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住的病房，不是单人间。
因为临时住院，订不到单人间，所以他们住的是一个双人间。
旁边那个床铺一直没人住，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一间和单人间也差不了多少，甚至看着还要比单人间大一些。
此时是晚上九点多，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走廊里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声响了。
正当楚谨言一家三口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时，病房的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
接着就是几个护士推着一个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的很朴素，看起来像个农民工的模样。脚上绑着绷带，看起来应该是伤了脚的样子。
护士们也不多话，将男人安置在楚谨言旁边的床铺上后，就直接出去了。
男人自己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也没有家人相陪，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那个……兄弟，你要不要喝点水？”楚爸爸一向爱心泛滥，此时见那人也没亲戚照顾，便主动上前问道。
“不喝水，搞点水果来。”男人隐在帽沿下的眼睛瞥了眼楚爸爸，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
楚爸爸闻言，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直接拿了个苹果塞到那人手中。
“兄弟你吃吧，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那人结果苹果，张嘴咬了一口，然后抬眼看向楚谨言一家三口，嘴中冷哼：“将死之人，还想着可怜别人。”
“你……”楚爸爸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恼怒，然后看到对方脸上并没有恶意，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所以耸了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回到了女儿的床边。
楚妈妈递上询问的眼神。
楚爸爸张嘴，无声道：“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楚妈妈又看了那人一眼，将自己女儿这边的帘子拉了拉，挡住了对方有些奇怪的眼神。
“噗！咚！”那边传来声响，楚谨言望去，只看到一个吃完了的苹果核从那人床上飞出，恰好掉进了床尾的垃圾桶里。
夜渐深，楚谨言因为发烧身体虚弱的缘故，已经睡了过去。
楚爸爸给女儿擦了额头的汗，然后将医院提供的陪护床拿了出来。
陪护床就是一张有些像凳子的弹簧床，白天的时候，都是收起来的。晚上家属可以把它打开，铺垫被子当床睡。
“素娟，你睡一会吧。”楚爸爸拍了拍刚刚铺好的床，喊了老婆一声。
“你睡吧，都开了一天的车了，我守着言言。”楚妈妈摇头，看起来并不准备睡觉的模样。
楚爸爸见她的样子，也不多劝，想着之前老婆差点掐死女儿的事情，就完全睡不着了，他就怕自己睡着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于是起身，倒了些水，自己灌了些下去，才有了些精神。
“楚勇是谁？”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楚谨言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两人，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身上很冷，所以她躺在被子里没动。
“我……我就是。”楚爸爸站起身，想到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老张说的，要来接他们一家三口的警察。
“李美香认识吗？”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官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谁？”楚爸爸有些懵。
“是美姨。”楚妈妈提醒道。
虽是同村，但不论男女老少都叫她美姨，所以骤然听到全名，楚爸爸一时也想不起来。
“哦！认识！认识的。”
“楚美香死了，就死在科名村19组387号。那是你的房子吧？”警察又问。
“对，是的。”楚爸爸也没隐瞒，直接点头道。
“好了，那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一个警察就要来拽楚爸爸的手。
“嗤！”旁边床铺发出一声嗤笑。
是那个伤了腿的男人。
两个警察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伸出去的手也顿了顿。
楚爸爸觉得有一丝莫名的不舒服，于是退后一步问道：“你们？是从通城来的吗？”
“通城来省城不是要6个小时吗？”楚妈妈也问道。
下午老张打电话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7点了，现在是11点，就算警车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提早这么多啊。
“我们之时想了解一些情况，不用你们三个人一起，楚勇本人跟我们走就行了。”那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楚爸爸想想，如果不需要自己女儿来回折腾，那确实很好，于是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声要跟两人走，却见原本挡在两张病床中央的帘子被一把扯开。
“走什么走？两个不知死活的鬼东西就想当着老子的面抓人？”隔壁床的男人一把扯掉帽子，露出一张带有伤疤的脸来。
此时他满脸的不耐烦，怒瞪着那两个警察。
楚爸爸一听鬼东西三个字，惊地直接退到自己女儿床前。
一家三口再定眼看去，之间那两人虽说站在灯下，却脚跟离地，也没有影子！
楚谨言吓得又是一阵哆嗦。楚爸爸，赶紧将女儿搂到怀中，然后又让妻子躲在身后，一脸惊慌却又强撑着不敢倒下。
那两人见被拆穿，原本还算正常的脸上突然冒出不少的脓水来，眼白也慢慢变得漆黑如墨。
“我顶你个肺你个杀千刀的二比啊！”
隔壁床的男人一手抄起床边的鞋子，直接甩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那鞋子像是好几年没洗，外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泥。那人却在被鞋子砸到的瞬间，脸上冒出阵阵雾气，似被融化了一般惨叫出声。
那声音凄惨无比，听起来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叫声。
另一人见同伴吃瘪，直接上前一步，瞬间就到了楚家三人面前，手一伸就抓了过来。
迎接他的，又是一只有些酸臭的鞋子。
那东西见一击未中，直接不管同伴，转身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而那个被丢中正脸的“人”，惨叫了几声便化成了一缕烟雾，消失不见了。
“真他娘的烦人！觉也不让人好睡。”隔壁床骂了几句被子一盖，不一会就发出了呼噜声。
“爸爸……”楚谨言从父亲怀中抬起头，颤抖着问：“我们这里是……是九楼吧？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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