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后开进一条槐荫掩映的小街,停在一个新整修不久的古典式院门前。二锋迎薛去疾下车,也是用手掌护在他头顶上。二锋去按了下门铃,里面门房的保安先从监视器看清外面,认出二锋和那车,这才开门,他们一进去,门马上就关闭了。
薛去疾观察,那是一座最高档次的四合院。进了二道垂花门,是宽敞的内院。院心均匀地种植着四株海棠树,虽然花期早过,但绿叶丰茂,结出了许多海棠果,淡黄中沁出粉红,不比花朵逊色。穿山游廊以及高大正房檐下的彩绘,绚丽多彩。夕照中院景整体显得更加富贵妩媚。正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人影晃动,传出民乐演奏声和笑声。从西厢房里迎出来林倍谦,把薛去疾带到了西厢房里,二锋就消失了。
那三间西厢房完全打通,进去发现是自助餐厅的模样。长条餐桌上摆着各种冷热菜肴,以及各色酒水小吃,里面设有若干或靠窗或靠墙的双人中式小座或多人现代派变形卡座,一些红男绿女已经在那里自取自饮,谈笑自若。薛去疾就问:“这也是会所?”林先生告诉他:“no,no,这是麻爷的私宅,当然,只是之一。”又带头取吃的,薛去疾拿了个盘子,四面望,哪有麻爷的身影?肚子也实在有些饿,也就取东西来吃,林先生往他盘里拿了两只鲜牡蛎,薛去疾不由说:“还有这个!”林先生见薛去疾去掀开底下有酒精保温灯的银色球形食盒盖子,要取红烧狮子头,就劝阻说:“不忙。那边还有佛跳墙哩。慢慢来,慢慢来。”引他到一角的小桌先坐下,又去倒来香槟,好配食牡蛎。那小桌和两把配椅都是中国古典式的,椅子上有明黄的坐垫,薛去疾坐下后说:“皇帝用品啊。不过坐着未必舒服。”林先生说:“将就吧。并非古董,不过材料倒真是海南黄花梨的。”
边吃边听林先生指点,才知道每次在这个宅子里搞Party,都是从下午起,就在这西厢房里设自助餐,一般的客人,也就都在这里吃东西,供应一直从下午茶到晚餐到夜宵,流水席,随来随吃,吃了可以再吃,也可以完全不吃。薛去疾就注意到,那西厢房有门通往厨房,几个工作人员端出食物,往长餐桌上补充。“正房里面是圆桌大餐,麻爷在那里款待主客。麻爷对我很客气的啦,我们要去那里也没问题啦。可是我知道你最反感寒暄揖让,我们也没办法聊私房话啦,所以我们先在这里吃些东西,不要饿着。”薛去疾听了就有些失望,他所来为何?难道是为了吃牡蛎、喝香槟吗?连麻爷的影子都见不着,他怎么保住自己的房产?林先生跟他碰杯,接着告诉他:“今天那正房里的主客,我不说也罢。我知道你最不愿意见官,官亲你也没有兴趣去认识啦。我一会儿还是不得不跟他们敷衍一下,你理解的啰。不过麻爷他本人贫寒出身啦,你以为他单喜欢跟那些权贵鬼混?再过两个来小时,属于他的Party才正式开始啦,那时候,麻爷会最潇洒,最本色,我们都可以跟他论哥儿们的啦,你接近他,跟他说点悄悄话,不成问题的啦。”听了这话,薛去疾又燃起了希望,胃口也打开了,去取了一小钵佛跳墙享受起来。
二锋出现在西厢房门口,朝林先生弯腰微笑,林先生就跟薛去疾说:“麻爷要我出场啦。我要失陪一阵。你慢慢用。那边应酬完了,我来约你一起去参加Party的重头戏啦。”说完就随二锋往正房去了。
林先生一走,薛去疾顿感失落,胃口也没有了。环顾那屋里的人,陌生得恐怖。林先生要多长时间才返回呢?这时手机有动静,一看,是薛恳发来的短信,只有八个字:“敢于开口,力挽狂澜。”薛去疾就生气,麻爷根本没有见着,跟谁去开口?也无心回复。
薛去疾如坐针毡,度秒如年。百无聊赖,就去取些水果。他离座以后,有服务员来清理了桌面。他取好水果,再返回时,见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侧身坐到了他原来的座位上,没有取任何食物酒水,不知何意。那女孩应该是刚进屋的。薛去疾不便再坐到那桌,就用眼睛打量屋里还有什么适合他坐的地方。这时候忽然有个年轻男子,留着长发长胡须,戴个眼镜,急匆匆进门,显然是找那年轻女子来的,还没到那女孩面前,那女孩就转身把背对着他。只听他们有如下对话:
男的:“……当年巩俐头回上戏,也不是女一号……真的表演艺术家,注重的不是戏份多寡,是那角色性格的闪光点……”
女的:“反正我就要一号!”
男的:“你听我说……”
女的:“我再不要听!”
男的:“你再不识好歹,那,末一号也没你的份儿!”
女的忽然转身,面对面地告诉那男的:“今天可是麻爷亲自约我来的,你可是我带进来的,没有我,这个门你进得来?”
男的:“那又怎样?你以为来这里能增进艺术修养?大家玩玩,散散闷罢了。当然啦,这也是生活,这样的见识也是生活积累,早晚用得着的……”
女的:“早晚?我现在就要用!你再去跟导演说;一号应该是我,而不是那只瘦猫!”
男的:“他决心已定!”
女的:“没有不可动摇的决心!”
男的:“你不要胡闹!”
女的:“我胡闹?”冷笑几声,就用手机拨了电话,然后对那边接听的人说:“我在哪儿?我能在哪儿呢?我跟麻爷已经说了,他不高兴了,他要撤资了!……”
薛去疾再听不下去,见那边有张桌子空了,就端着水果过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