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集

闹钟响了,陈辰爬下床,刚准备拔针,发现不太对劲,手背贴上宋景宇的额头,好烫,他眼睛紧闭,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陈辰起身给他换了一袋生理盐水挂上。又拿了个体温计,推推他,“你发烧了,先量个体温吧。”宋景宇眼睛睁开又闭上,点点头。陈辰把甩好的体温计递给他,他接过放在腋下。

39.5℃,高热。

陈辰赶紧去药柜翻了翻,找到一支地塞米松,给他加到了液体里。拿了酒精和棉球,把自己的毛巾沾了冷水,给他搭在额头。

“你体温太高了,我得给你降降温。”说话间拿起棉球沾着酒精就在宋景宇的耳后及颈部擦拭,宋被酒精一激,一下子从刚才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陈辰已经开始在他还没扣好扣子的前胸开始擦拭,冰冷冷的棉球接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激得他直直盯着陈辰。

此时的陈辰低垂着眼眸,额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认真又着急的样子,卖力地擦拭着酒精棉球,脸上一丝丝尴尬与局促都没有。反观宋景宇,这哪里是降温的棉球,分明是处处点火的热源,呼吸开始紊乱,一股不知名的烦躁从小腹升腾,他刚准备翻个身,避开陈辰。陈辰眼疾手快制止了他,“别乱动,听话。”一把把想要翻身的他给按住了。

“…”宋景宇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内心想,“这丫头完全不知道男人有多危险是吗,唉。”也只能作罢,克制着生理反应,乖乖任由摆布。

差不多20分钟后,陈辰腰酸背痛,站起身子伸伸腰,没再蹲下而是弯腰继续又开始擦脖子,宋景宇刚刚已经尴尬得闭上了眼睛,此时因为身旁的人姿势变了以为要结束了,睁开眼睛,随即映入眼帘的是陈辰绯红的双颊和微张的双唇,她微微气喘,这张本是清丽的脸上怎么有种撩拨的姿态。宋景宇想,一向自制力甚高的他,怎么有点失控,赶紧别开视线往下,谁知,这不经意的视线转移让他整个人都更热了。陈辰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穿白大褂,此时只有一件圆领的洗手服,这一弯腰一低头,从宋景宇这个角度,简直是一览无余。宋景宇自认为不是一个肤浅好色之人,但确实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她存在在他记忆里最强的画面就是这个。

陈辰要是知道他现在在yy啥,掐死他的心估计都有了吧,果真男人都是衣冠禽兽。

宋景宇心想,肯定是发热让自己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他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睡梦中。

陈辰忙活完所有能做的事情,再次探向宋景宇额头,似乎不太热了,终于放心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汗流浃背的,陈辰坐在床边一边休息一边等液体滴完拔了针这才上床休息。

早晨6点,陈辰醒来时,宋景宇已经离开了,下铺空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谢谢你,陈医生,后会有期,135xxxxxxxx,宋景宇。”

陈辰嘴角上扬,救人的成就感她最享受了,感谢的话当然也最受用啦。

把纸条装进口袋里,开开心心地准备下夜班啦。

一出隔间发现外边桌子上趴着个人,是厉栋。

心里的感动涌上心口,她走到厉栋身旁,看着他露出了半张侧脸,微笑不自觉爬上脸庞。

即使自己再嘴硬,心还是骗不了人。这个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孩子,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敢触碰的爱情,让她心悦又烦恼。她不是不想找男朋友,而是她对于男朋友的幻想全是厉栋的样子,而他,已经有了“心仪已久的女孩子”。他们,只能是朋友。

想得出神的时候,历栋睁开了眼睛,“你被我迷倒了?这么盯着我看。”活动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历栋走过来,手搭在陈辰肩膀上,“核酸阴性,警报解除,走,吃早饭去。”

“好,”陈辰还没有从刚刚伤感的情绪中出来,只敷衍地应了一句,她怕自己忍不住会问出来,问出来那句话,“她是谁,那个你心仪已久的姑娘是谁?”多少次想脱口而出,可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做不到,她只能裹着厚厚的盔甲伪装自己的高傲,掩藏自己的心意。

