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拒绝陪上将军洗澡的事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了。仆婢们一边倒地指责她不懂事,也为她错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遇而惋惜不已。
当小翠跪在袁琦面前乞求宽恕时,袁琦竟歉疚地痛哭起来,并且不停向她道歉,弄得在场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入夜,小翠坚持如往常般伺候袁琦就寝。袁琦无法劝阻,但他从没有早睡的习惯,便扶小翠到摇椅里躺着,端张凳子坐在旁边。
小翠身穿浅红色碎花马甲,缠了许多层绷带的胳膊仍然不显粗壮。她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安闲,双目微闭,怡然自得。
“给本宫泡杯茶来。”
小翠有模有样的吩咐,但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妥,脸上也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好嘞!”
袁琦乐呵呵的起身去倒茶。
小翠见他毫无异样,悄悄松了口气,斜眼向他的背影投去鄙夷的一瞥。
小翠喝了几口茶,皱眉将瓷盏递给袁琦,后者非常机敏的接过,随手放到地上。
“小翠,唱首歌来听听。”
袁琦轻轻晃着摇椅,用和往常一样的轻松口吻说。谁知小翠闻言暴怒,扭过头瞪眼大骂:“臭无赖,你怎么不……”
话说到一半,突然用左手捂住嘴巴,满脸惊恐。
“什么?”
袁琦挠头问。
“呃……嗯……奴婢,奴婢是说,想听上将军唱歌。”
“好啊。”
袁琦一口答应,很自然地托起小翠新梳的麻花辫,一边抚摸一边悠悠唱道:
“寻寻觅觅
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
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
你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
只好等在来生里
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只好等在来生里
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起初,小翠听的很高兴,摆动双脚有意无意的跟着哼。可是听到最后,她眼圈红了,难过的问:“上将军为何要唱如此伤感的曲子?”
袁琦一时语塞,心说:“我能完整唱出来的歌总共就三五首,这《来生缘》你不是听过好多次了吗,怎么现在才问?”
他正考虑怎么解释,就听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开,胖姐迈步走进屋来,身后还跟着个陌生姑娘。
两人欠身行礼,但胖姐明显在敷衍,压根连膝盖都没弯。
袁琦见那陌生姑娘正当妙龄,穿一袭草绿色长裙,身姿绰约,面容娇美,乌黑闪亮的眼眸中流露出又喜又羞的神情。虽不及卫玉霜绝色,却也算得上花容月貌。
“什么情况?”
袁琦仍然晃着摇椅,但小翠匆忙站了起来。
胖姐将那羞答答的姑娘向前拉两步,皮笑肉不笑地说:“上将军,她是奴婢选来给您侍寝的。府内现有二十名国色天香的美女,能歌善舞又听话,哪个不比土里土气的小翠好呀?”
袁琦瞬间面红耳赤,左手捂着额头,右手连摆,“胡闹,带走带走……”
小翠被上将军的窘态逗乐了,扑哧笑出声。
胖姐憋住笑,吩咐那美女好好服侍上将军,然后挽起小翠的胳膊就走。
袁琦大惊失色,把屋里三个姑娘全给轰出去了。
胖姐在门外冷嘲热讽,许久才嘟囔着嘴离开。
当晚,袁琦辗转难眠。第二天清早,卫乾甚至还没开始练功,他就已经穿衣洗漱完毕,把胖姐叫到了客厅。
袁琦让胖姐张罗,给府中那二十名美女每人发一百两银票,然后“马上”把她们全部送还凤鸣宫。
胖姐笑眯眯的收下二百两银票的“辛苦钱”,立刻展现出惊人的办事效率,赶在袁琦的“回笼觉”睡醒之前就圆满完成任务,还顺路带回一只六味居烤鸭。
吃过早饭,袁琦乘车来到禁军营地外,躲在离辕门不远处的一株柳树背后,鬼鬼祟祟的探头张望。
军营开阔威严,沐浴在朝阳的金色光辉里,旗帜随风飘扬。
兵士们队列整齐,一遍遍地重复练习刺杀动作,呐喊声震天动地。
等到差不多正午时分,顶盔掼甲的宁原国公主、禁军统领卫玉霜终于出现在袁琦的视野中。她腰悬宝剑,英姿飒爽,由副将南宫骏一路送至营门外,身后跟着两名执戈甲士。
眼见卫玉霜即将上马,袁琦赶忙从柳树后闪出来,挥手喊着“霜儿,霜儿”,飞也似的奔到她面前。
卫玉霜脸一红,又羞又慌,蹙起柳眉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南宫骏反应迅速,这黝黑粗壮的大汉心思却很细密,他抱拳向袁琦行礼,随即推说尚有军务未处理完,将两名护卫也一并带走了。
袁琦从衣袖中抽出一束鲜红的山茶花交给卫玉霜,夸她比花儿美丽千倍万倍。
卫玉霜欣喜地接过,低头咬住嘴唇,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花香淡雅,马儿轻嘶。
袁琦如痴如醉,酝酿片刻,忐忑不安地交代了昨天犯下的严重错误。
卫玉霜噗嗤一笑,温柔地说:“袁大哥往后少喝些酒啦。”
她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更何况袁大哥丧妻之后一直单身未娶。别说只是酒后胡闹,即便他真的要小翠伺候,那也合情合理。
让卫玉霜意外并且特别高兴的是,袁琦竟会因此而专程来向她解释。
袁琦见卫玉霜并不介怀,也没有打断自己“狗腿”的意思,禁不住又蹦又跳。他让卫玉霜上马,然后牵起缰绳,迈开了轻快的脚步。
歌声和欢笑声在蓝天白云下悠悠飘向远方: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
回到上将军府,袁琦迫不及待地召来卫乾、胖姐、小翠,郑重宣布:他决定往后少喝些酒。但他没有具体说明怎么做,以及如果违背承诺将如何处罚自己。
三名见证人稀里糊涂听了半天,都认为袁琦这是“癔症”发作,随他高兴就好。
卫乾挠头笑笑,庆幸袁大哥已经忘了追究他偷窥的罪责,至于袁大哥多喝酒或少喝酒,他压根不关心。
胖姐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暗中猜测上将军又准备搞什么花样,以及自己是否能再捞一笔。
小翠故意将头偏向一边,满脸鄙夷之色。她缠着绷带的右臂悬空吊在脖子下方,嘟着嘴巴想:“狗改不了吃屎!”
得到卫乾等人违心的肯定与支持后,袁琦高兴得就像已经彻底戒酒成功了似的,他提议搞个活动庆祝,其中一个选项竟然是去酒楼喝几杯。
由于卫乾总是“随便”,最终胖姐的提案以两票同意,一票反对,一票“随便”获得通过。
四人说说笑笑走出上将军府,兴高采烈地逛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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