,所以你没理由怪我。
“没有吧,你不跑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保护你我习惯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以后还这么好哦!”
“当然了,咱们以后还要一起养猪的不是吗?”
“对呀对呀;养天鹅也可以,哈哈。”
安静的道路除了偶尔的狗叫鸡鸣,只能听到她们俩的谈笑声,一切好像还是和原来一样。
那一刻,郑若寒好像原谅了林群安过去的所作所为,过去的一切都释怀了,她的心里又把那扇门打开,让林群安住了进去。
早上六点,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寝室。
互相道别,各回各屋。
高三下半年开学,因为繁重的学习任务,郑若寒再也没有见过林群安,直到高考结束都没有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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