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住酒店的人,一般都不会在酒店内部的餐厅就餐,加收15%服务费,昂贵还在其次,往往食之无味,所以都会在酒店外觅食,但叶、林二位入住酒店后,本来约在大堂聚齐,去酒店外品尝美食,却因都感疲惫,懒得再跑路,就去了酒店里的潮州菜餐厅,吃东西其次,聊天为主。
点了青岛啤酒和潮州卤水拼盘,感觉啤酒十分爽口,而卤水拼盘竟意外地出色,于是主菜从简,啤酒和卤拼再来,而聊兴渐浓,忘却早些歇息的互嘱,叶先生先兴奋得满面红光,林先生也倦意顿消。
两人都不记得是第多少次来中国大陆了,但初来那几次的印象,弥久愈深。
叶先生从政治谱系上论,属于绿营,原本更不惮以深绿自居,只是在商言商,中国这边有生意做,赚钱似颇容易,也就逢人只谈买卖,不触及政治,这边的官商,多对台湾政治生态懵懵懂懂,酒宴上称兄道弟,渐渐热络,互给好处,各有其乐,也就管他什么红黄蓝绿,厮混一起。叶先生对大陆最不满处,是汉字简化。提起来,就气愤填膺。林先生说,他刚登大陆,对此也是痛心疾首,亲不见,爱无心,产不生,廠空空,面无麦,运无车,导无道,儿无首,飞单翼,有云无雨,开関无门,乡里无郎,圣不能听也不能说……广本来下面有黄,意味着黄土之邦无限宽广,竟去黄成空!叶先生就激动得拍桌子:“你姓林的,到了这边毕竟还姓林,我呢?我姓葉,草字头,当中是个世,下面是个木,竟他妈的给简化成了口字边一个十!那时他们请我上**台,立的牌子上就将我的姓写成十张嘴,我拒绝就座,说你们请的那位先生不是我,他们就解释,是用了简化字啊,我就跟他们说,繁体字里有叶字啊,叶韵的叶啊,你们去查《百家姓》,有姓那个叶的,跟我不是一个祖宗啊!他们后来就知道,不能把我的姓写成叶,必须写成葉,否则合同形同废纸。但是,后来我慢慢习惯一般大陆民众把我写成叶先生,比如今天机场见到的那位歌厅妈咪薇阿,她发短信‘叶先生欢迎您光临’,我不见怪了,可是,大陆的官员和商人,却又流行把他们的名片用繁体字来印制派发……”林先生就呵呵笑:“他们又往往弄巧成拙,比如一位官员递我的名片上,写的地址是三裹河,我就问他,有这么个地方吗?是不是一里路二里路三里路的那个三里河吧?他说是呀。我就告诉他,几里路的那个里,在繁体字里是有的,跟裹外的那个裹,衣服裹子的那个裹,不是一个字,不能互相置换替代啊,但他居然听不懂。”
两个人聊来聊去,又都抒发起近年对大陆的喜爱来。叶先生说:“这边的歌厅实在好,小姐便宜,质量高;更有那足底按摩,由足及身,手法多样,令人舒泰。”林先生坦言:“原来我对此地干部特权,十分鄙视。但是,那年在某省会,他们欢迎我,动用了摩托车队,沿途实行交通管制,真是当了一回大总统,一般大总统怕也不便那么嚣张,那回我呢,车窗外是清爽的街道,风驰电掣,唯我独尊,皇帝的感觉,不过如此吧,哎呀呀,那一刻,真是飘飘然,心想千万不要改掉啊,这样不是很好吗?原来转悠在胸臆的那些观念诉求,一扫而空,始信只要你进入了这个利益系统,一定会知今是而昨非……”叶先生听了,充分共鸣,告诉林先生,他前些时竟有了一个某市政协委员的头衔,是因为市里感谢他去投资,非要他“笑纳”的,他现在算是“酒后失言”,讲了出来,如在台南,万道不出口的,岂有此理嘛!他也真地非常尽责,已经去那市出席了几次“两会”了,未去,也履行请假手续,而且也曾递交提案,建议加大该市旅游地的吸引力,以改变他所看到的景点中游客稀少的景象,谁知后来有人告诉他,那里的旅游景点早已是开发过度、游人如粥的状况,他因为是市领导陪着“考察”,事先清过场的,才觉得清淡啊。林先生听了,心内多少有些嫉妒,自己也算不小的贸易伙伴了,怎么没有奉送“政协委员”的美事?不过再一细想,那叶先生多在小城市里活动,大码头里似乎拳脚还未施展开来,大码头行事哪能像小码头那般离谱?但若能在大码头的棋盘上做活一两个眼,则远比在小码头得顶“政协委员”的帽子快活!
叶先生虽然这大码头进出多次,甚至连麻爷旗下的金豹歌厅也早是常客,却始终未能一睹麻爷真容,跟林先生热络,也确有希望林先生这次能引荐他到真佛面前的用意。
林先生跟叶先生经营的领域并不相同,目前利益无有冲突,故而也就答应向麻爷引荐,而叶先生也就邀约林先生抽暇到金豹歌厅找乐,两人碰杯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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