历栋当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因为陈辰在他面前经常会这样,他知道他们彼此信任,但他也知道陈辰有不能对他讲出的心事,他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他怕失去她。

如果能够时时陪伴在她身旁,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他也愿意。因为他知道,外人眼中他和陈辰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他们之间有一层壁垒,是陈辰建立的壁垒,让他们只能是朋友,陈辰掌控着他们关系的走向,不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恋人。无论他怎么试探、暗示甚至撩拨,陈辰总能守住朋友的底线,将一切挡在心外,这让历栋很无奈、很痛苦。为此,历栋曾经尝试着疏远陈辰,远离这段他无力掌控的关系,但最终他还是败了,历栋将其总结为一句真理,“感情的事,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于是,他选择站在朋友的位置上拥有她。

其实,那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子”就是陈辰。

各怀心事,对话不多,但早餐吃得还算轻松,两人分开去上班了。

因为昨晚急诊的紧急情况,部分医生被要求居家观察了,所以各个科室都比较忙,陈辰和历栋也有近一周没见着了。

陈辰这两天在找房子,从博士毕业留院工作到现在有近半年时间了,她还没有从宿舍搬出来,房子总也没找到合适的,历栋让她干脆别找了,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大HOUSE,他家里给他买的。陈辰嘴上说着,“不为广厦千万间折腰”,其实她知道她不会跟历栋合住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敢,她害怕见到她的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她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窥探,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而历栋继续贯彻爱“玩”的做派,夜店酒吧美女作陪。

在琴城最大的夜总会,BOZZ,顶楼豪华包间里,历栋跟好兄弟一起在喝酒,美女环绕、觥筹交错、灯红酒绿,旁边还有歌舞助兴。

“你不是工作日不喝酒嘛,今天怎么了?”穆青手里晃动着酒杯,问历栋。

“明天调休。”历栋答。

“心情不好?”

“……”历栋没回答,仰头干了一杯酒。

“又是因为陈辰?”穆青道,“你小子真是假把式,这么些年了,还没搞定,我都替你着急。找我说,直接推到,一了百了,从此皆大欢喜。”

“我现在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历栋道,眸色幽暗,声音低沉。

“我靠,兄弟,你开窍了,”穆青很吃惊,因为这话完全不像历栋说出来的,他平时就像一个苦行曾。对陈辰因爱生怯,怕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婚事,怕自己的家庭伤害到她,怕恋人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怕辜负她。所以,他告诉自己,就关心她好了,等到她的真命天子出现,他会退出,然后服从家里的安排和特定的人结婚。人人都说厉少风流多情,殊不知这都是假象,他最洁身自好,最是痴情。

厉栋又连着干了好几杯酒,没有说话。

“救命,救命,”此刻房门被撞开,进来一个逛逛张张的小姑娘,服务生装扮,“救救我,救救我…”摔倒在他们面前。

后面一个醉汉,跌跌撞撞也进来了,“来,妹妹,哥哥请你喝酒,你跑什么。”紧追其后。

平时这种事情在Bozz不多见的,这里还是比较正规的夜店,毕竟来得都是体面人。

穆青本想叫保安来带走这个醉汉,英雄救美一下,谁料还没开口,旁边一个黑影飘过,刚回过神来,醉汉倒地,而厉栋还在打他。

赶紧拉开两人,但还是造成了两伙人的撕扯,虽然砸了不少东西,但也是可以私了赔钱的,但今天的厉栋仿佛吃错药了,非把事情闹大不可,嚷嚷着要报警。

于是,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在警察局……

陈辰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上瑜伽课,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套了个外套赶紧跑来了警察局。好不容易办完手续,准备带厉栋走的时候,他竟然耍起了酒疯。

“我不认识她,她是谁?她不能带走我。”

“别闹了,再闹我走了啊。”

“你走,你走啊,反正你惯会欺负我,伤害我。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说着他被陈辰塞到了出租车后排,“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他趴在陈辰肩头睡着了,睡着之前一直重复这句话。

