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幕 云间彩虹

上午九点十分。温暖的微风掠过,轻拂浅睡中的少年的乱发。

少年不喜欢看到窗外的天空,因而独自窝在教室角落里,还时常趴在课桌上昏睡。

人们常说,这个世界的天空如大海一般蔚蓝。

但在这名少年眼中,无论何处的天空都浸染灰色,阴沉、冷寂,就像是被沾了泥水的铅笔来回涂过一样。

他的生活,亦是如此没有生机。

日复一日的坐在教室里听着无聊的课,接着毕业,然后找个和自己不相衬的工作,最后,日复一日的坐在办公室里打着无感情的报告。

他能作出如此模式化的预想。

他的人生原本可以比这精彩得多,但是一切都在一年前被毁了。如果父母尚未逝去的话,他或许会活得无忧无虑。

然而,现在的他,也只能度过那般无趣的人生了。

这个世界错了吗?无力的他曾这么想过。

对未来不含期待,对日常不感兴趣,无论做什么,他都没有“身在此处”的实感,只能颓废地度过每一天。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去死的念头,因为他深知死亡的恐怖,没有自杀的勇气。

换句话说,没有意外或灾难的话,他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那么当X的平方求导数时,则……”

当用粉笔敲着黑板的教师滔滔不绝地吐出机械化的公式时,大概是被那种沙哑的音色所扰吧,趴在桌上的少年打了个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好累……委靡不振的他没有望向讲台,而是朝窗外喵去,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彩。

继续睡吧……一语不发,他将脑袋再度埋入臂膀里。

李云虹,这个意为云间的彩虹、象征着希望的名字,此刻读上去却是说不出的冷漠。

“李,身体不舒服吗?”

睡梦中,虹觉得有人在摩挲自己的手臂,那温柔的触感隔着单薄的校服渗入皮肤。

“唔……”

虹慢慢抬起头,眼前是任教虹所在班级的英语教师。

不知不觉,他已睡过了两节课。此时已是下课时间。

“抱歉,昨天没睡好,今天很累。”虹揉了揉散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就好,身体最重要了,要多注意休息。”女教师微笑着,将金色的齐肩长发捋到耳后。

女教师是个很温柔的人。作为一名女性,她容貌端庄、美丽;作为一名教师,她很出色、负责,连虹这样的问题学生也很关心。虽然虹平日里从不与教师们交流,却对她怀有点点敬意。

“那早点去吃饭哦,午休时多休息下。”她伸出纤手,轻抚了下虹的乱发。那修长的中指上戴了只银戒指,闪闪发亮。

“嗯。”虹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随着女教师的离去,虹瞥了眼课程表,英语课确实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他微弓着起身,准备去买些食物。

他不喜欢前往食堂就餐,也不喜欢去抢买那些热门的面包,一般他只是买两份三明治、一瓶矿泉水,然后前往某栋校舍的顶楼,独自一人解决没什么味道的午餐。

就像现在一样。

高高的天空一片朦胧,星星点点地缀着些柔和的流云,午间的微风迎面掠过,捎着点淡淡的腥味。

虹坐在天台的空地上,一边把三明治往嘴里塞,一边俯瞰这座万国公校的景色。不管是不是这里的学生,从这个角度欣赏校园,多多少少会赞叹几句。采用欧式风格的教学楼随处可见,每隔几幢还能看到一些和风、中国风的花园,其中又隐着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图书馆,加之鳞次栉比的高层宿舍,整个学院显得华丽且不失大气。当然,虹眼中之景只不过是万国公校其中一个学区而已。这所学校广袤无垠,学生们来自世界各地,学区相互并立,所组成的总面积有大约是二千平方公里,占到了其所在地伊特娜岛的五分之一,是岛上面积最大的设施,比起岛上第二面积的威尔斯工厂还要大上三倍。

不过虹对此并无实感,自从近一年前来到这所学院,他的日常活动范围便仅仅限于一个学区,十分单调、无趣。以他不输于偶像明星的脸孔与身材,不管到哪里都应受欢迎,可是他对交友几乎没有兴趣。

舔着沾了芝士的嘴唇,仁开始剥第二个三明治的透明包装。这时,传来吱呀一声,天台的门似乎被谁推开了。

“你果然在这里。”说话的是个女生,音色很柔和。

“找我?”虹撇过头,眼底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娇小女生。

“嗯。”

“有事吗?”

