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个性空间

虽说旅游过世界上若干地方,但一般都是观览其公众共享空间,如在所到处没有亲朋好友,是不大可能进入其居民家中了解其居室装修布置情况的。在中国,如北京什刹海地区的胡同游,可以安排外国游客进入胡同院落里的普通家庭,让他们尽兴观览、拍照、询问,而且还一起包饺子,围桌共餐,这样接待旅游者的方式,在国外很少见。当然,几乎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有关于家居装修布置的专门杂志,这样的杂志我倒是翻阅过不少,一般都印制得非常精美,图片多过文字,但给我的总体感觉,是随着全球一体化进程的加快,以欧美发达国家为楷模的生活方式已经普及到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地方。这些杂志的主要篇幅,特别是所刊登的图片,风格大体相近,如在一所住宅里,不外乎都要有一个颇大的起居室,而起居室里最重要的东西,不外是沙发与视听电器,从以色列到巴西,从沙特阿拉伯到卢旺达,富裕人家的起居室布置方法大同小异,或许其间会有些本民族本地区的特色点缀,但坚持还按其祖上的生活方式布置使用的例子,已经很少。至于卫生间和厨房的格局,那更是越来越全球趋同,相互的不同多半只能在色调上去下功夫了。

在这样一种全球趋同的浪潮下,营造具有特色的个性空间,便成为小康家庭中雅皮一族的重要追求了。

在北欧,我曾到一户人家做客。那家的先生是个土木工程师,夫人是在大学里教汉语的。他们买下一座空宅后,不是一次性装修完毕然后乔迁进去,而是先搬进去,也不请别人来装修,自己利用每天下班以后的时间,特别是节假日,慢慢地来伺弄。我去做客时,已经大体成型,但仍有若干部分,尚待进一步加工调整。就我所看到的情况,应该说他们对自己家庭的布置非常地独特,昭显出他们两个人的个性。大体而言,他们是“功能至上者”,对居室的装修完全基于实用,一切没有实际用处的纯装饰性物件一律不要。那么,他们所营造出的空间是否枯燥乏味呢?绝不。例如书房,书架直接以墙体为靠背,放书的格架就直接固定在墙体上,也不要什么玻璃门来遮挡,这样把四壁的图书搁满了以后,厚薄高低不一的图书那色彩各异的书脊就成为了非常奇特的壁饰。他们都嗜书如命,尽管如今有了电脑,可以从网上获得各种信息,但他们仍把捧读纸制品当成最大的乐事,因此他们竟不把电脑搁在书房,而是搁在了餐室一角。在书房里,他们布置了两张宽大而舒适,可以调节角度,并且带脚凳的安乐沙发,沙发后有特别挑选来的,可以变化角度与亮度的落地式照明灯。最有趣的是,他们在各自的安乐椅旁都安装了哪里也买不来,完全是自己设计制造的“卧式旋转书柜”,那书柜使用面朝上,高度恰好让人坐在椅子上能够伸手取用,那里面不时更换为他们近期所特别要阅读的参考书与休闲书。

与上述追求相反的个性化家居布置,是我在马来西亚的砂捞越一位达雅人家中所见,他家在功能布置方面也趋同于一般,如起居室也布置沙发,有整套的视听设备,厨房卫生间也跟西方人家差不多;但在装饰性布置方面,他使用了大量当地手工土布制成的布幔,这些大大小小、宽度不一、色彩鲜明的布幔出现在居室的各个部位,或从屋梁上垂下,或在墙边固定,或从地面往上伸展顶端以细绳吊到梁上固定;这些布幔有的还可以说是有点实用价值,比如分切室内的功能区域,在靠窗处遮蔽烈日照晒等等,但大多数纯粹是用来自我欣赏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喜欢它们随时出现在我眼前”。

在北京,我也见到过一例凸显个性情趣的家居布置。主人是位集邮迷。他跟我坦言自己其实并无什么了不起的邮品收藏,喜欢邮票并非期待升值,而是觉得那方寸之间确实蕴涵着丰富的知识与美感。一进他那单元,玄关与内厅衔接的部分,他用三合板为材料,在四周布置了邮票边缘的那种锯齿,使你望进去觉得他家内部就是一枚邮票的画面。起居室的墙上,他布置了一枚放大到巨画尺寸的,他所最喜爱的风景题材的邮票。他说他装修居室时也参考有关的杂志画册,从中提取了不少有用或喜欢的元素,但在居室布置的整体把握上,他却刻意创新,“不是为了让别人来看,来评论夸赞,而是为了让我自己一进门以后能高兴地说:啊,这是我的,独一份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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