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琏的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东西却又被两个助教把话给塞了回去,最终同意留下了徐文君。
这把两位助教高兴坏了,陆琏的身子应该是有希望了。
徐文君离世已久,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对她这种修道者来说贫苦点或者到何处都可以,对麻烦别人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师兄师弟他们,故而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先安定下来,之后将名头放出去,引着他们来此地寻她,也是极好的选择,再者到学馆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随之而来的难题便是徐文君住在哪里,如今学馆已经饱和,待等今年学子走一批后下一批学生再进来,而讲师以及助教的住处也已经满了。
裴虞说出让徐姑娘和自己住的时候脸烧得慌,她如今是个男人,要求女孩子跟她住一起确实像极了登徒子。徐文君一脸诧异看着她的时候,她只得低头说她那里有多出来的院子。
当初裴虞来得并不容易,阿爷和后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自己言行,不可让他人瞧出端倪。故而她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一个人住,故而陆琏给了她单独一个院子,所以裴虞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另一个屋子被堆了杂物或是书卷,如今只得将自己的宿舍收拾收拾,清理出副舍来给徐文君住。
裴虞一向喜欢梅花,故而院子里左边栽了梅花,右边栽种辛夷,辛夷花也被称作木兰花,说起木兰花,裴虞喜欢木兰花是因为花木兰。
数十年前,大魏出了一位花姓女将军,可惜当年太常卿崔浩所书写的魏碑已被尽数砸烂,之后崔浩也被处死,当年浩劫被称为“国史之狱”,到如今也无人知道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为何一位骠骑大将军会在朝堂上以那么惨烈的方式自尽。
裴虞并不懂鲜卑语,故而以为花木兰名字是因木兰花而起。
裴虞觉得梅花和木兰都很美且自带风骨,女子就该这般,并非依附男人而存在,在院里栽种木兰和梅花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是个女人,以及当初的梦想。
徐文君被留下看陆琏的病了,裴虞则是开始搬起了东西。
当年从家里离开,本是想带上侍女,但转念一想,男人带着小厮才是正常的,还不如不带,故而只身便来了吴郡。
所以现在是没有人帮忙的。
徐遥和裴虞住得很近,远远的,徐遥便看见了撸起袖子搬东西的裴虞,故而来瞧了瞧,还以为裴虞是想要找东西,帮忙搬动后才知道这屋子要住人了。
徐遥望向裴虞的眼神微带怜悯,让裴虞有些不知所谓,愣愣看着徐遥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
徐遥知道裴虞不近人的性子,还以为裴虞捡了女子,后因为房间不够被掌馆塞进来的,故而觉得裴虞格外可怜。
徐遥瞧上去是翩翩佳公子,唯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嘴巴碎,不出半日,所有夫子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裴虞依然搬着行礼,突然间觉得背后发凉。
待等徐文君住进屋子之后,裴虞才放心下来。其实学子若是有了头疼脑热,更倾向于去让徐家或者许家的去看,学馆皆男子,让女馆医看病相对来说是有些尴尬的。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裴虞既让徐文君留下来了,又让陆琏有了固定医师,算是一举两得。
裴虞大约是今日搬东西搬得太累,晚上睡得格外香。
卢念芳是个注重学业的孩子,生得也俊俏,卢念芳是卢氏旁支,父亲原是本支的,但是娶了个鲜卑女人。
大约就是因为母亲是鲜卑人,故而卢念芳的眼睛黑中带着一些绿,看向人的时候水汪汪的,瞧起来无害且可爱,故而外表很是得学馆夫子欢心。
卢念芳第二日天还没亮早早便等在了裴虞门外,他手里攥着新写的悔 过 书,就立在了夫子门外,他知道夫子还没起来,也不便去打扰夫子,故而便安静等着,等着裴虞开门。
太阳透出光亮的时候,卢念芳瞧见裴夫子的副舍门开了,原以为是裴夫子,卢念芳展开了有些羞涩腼腆的笑,迎上去几步,待等瞧见开门之人,笑容便死死僵硬在了脸上。
他昨日和舍友都在写着稿子,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瞧见学馆里有了女人,还是从裴虞那儿出来的,对于卢念芳这孩子来说是极大的冲击。
怎么是个女人?!还是个女冠?
但是很快他便控制好了面部表情,低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非礼勿视,他绝对不看!
但是架不住那个女人走过来跟他说话!
只听得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踏着石板走了过来,温温柔柔的嗓音传向了他:“你是找裴夫子的?”
他点了点头,依旧是不敢看。
那温温柔柔的嗓音继续道:“哦,你是学子啊,小道昨日入的学馆,如今是馆内的馆医,以后你们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小道。”
卢念芳又赶紧点头,动作大了点,布冠都快掉了下去,念芳赶紧给捂住了,生怕失仪。
待等女冠离他远了,方才抬头,也正巧瞧见裴虞打开门。
裴虞对于起床这件事情没什么概念,从前在家,会有侍女叫 床,而现在无人提醒,但又得授课的情况下,她只得靠自己。
故而无法只得在房里放了漏刻,但是如今把每刻分为十分,但是不能和十二时制调和,所以她只得每六十刻栓一个小铃铛,到了便醒一次。
因而每日早晨起来的时候,都不算清醒。
开了门便瞧见院门口立着的学生了,裴虞虽然眼神不好,但是那人影远远一瞧便知道是卢念芳,这孩子一向守时且做事会提前,这种守规矩的孩子最受夫子欢迎。
裴虞用手指捏了捏人中,让自己清醒了点,脚步却是没停,往卢念芳那儿走去:“拿来了?”
只瞧见卢念芳点头点的布冠都抖了好几抖,瞧着有些滑稽,将手里的悔 过 书给递了过去。
卢念芳的课业也是收到夫子们喜爱的一点,字迹十分雅秀,且隐隐有大家之风。裴虞瞧着这字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的字相比之下有些拿不出手。
卢念芳见裴夫子没有挑错,便拜别夫子去了学堂,今日他是有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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