“没事。”

“哦。”虹自顾自吃起三明治。

女生理平裙子,坐到虹的身旁。

这名女生名为华雨欣,是虹所在班级的班长。或许是同为中国人的缘故,她时常找虹聊些没什么意义的话,虹也不讨厌她。即使是这样颓废的虹,也会有能一起说说话的“朋友”,毕竟身处人类社会,不和别人交流是不可能的。

“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呢。”雨欣微笑着,率先开口。

“嗯,最近都不好。”

“你总是在这里吃饭,是因为这里能看到的景色很好吗?”

“不,只是睡昏头了,来吹风。”

“记得吗?下午有扫除活动,会和大家一起参加吗?”

“大概……会的。”

“平时上课的时候总是睡觉,但成绩却很好,作业也按时上交,活动也一律参加,真搞不懂你在干嘛。”

“因为我是学生。”说着,虹把最后的面包片塞进嘴里。

“嗯,这样说也没错。”雨欣站起来,拍了拍裙子,“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说这些?”

“顺路来下而已啦。”

吧嗒的关门声响起不久后,又轻轻响起了吧嗒一声。

虹走下楼梯,来到四楼的自动贩卖机处,买了罐常喝的咖啡,然后靠在窗边,时不时地呷一口,以此打发时间。

旁边的角落里窝着三个不良青年一般打扮的学生。从外表上不能确定是哪国人,但至少是亚洲人。他们在用英语聊些什么,说得很大声,旁若无人。

“……下午有扫除活动啊,真他妈没劲,那点时间用来打球才好。”

“是啊,不过也不要紧,想不打扫就直接走人啊,哪个敢拦!”

“一般来说,班长会管的吧?”

“班长?呵,你刚转来不知道,其实那只是个纸老虎!”

听到这嘲讽似的一句话,原本不喜欢吵闹而想离开的虹稳住了前倾的身子。

“你还不知道,那个班长其实没什么用,表面上很厉害,你稍微吓吓她,她就软了。不过她也蛮可怜,她老妈早两年死了,老爸是个没什么用的酒鬼,一下班就去喝酒,还经常打她,要不是她老妈死在这个岛,有政府补贴,她连学费都交不起。”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老爸在我爸开的店里打零工,我爸告诉我的。你们他妈的别乱说出去啊,这可是个好筹码。”

“你这家伙,还真坏得可以……”

一阵风吹进走廊,孤零零地立在窗边的咖啡罐纹丝不动。

下午,一点三十分左右。

随着持续三十秒的上课铃声,喧闹的班级归于平静。身为班长的华雨欣走到讲台上,以负责、严谨的态度向同学们传达这次扫除活动活动的相关事宜。

万国公校校风自由,一向主张“学生自主”原则,老师并不会参与这种活动,于是班长便成了这次扫除活动的唯一主持者。

“那么,作业分配到此为止,各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雨欣手持一张人员配置表,以抑扬顿挫的语气,流利地说着英语。

突然,“喂!班长!”

一个不识趣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们能不能不参加?”近乎叫嚣的一句话,从一个顶着一头杂乱金发的亚洲人的嘴里吐出来。

虹认出了他,似乎是中午那三人组里的“大哥”。他望向雨欣。

面对挑衅,雨欣不为之所动,只是冷静地问。

“追同学,理由呢?”

“理由?那种东西要来干嘛?不参加就是不想参加咯!”他摊开手,摆出一副不屑的脸孔。

“那我拒绝。”雨欣果断地驳回了他的无理要求,“这次的扫除活动是本学区的学生会所发起的正式性活动,原则上每一个班级、每一个学生都要参加。”

“原则?那种东西对老子有屁用啊!”

“追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哈?言行举止?班长哟,你在说什么呐!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他离开座位,两手叉在口袋里,郎郎当当地走到讲台上,摆出一副令人厌恶的脸孔,凑到雨欣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没老妈的人拽什么,你爸还在我家店里打工呢……你家那点破事老子都知道,想流言四起吗?”

那些怀有恶意,冷冰冰的话语,一字一句说出来,如针刺一般扎进了雨欣的心底。她双目圆睁,身子微微颤抖着,畏缩着,不发一语。

“行了,给我安分点。”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蹭过雨欣的肩膀,走出了班级。他的两个“手下”随即跟了出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那个不良的行为只不过是导火线而已。

“喂!开什么玩笑啊?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那我也不干了!”

“就是啊,班长,他们有特权吗!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啊?”

“开什么玩笑!妈的!不干了!”

