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月和张流霜约好在田府后门那条街左转那个路口见,等田思月到的时候,张流霜的马车已经到了在等了。
虽然是刚入秋,但是京都仍然有一点秋的萧瑟。大概是因为地处北方,偶尔一阵秋风,也带了些凉意。田思月上了马车,张流霜也刚给她倒了一杯热的龙井茶。
“你怎么穿这么少,虽然说是初秋,但是也是凉下来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先。”张流霜看着田思月的穿着说道。
“都听张小姐的,”田思月乖乖的坐到小桌旁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又一脸期待的问:“流霜你看我今天这身好看吗?”
张流霜正拿起一块绿豆糕打算放进嘴里,眼皮都没抬:“好看挺好看的,你这一身很衬你。”
“那就好!”田思月有点小得意:“不枉我打扮了一个时辰。”
“你这一身需要打扮一个时辰?”张流霜上下打量着她,一脸怀疑。
“那可不,我光挑颜色就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礼公子欣赏什么颜色。最后只好选了个平日常穿的颜色,求个稳妥。”田思月说道。
田思月本身玲珑可爱,平常也以活泼轻快的颜色居多,这一身粉色确实是十分适合她,至少在这颜色有些单调的秋日,她就像是带了一抹春意。
“倒也是,”张流霜点头赞同道:“不过你真要参与到他们的诗会中去?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去丢人。”
“怎么回事,流霜你说什么呢,怎么能叫丢人呢?”田思月很是不满。
“是吗?要不我给你数数?”张流霜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打算开始细数田思月这一个月为了刷礼夜舟好感而做的事:“知道人家名字当天,下午你就去烟波书院蹲人家下学。好不容易蹲到人家出书院门了,立马笑得花枝乱颤地上去自我介绍,还跟人家说要人家记住你的名字。当时书院门口那么多人,可是全都看见了吧。”
田思月瞪大了双眼反驳道:“你都说是好不容易蹲到了,那我不得赶紧上去拦住他别让他走了吗。”
“知道人家名字第二天,你又去蹲人家下学,说你哥带回来一根好毛笔,你要拿来送给礼夜舟。结果那天下学稍微迟了一点,你居然就进人家书院了?”
“那我不是看他没出来以为他已经走了,想进去确认一下吗。”田思月辩解到。
“然后你看见人家刚出课室门,就立马上问人家记不记得你,说昨天刚见过?当时书院里也全是人吧,我记得先生们也在,礼夜舟应该觉得丢死人了吧。”
田思月:“……”
“还有上次,说什么心疼礼夜舟只帮几位同窗写作业赚得少,于是让我捎银子给严白汀,让他把钱去给礼夜舟那些同窗,让他们都把作业拿给礼夜舟来写,让他挣钱。结果呢,他一个人写全班作业,写到深夜都写不完。”
田思月挣扎:“我那不是想让他多挣些钱又要考虑他的自尊吗……”
“所以礼夜舟后来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钱双倍还你,我猜他可能是真的不想熬夜赚钱了。”
田思月:“……”
“还有,你后来还天天给人家送信送东西,第一封信里你就写了错别字吧。我记得人家礼公子,不仅回复写到高攀不上田小姐,还纠正田小姐说‘添衣’的添字是两点不是一点吧?”
田思月:“……”
张流霜好整以暇,接着说:“不过后来你的信里有没有错别字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人家礼公子也没看过就直接把信退回来了。”张流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不过我猜错别字应该更多了,毕竟这次月考你是丁等。”
“打人不到脸,骂人不揭短,张流霜你好狠……”田思月一脸凄苦。
“还有……”
“好了别说了,过去的事就不必重提了。”田思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这些过去的错误我会吸取经验,之后的努力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以你目前做过的这些事儿来看,你之后努力也很难有效果啊。”张流霜肯定的点头。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吃你的绿豆糕去吧,不鼓励我给我加油打气就算了,还非要泼我冷水打击我的自信心。”田思月气鼓鼓的拿了一块绿豆糕,作势就要往张流霜嘴里塞。
张流霜顺手接过绿豆糕,咬了一口悠哉地说到:“我已经在好好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不看看我怎么对其他人的。”
确实如此。
张流霜作为京都著名的高门贵女,和其他大家闺秀有所不同。传统的京都大家闺秀,通常温文尔雅,擅长琴棋书画,除了在京都女子学院上学,便很少出门。而张流霜她比较叛逆。作为一名叛逆的京都贵女,她不仅比起琴棋书画更擅长医药,而且爱好美食美物,并且喜欢亲力亲为亲自采购,说话更是与其他女子不同,直白得毫不留情面。她和田思月的相识,正是因为二人同为望江楼,锦罗春和流芳醉的贵宾,对美食,华服以及首饰有着相同的审美不同的见解,而且正好又同在京都女子学院,有同窗之谊,便成了闺中好友。
张流霜的外祖父韩老,曾经是大医院御医,拥有一手和鬼神抢人的好医术。张流霜虽然不似其外祖父一般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年纪轻轻也算是个中翘楚。
据京都小道消息说,张流霜小时候曾与外祖父住在乡下,回京都的时候曾被家中几个庶妹嘲笑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之后这几个庶妹都莫名其妙的得了湿疹,尤其是脸上十分严重,连着吃药看郎中一个月都不见好,最后还是张流霜治好的,自此之后张家家宅安宁,姊妹和谐。
“所以京都小道消息说得对吗,你那几个庶妹生病和你有关系吗?”想起这个,田思月一脸好奇。
“她们生病和我没关系,”张流霜吃完了绿豆糕擦了擦手:“但是病好得慢以及脸上严重,和我有一点儿关系。”她将拇指食指捏了捏,比了一条缝的宽度:“大概这么点儿。我的那群妹妹们,从小长在京都城里,自视甚高,就瞧不起其他地方来的人还有平民百姓。这可是丢我们张家的脸,外人会说我们张家家教不严,我这也是作为姐姐教教她们,免得日后她们出门在外被人打,还连累我。”
“那你那几个妹妹,现在是不是为你马首是瞻,你让往东不敢往西呀。”田思月接着问。
“没有那么夸张,”张流霜想了想:“大概就是,我让她们站着她们就不敢坐着,我要是不动筷她们就饿着。”
“这还不夸张?那我要是让你丢人了,你不会也这么对我吧?”田思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你可别让我长一脸疹子,我可是还得靠脸拿下礼公子的。”
张流霜端详了一下田思月,说道:“靠脸倒是确实有点可能。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你,怎么没见你有任何进展呀。”
“所以才说要坚持,坚持懂不懂!”田思月立刻斗志昂扬:“烈女怕缠郎,那烈男也一定怕缠女不是吗。有志者,事竟成!”
