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去疾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是二锋把浑身酒气的他从车里抱出来,扛上楼,从他衣兜里找出门钥匙,开了门,把他搁到卧室床上的。
薛去疾觉得大脑裂成了两半。座机不断地响铃,然后手机响。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是薛恳打来的:“怎么样啊,爸?妥了吗?”他这才恍然大悟,他是去用最宝贵的生命尊严,来挽救了这套有飘窗的单元,而这一切都是由于薛恳公司的深度危机!他哭了起来,凄厉地说:“妥了!可是我的灵魂死了!”薛恳就在那边说:“爸,赶紧休息,睡个好觉,我明天回去看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呀!”薛去疾听凭手机落到床下,他在哭泣中昏睡过去。
那个漆黑的夜,有人沿着那楼的空调室外机,很快攀爬到了薛去疾那个单元卧室的飘窗外,并且顺利地扒开了窗扇,站到了薛去疾的床前。床头柜上台灯的光,照着薛去疾的脸。
那从飘窗进入薛去疾卧室的,是庞奇。
庞奇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爱恨交织、五味杂陈。他们伯侄曾有过怎样的交往,多少的交谈,有过多少心灵的融通,多少认知的升华啊……但是,现在,一切都轰毁了,一切都勾销了!
庞奇揪着薛去疾脖领,把他摇醒。薛去疾一下子清醒了,睁眼望去,以为是在梦中,指着逼近自己的那张脸,激动地呼唤:“奇哥儿!是你吗?我的好侄儿!你到底还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你薛伯的!”
万没想到,对面那人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两耳光,这下薛去疾彻底清醒了,他再细看,那分明是奇哥儿呀!怎么回事?
薛去疾捂着脸坐起来,只见庞奇站在他面前,弯下腰,顿着脚,握紧的拳头使劲挥动,大吼:“你为什么要骗我?!”
薛去疾不由得问:“怎么回事?我何曾骗过你?”
庞奇就把二锋那手机掏出来,打开那个视频,举起来,让薛去疾看,质问他:“这是不是你?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
薛去疾愣住了。心仿佛被人掏走,找不回来了。
庞奇怒问:“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
薛去疾机械地回答:“是我。都是真的。”
庞奇觉得天塌地陷。
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石像般。
几秒钟后,庞奇发出一声用整个生命凝聚的怒吼——
“我先杀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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