有些讨厌劳动但又不敢吱声的好事分子立马以此为借口找起茬来,其余的同学趁机一哄而上,不满的情绪在同学间蔓延着,恐怕很快就会爆发。

“……”

雨欣没有制止、没有说话,她只是垂下头,静静地握紧拳头。

在谩骂声中,不到一分钟,大部分的同学都离开了教室,本来想打扫的同学也因从众心理跟了出去,教室里空荡荡的,不过四、五个人,静得吓人。

雨欣咬着嘴唇,任由乱发随风拍打灰白的脸颊。

“……可恶……”

雨欣不甘心,但她无法理直气壮地站出来,因为她明白自己并不坚强,积极向上只是伪装而已,其实自己很懦弱。

人类是斗不过世界的,即使这个世界不合理,也无法违抗。雨欣清楚这一点,自己的身世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就像那个少年一般……

忽然,一阵木头碰上金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虹自顾自地拿起扫把,从讲台附近开始扫起来,扫得很认真,连缝隙里也不落下。

雨欣呆呆地注视他,“为什么……”

“现在应该开始打扫了。”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扫地、拖地、擦窗都很简单,一个人也可以做好。”

望着虹的身影,班上剩下的几个中国学生也纷纷拿起扫把、拖把和抹布,各自打扫起来。

虽然仅仅只有五人,但扫除活动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家……”雨欣看在眼里,强忍住将要溢出的泪水,对着虹的背影小声地说。

“谢谢。”

然后,她拭干眼角的泪花,稳稳握住手中的扫把,加入扫除活动的队伍。

之后的三十分钟,他们在教室里外忙碌着。

伊特娜岛的五月虽算不上什么高温酷暑,但依然热风滚滚,在卖力的扫除之后,终究是大汗淋漓。这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悠闲地喝几口冰饮是再好不过。

“给。”

虹递去一罐冰咖啡。

“谢谢。”

雨欣坐在双人座上,接过冰饮,挪了挪,给虹空出一个位子。

此刻,两人身处于教学楼旁的小花园中,四周花团锦簇,飘着淡雅的玫瑰香。

“呐……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咖啡呢,总是看你买……”

雨欣说得有些含糊,视线不停地游移,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咖啡罐。

“不,随便挑的罢了,不想换别的。”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

“这样啊……那你有喜欢喝的……”雨欣顿了顿,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其实,我……那个……不、没什么……”

“怎么了吗?”出于礼貌,虹问。

沉默,大约有五秒,接着,雨欣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很是认真地问出了口。

“说实话……你……觉得我软弱吗?”

缓缓地,虹呷了口咖啡,没有回答。

“……呐,你知道吗?这个岛最初被称为乐园岛。”雨欣继续说,“在我小时候,家乡那边经常受到战争的波及,爸爸妈妈受了“乐园”这个虚伪字眼的诱惑,便想来这个象征和平的岛。当然,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移居到这里的,花了很多功夫,疏通关系,塞了不少钱,最后在我初二时才办好移居手续。”

虹面无表情,不做声,只是静静地听。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才决定移居的,但是……但是这里才不是什么乐园……来到这里以后,一切都变了……妈妈没了,爸爸没了……”雨欣的声音愈发低沉,“哪有这么荒谬的事……妈妈只是去上班而已……为什么会突然感染上病毒……为什么会死啊!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虹听到了呜咽声,但他没作反应。

“政府给了补贴,爸爸却拿来酗酒,终日无所事事……他原本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妈妈死后就变了……都变了……看着爸爸那颓废的模样,我就想要振作起来,想改变自己,想要坚强……我拼命学习,原本不想参加的活动都参加,放学后去打工,对学生会的竞选也很积极……但是不行……不行啊,说到底那只是在硬撑罢了!”

悲伤伴随着支离破碎的言语一泻而出,雨欣头一次和别人说这些心里话,根本抑制不止情感的剧烈震动、爆发。

“终究我还是这么懦弱!”

“不,”短短一句话。

“你很坚强。”

依旧毫无节奏,依旧平静异常,但却透着点莫名的坚定。

“我一点也不坚强!”雨欣垂头,嘶吼。

“故作坚强,也是坚强。”虹的语气有了一丝起伏,“至少我觉得,那是有勇气的人才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你……”

雨欣慢慢抬起头,被泪水沾湿的双眼注视着虹的侧脸。他那毫无光彩的瞳孔,似乎流露出一丝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

是啊……他也是这样的吧……或许有着比我更加悲伤的……

雨欣冷静下来,拭干泪水,“抱、抱歉,和你说这些……很讨厌吧?”

“不。”

她从脖颈上拿下一条金色的项链,项链上的吊坠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宝物。那是一个可以存放小相片的精致饰物。她打开吊坠的翻盖,里面是一位慈祥美丽的女性的照片。

“这是我的妈妈。”

“她很美。”

“是啊,很美。”

“就和你一样。”虹压低了声音。

“你说什么?”

