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们开展了射频消融。第一次我们请了我的导师于教授从江城来我们科里做这种介入手术。我们收治了4例室上速的患者,决定对他们做射频消融治疗。手术非常顺利,均取得了成功。在年底,我们这项新技术获得了部里科技进步二等奖。
2000年时,我在专家门诊看病时来了一位老年男性患者,72岁。听到来人的痛苦声,我赶紧来到了他的身边。我定睛一看,认出来了他了,他是个老病人了,姓朱。从我刚上班时算起,我就接待了他好多次了。他是个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的患者,每次发作时都是给他静脉注射“心律平”,都能终止心动过速。这次我看他做的心电图,心率为186次/分,还和以前一样。我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食道调搏技术了,立即让他躺下,然后戴好手套,把消毒过的食道电极从他的右侧鼻孔送进了食管里,将食道电极和胸导联连接,记录到食道电图,用分规测量,显示:R-P间期小于P-R间期。我给他用220次/分的频率进行超速刺激,终止了心动过速。然后我给他行非程控刺激S1S1、程控刺激(S1S1S2),出现了S2R跳跃延长了80ms,说明患者是房室结双径路(DAVNP)伴顺向型房室结折返性心动过速(AVNRT)。他本身是个风湿性心脏病-中度二尖瓣狭窄的患者。看着他和他的女儿,我说现在这个病可以通过射频消融来根治了。她的女儿焦地问我:“王大夫,成功率有多高了?风险大不?”我说成功率很高,几乎100%,但因为他有风湿性心脏病,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周末请了首都著名教授来给他做手术。晚上6点开始,我们开始手术,前两例都非常顺利。他是第三个患者,手术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我在导管室让他躺在手术床上,我穿上手术衣、带上手套,然后给他消毒、铺巾,在2%利多卡因局麻下,采用Seldinger技术行双侧股静脉、右锁骨下静脉穿刺置管,置入6F动脉鞘管,经鞘管送入四根电极到HRA、RV、His束、CS,然后行心内EP S,可见A-H跳跃延长了80ms,证实了我们之前的诊断是对的。然后我们通过HRA电极超速终止了心动过速。接着北京教授开始登场,把大头电极送到了C och三角的中下1/3处,记录到了小A大V波,我在这时已经脱下了手术服了,在台下用16瓦的功率给予放电,5秒钟,可见慢房室交界区心律,心率为82次/分。随后我们重新做了心内EPS,未诱发出心动过速,也未见跳跃现象。我们又给了静脉滴注异饼肾上腺素,心率增快了20%后,再次行心内EPS,仍未见上述现象,说明手术成功了。我叮嘱他和家属,回病房后4小时他才能下地。随后我们又做了1例射频消融手术,到凌晨2时手术全部结束。我们和北京教授一起吃了盒饭,然后回到了CCU病房。我看过这四个患者后,就回到了家。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们的吴主任很不高兴地对我说:“你那个患者后半夜差点死了。”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心想:“坏了,出事了吗”。我随后就问值夜班的佑医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朱姓患者在术后四个小时,因为想大便,就去上了厕所,回来后刚上床,就开始剧烈腹痛。佑医生紧急给他做了床旁彩超,未见腹膜后血肿。然后化验血常规,发现血红蛋白为8g/L,说明患者为重度贫血,可能是术后出现了出血了,立即给予补液,症状才缓解了。我听了交班时的汇报后,觉得应该进一步明雀腹痛原因。万院长后半夜紧急被请了回来参与抢救。这时万院长说,做个腹部CT就明了了。我来到了患者的病房,立刻被他的两个女儿围住了,大声对我吼:“就是你把我爸的血管给弄坏了,才出了这么多的血流在了肚子里了,才让我爸痛苦了一晚上,差点死了。我们一直是那么地信任你,你看看你干的事吧。”我心里也是很难受,我说:“你爸爸的腹痛原因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搞清楚”。于是我们跟家属把他推到了CT室了,做腹部平扫、增强检查均未见腹膜后血肿,未见腹腔内出血,却看到了肠系膜动脉血栓了。这下我知道了患者腹痛的原因了。原来,这个患者是个二尖瓣狭窄的患者,左心房里有血栓,这次正好掉了下来,掉到了肠系膜动脉了。我给患者的两个女儿讲了C T的结果,她们明白是冤枉我了,很是不好意思。我们随后每天给他化验血常规,未见血红蛋白继续下降,过了一周,患者腹痛症状彻底消失,安全出院了。出院时患者家属对我们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并为自己的当初不冷静行为对我们进行了道歉。后来在12年间我们自己独立开展了这项技术,陆续做了300例这种手术,均无并发症,彻底让这些患者根治了这个病。在2021年,心内科开展了射频消融治疗心房颤动,填补了医院的空白,目前正在向房颤中心、绿色电生理中心迈进。
有一天,我们做完手术后,去了劳动公园聚餐庆贺。回想以前游园景象,我填了一首词:
《卷珠帘》
少时结伴去游园
芳草踏青
知了声悦耳
人工湖边羡泳将
两岸蛙声不住鸣
而今中年再重游
拱桥依旧
岁月呈沧桑
回想定情于湖边
沉重心境豁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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