陈辰只当他是被哪个妹子劈腿了,压根儿没往自己身上想。别过脸,不想看他为别人痛苦的样子。

宋景宇从警察局出来,准备下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医生,她怎么在这里?她身上挂着的这个男人是谁?竟不自觉地站定看了一会,后知后觉,这应该就是她那个“还不是”的男朋友吧。他们还挺般配的。

陈辰送厉栋回了家,照顾了他一夜,早晨天不亮做好早餐就走了,她不想看见厉栋,怕他尴尬,也怕自己听到他清醒时讲与别的姑娘的故事,她会心痛。可笑,现在就受不了了,她还要看他恋爱,结婚,生孩子呢,这才哪到哪。

厉栋醒来,逐渐记起来昨晚的事情,她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陈辰尴尬,又有点期待说了点什么能够让陈辰知道。还好今天轮休,不用面对她,哪怕只有一天,他也想着逃避。他还没有如此失态过,尤其在陈辰面前。

昨天他是听到院里又有人要给陈辰介绍男朋友了,一时间有点烦闷又无可奈何,他有什么立场阻止她,他不是希望她幸福嘛,不是要看到她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再漠然退后接受家里安排嘛。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而陈辰的心情也糟透了,早上门诊整个人都笼罩在低落的心情中。平时要近12点结束的门诊今天11点多就结束了,刚准备离开。

“请问是陈辰医生吗?”一个白领模样的男士来到诊室,样子很恭敬。

“是的,有事儿吗?”

“我们老板有事相求,能请您吃个午饭嘛?”

“你们老板?我们认识吗?我下午还有门诊,有事下午过来找我吧。”陈辰回绝,内心os,“什么vip这么大架子,姐不伺候。”起身准备离开。

“那就不客气了。”白领男招呼了下门外。

于是,他被架着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塞进了一辆劳斯莱斯里。陈辰虽然对车没有研究,但劳斯莱斯的车标还是认识的,稍稍放下了心来,想着这么有钱的主儿应该也不至于图谋她什么,此刻却愤怒上头,

“你不是说你们老板有求于我么,你这样请我,未免有些不妥吧。”陈辰平静地说到。

“陈医生自可以向老板告状,我只关注任务是不是完成,对了,我叫林奇,别冤枉了别人。”林奇回答。

“你…”陈辰无奈,这个性还挺强,看来也套不出来什么话。

20多分钟后,陈辰被带到了一家餐厅的包厢里,刚坐下不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来到包间,看林奇的反应,应该就是老板了。

“您好,陈医生,我是司徒宏。”男子十分客气,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手。

“您好,我是谁就不用在我介绍了吧,毕竟,老板您已经把我‘请‘”过来了,”说完一个眼神飞给了林奇。

“对不起了,陈医生,”司徒宏了然,“实在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有事相求,是关于我妹妹的病情。”

司徒宏很绅士地拉开椅子,示意陈辰坐下,然后坐在了对面,“陈医生想先吃饭还是先谈?”斯斯文文,直截了当。

“直接说吧,我下午还有门诊。”陈辰道。

“我的妹妹司徒静,是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和我的母亲都配型不成功,遍寻骨髓库也没找到合适的。我动用了一些私人的关系,查到了一项研究中涉及到HLA的检测,而您作为志愿者参加了这项研究。”

“而我与令妹配型合适?”

“是的,我恳求您能不能…”

“可以的,我就在医院,您告诉我她住在血液科几床,我下午就过去做相关检查。”

司徒宏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此刻竟震惊得没了反应。他还没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也没说为她准备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作为见面礼,更没说其他金钱的补偿可以谈。”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仿佛就是拔根头发的小事儿。司徒宏觉得原本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似乎说出来有点玷污面前这位姑娘的善良了,终是变成了2个字,“谢谢!”

陈辰坚决不吃饭,于是他们简单交换了联系方式,告知了司徒静的床位信息,司徒宏便吩咐林奇送陈辰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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