“不……”

“肯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谢谢……”雨欣也发自真心地说

虹站起来,望着远处,不理会雨欣。

“呐,等会一道去吃晚饭吧……我请……”雨欣察觉到虹的异样,也站起身来,“你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吗?”

远处飘着大片大片的灰云,层层叠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有什么东西……”

猝然,花园一旁的教学楼里的灯光全灭了,就像电力供给被瞬间切断一般。紧接着,像是飞机飞过,一股刺耳的轰鸣声使得虹的身体颤抖起来。

“要来了……有什么东西……”

验证了虹那天生的敏锐的第六感的是撞破云海,从高空上滑下的几个小黑点。他当然看不清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身体却随着本能动了起来。

“做、做什么?”被一把拉住,硬拖着跑起来的雨欣一脸疑惑。

“不知道。”

他们跑着,不知目的地跑着,时间仿佛变得很慢,甚至静止。

刹那间,天动地摇,犹如巨魔咆哮般的爆破声震穿耳膜,沙尘暴般的爆风吞噬了一切!慌乱中,虹的意识几乎冻结,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周围已是一片火光,所见之处,无不碎石满布、残垣断壁。

“华……”雨欣被压在身子底下,似乎没受伤,但晕了过去。

虹尝试挪开身子,左腿一下子痛了起来。他支起身,转过头去,发现大腿和小腿上插了几片泛着血光的碎玻璃。

是被谁救了……虹隐约中记得有人推了他一把,否则他现在应该已是左侧半身被插满玻璃片的死人了。

虹眯起眼,在身后的碎石堆里寻找着什么。不到几秒,便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只纤细又美丽的手,即使沾了泥灰,中指上戴着的银戒指也还是闪着光芒。

虹皱起眉,注视了一会,然后又抬头仰视,左侧的教学楼被爆风轰得残破不堪。骨架悲鸣着,时不时有大块小块的碎石从断裂处落下。

这里很危险,必须到空旷的地方去……

虹这么想着,背起雨欣,踉踉跄跄地走起来。雨欣比看起来轻,不过对负伤的他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负担。但是他知道不能放下她,想救她。

背着雨欣,虹步履蹒跚地走着,眼底尽是地狱般的景象。哀嚎般骇人的警报声响彻天空,其中夹杂着爆炸声和枪声。

走着走着,背上的雨欣突然一阵颤动……不,应该形容为痉挛似的抖动,因为连意识模糊的虹都能清楚地感到那浸透脊背的潜在危险。

他小心地放下雨欣,“喂……喂……”轻轻拍了拍雨欣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便简单地检查了下她的身体,似乎只有擦伤的样子。

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虹呼出一口气,然后吃力地抱起雨欣。

他继续走。

只能走……即使不知道走到哪里可以获救,也必须走。因为不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虹并不知道,他的双臂、他的双腿、他的体力、他的精神……还能撑多久。

虹的日记四月二日

这是我第一次写日记。我不知道能否写好,也许会写得很凌乱,但我知道如果不写我或许会发疯,而且没人会看我的日记。

来到万国公校已不少时日,它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优秀,反倒令人生厌,不过对我而言,倒是很理想的学习环境。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话,以至于我都快忘了怎么和人交谈。今天班长向我搭讪,她是个短发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和我一样,都是中国人。我想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例行问候而已。

不过她的语气很亲切,笑容也很美。如果有机会,我想和她再次交谈。自从来到伊特娜以后,“想”的念头还是头一遭,可我似乎已经丧失了所谓的勇气。我很孤独,我承认这一点。

四月五日

第二次了。第二次和我搭讪。华雨欣,她的名字。

在天台,我望着这个空虚的学院,吃着一如既往没什么味道的三明治。很多日本人都喜欢早起做一份便当,然后中午食用。我试过这个方法,可惜厨艺很烂,而且早起太过麻烦,所以还是选择了三明治和威廉咖啡。一如既往。但是今天华雨欣在我食用午饭的时候突然造访没人的天台,让我感到奇怪。她带着看上去很美味的便当,问我能否给个位子。奇怪的家伙。我点了头,接着和她聊了天,一直到午饭结束。她问了我很多事,我都只是随便应付。我发现我们聊天的话题实在无趣,不过华雨欣却常常露出笑容。这次我看她的脸看得很清楚,真是很清秀的脸庞。

或许,她是这个学校里和我说话说得最多的了。第二多的是我的英语教师,很善良的人,我尊敬她。

华雨欣,我再一次写下这个女生的名字,生怕忘记。我想,我感激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她的名字刻到我的脑袋里,一辈子不忘。

本来想再多写一些的,不凑巧的是,近来大大小小考试不少,可能要暂时停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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