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媚的心碎了!
真的碎了,她有一种胸中卡着一堆碎瓷片的感觉,天哪,谁能知道,她那颗破碎的心,辐射出多么强烈的痛苦!
让她心碎的,是那份满街报摊上都在发售的某种名号的《周末版》,该《周末版》竟在头版的报导中宣称——她所崇拜的那位歌星,那位不一定骑白马也不一定仅止是王子的偶像,竟不再与她一直暗中视为自己替身的某服装模特儿“拍拖”,这已足以令她的心裂成两半,更要命的,是那歌星已与她一贯最讨厌的某影视新星订婚!
她不知该诅咒谁,是那勾走歌星的狐狸精,还是那《周末版》该死的记者编辑,或竟直指那有八幅不同姿态的大照片围贴在她床头的歌星本人!
她在地安门街头踽踽独行,只觉得胸中那瓷片般的碎块割得她情感流血。
昏昏然,她走到了阿霞发廊的门口,她本能地推门而进。发廊生意清淡到并无一个顾客。阿霞本人正坐在一只血红的屁兜椅上看报纸,她一眼就认出来,正与她手中已经快捏烂的那份一样,同是那该死的《周末版》!
阿霞抬眼一望,是她,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那是一声含意复杂的尖叫——既惊诧于她的突然出现,又惊喜于她的来得及时。
媚媚和阿霞不用多说什么,她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卿须怜我我怜卿”;发廊的音响正放送着那歌星最勾人魂魄的一盘带子。
媚媚呆呆地望着大镜子里的自己——“纯情少女”般的“妹妹头”造型,这正是歌星原来“拍拖”的那个红模最得意的发式,也正是前些时阿霞在歌星的歌声中照着杂志上那红模的图片为她精心仿效而成的;阿霞自己也是那样的一种发型;她们至今佩戴得最多的奶白色气鼓型耳饰和不锈钢枷锁形项饰,也正是那红模在今年挂历上最招人注目的两个细节。
媚媚双手举到头上,近乎粗暴地胡乱搓揉着发丝,心烦意乱地说:“难看死了!”
阿霞嚼着一片口香糖,又把一片口香糖塞到媚媚口中,拍打着媚媚的肩膀,媚媚便趁势坐到了美容椅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立着,一前一后,腮唇都抽动着,镜子里对望,也没说什么,耳里只觉得那歌声有一种陌生感,钻进心里——心已碎,应是钻进那些碎瓷片的缝隙间——只觉得痛苦中又渗进了些酥痒。
阿霞熟练而精心地操作起来,已近完成,媚媚才想起并未嘱咐阿霞应如何造型,但待阿霞将美容椅复位,让她在镜中观察初步效果时,她不禁大吃一惊——怎么阿霞心中所想的,连每一个细节都与她丝丝吻合!
媚媚的心确实是碎了,但她回到住处,并没有把床头那些买来的歌星相片揭掉;当晚,她那收录机中又传出歌星的金喉高吭,她在歌声中站在大穿衣镜前,手持一本杂志,旋转着观察自己的发型和“整体效应”,还不时对照着那本杂志的封面——封面上,是那份《周末版》宣称已与歌星订婚的影视新星玉照。
唉,一颗破碎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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