“可是你真的觉得靠你坚持就能成功吗?”张流霜怀疑地开口:“我可是听说,之前烟波书院有人拿你同礼夜舟调笑,被礼夜舟狠狠说了一顿。”
“开的什么玩笑?”
“说是让礼夜舟不用写作业辛苦赚钱了,也不用努力读书考什么功名,因为田家小姐富可敌国,长得又好看,让他来你们家当赘婿。”张流霜回忆着严白汀说的:“听说礼夜舟非常生气,说他并不心悦你,并且永远都不会心悦你,还把你当初送他的毛笔给扔了。”
“这些同窗很有眼力见儿啊,这也太会说话了!”田思月非常开心:“他要是愿意来我家当赘婿,我保他这辈子大富大贵!”
“怪不得你这月考丁等,听人说话能不能听重点?”张流霜无语:“就他这态度,他可能去你家当赘婿吗?他现在对你可是敬而远之。”
“你可清醒点儿,你既然一个月没有进展,也就可能两个月没有进展,也可能半年都没有进展,更可能一年一生都如此。”张流霜又说到:“坚持这种事儿,得有意义才能坚持得下去,就目前礼夜舟这个反应来看,你这个无谓的坚持,不仅不会胜利甚至会遭到他的嫌弃。”
田思月抓着她的胳膊使劲摇:“你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吗,就凭我这美貌,我这财力,我这一颗灼灼真心…”
“就你这没文化的还有错别字的信?”张流霜使劲扒开了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悠着点,追男人切忌过犹不及。”
“你哪来的经验啊,你不都是严小公子追着你跑吗?”田思月瘪嘴:“你怎么就知道不行的。”
“因为我,是个正常人。”张流霜看着田思月摇了摇头。
田思月:“……”
碧波湖是京都一处有名的景点,因湖水碧绿而得名。湖岸边杨柳垂枝,翠竹依依,还有一条涓涓细流,又有几块大石天生成桌。湖中心还有一个亭子,传闻前朝最后一个皇帝善诗文书法绘画,冬天常和贵妃来这湖心亭看雪围炉煮茶作画,所以亭子一度名为戏雪亭。但是前朝皇帝也同样由于爱贵妃和诗文绘画而不爱江山最终导致灭国了,后来胤朝建立,胤朝太祖觉得戏雪亭名字过于晦气且应该引以为鉴,从而改名为碧波亭。不过前朝末帝虽然不善于当一个皇帝,但是却非常的善于当一个名士。虽然前朝灭国了,但是前朝末帝留下的诗文书法绘画却饱受当世文人墨客书生追捧,也因此,碧波湖经常会有很多文人墨客风流书生举办活动。
烟波书院也是这样,每年秋天会非正式的在此举办诗会,流觞曲水。礼夜舟作为书院里一个好看,优秀且贫穷的存在,常常因为同窗之谊盛情难却的被迫参加到这些自发组织的活动之中。而他本人其实并不热衷于这些活动,也不太喜欢一些过于热情的人,因为这些人总会热烈且没数的强行闯入他的生活,将他原本做好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比如他今天其实并不想来参加这个诗会,他原本的计划是帮隔壁丁字班的陶少爷完成一份策论作业,因为财大气粗的陶少爷许了二十两银子的酬劳,这对于礼夜舟来说至少是半个月的生活费。而自诩为他好知己的同窗——寇西斜寇公子,非常热情地非拉着他来参加这个诗会,说来着都是风流名士,他应该来展示自己顺便结交认识,于是一大早他刚起床还没准备好以什么理由逃脱,他就已经被架上寇家的马车了。
他现在很烦寇西斜少爷,但是寇少爷没感受到,还一边勾着他的肩膀一边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拖着他往前走。
然后他更烦的人出现了。
当他看见挂着张家标识的马车缓缓停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时,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他看见一个纠缠了他一个月的熟悉身影撩开了马车帘,他内心警铃大作,马上挣开寇公子的桎梏,并且迅速走到了所有同窗的身后,松散队伍的最末端。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往后走?”田思月撩开马车帘,一脸疑惑的看着礼夜舟的动作,不确定的问张流霜。
“看来他是真的嫌弃你呀,罪孽啊罪孽。”张流霜一边摇着头,一边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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