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棱水镇

“沈伯怎么知道?”回家后我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好似有什么巨大的谜团等着我去解开,爷爷的不告而别,父亲的漠不关心,一切似乎都与那张写了字的照片有关。“要不明天回老宅看看?”我心想。

第二天七点左右,我推开门便发现沈君站在门口,好像早就知道我今天的行程一样,他嬉皮笑脸地靠在门框上“走吧,沈伯叫我来接你,说你今天回老宅。"说完便沿着楼梯往下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还未等我反应”还不走?“他转头,双手插着兜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行吧,等我一下。“说罢我便捞起桌上的包往楼下跑。

车开了很久,从城市上高速,不久就开出了市区。窗外的树和房子飞驰而过。沈君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撵着一串佛珠不停地转动着。看着景色越来越陌生,我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来过这儿,延着棱水一路曲曲折折,绕过一座又一座山,“这么偏?”我心里想着。”“苏苔你多久没回去?”沈君瞟了一眼后视镜问道。“我四岁左右吧,早忘了。”听完我说这句话,沈君脸色稍沉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怎么了?”“没事”沈君答道。

等到棱水镇时已是中午。便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了下来。“你对那宅子还有印象吗?”沈君边说边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有很多的楼梯,每个房间都很大,也有可能是那时侯太小,记忆模糊了吧。"说罢我也夹起了一块牛肉。棱水的牛肉可是这里独一份的,这些从小就随意放养在棱水河边的黄牛,肉质鲜嫩,久煮不柴。棱水镇不仅黄牛肉出名,风水也是出名的好。

听说几十年前来了一伙人,执意要开山挖煤,但当地小镇的人坚持不让开山,最终留下了这么一块绿水青山的宝地,如今棱水镇的人靠着旅游业混的风生水起,棱水镇里更是一户比一户富裕。我不禁感叹这镇上人的眼界,我见过那些因为采煤而被削去一半的山,光秃秃地暴露着山体,在一片丘陵中如同一个大大的伤痕,甚是缺一些美感。

话说二十年多年了,我爸也不曾再带我回老宅,还未曾多想,饭便吃完了。我家的宅子也在这棱水镇上,沿着开满饭店的石板街,似乎走的每一步都有回声,脚踏在石板上发出”咚咚“地清脆的响声。”这下面是空的吧?“沈君问道。

“是的,据说为了泄洪,这个镇子从几百年前便架空了,在每年夏季,棱水便会上涨,水就会从镇子下面的水道通过,所以这里的屋子普遍是框架式的整体结构,水流穿房而过......”

我爸曾在我小时候经常和我说棱水镇的故事,但爷爷走后,棱水镇也便成了他的伤心地了吧。

沿着石板路越走越窄,树枝横穿过小路,野草蔓长着。正是炎热的夏季,蚊虫绕着嗡鸣,沈君身上早已处处是“红包”。沈君一脸愁闷,眉头紧皱着。光线透过树林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棱角分明,神色也更加焦躁。此时我的脑中怎么也想不通那张照片上的“小苏”是谁,若是钥匙原本就是给我的,又何必用这种方式?

荒凉。远远地望过去真就有种萧瑟之感,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屋子的外墙,风一吹便同波浪一般涌动,院子里除了石板地板外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唏唏”的响声不知是不是有蛇爬过。

这房子从外观看就是一栋两层楼的木屋,背靠着一座山,院子前便是从棱水流过来的小溪,说是小溪,其实算是一条河了,七米宽的河中偶尔还有几尾鱼游过.....站在院子向河的方向望去,一片沿河的田野被群山围绕着,山中水汽蒙蒙,太阳在水汽中映着白色的光,使得眼前的景色变得如梦境一般。

“真是块宝地,可惜荒了。”沈君一边挠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红包”一边感叹到。老宅的大门也是木制的,大铁锁也像是一个装饰物般松松地挂在门上,我将爸爸给我的老宅的钥匙插进锁中,一抬手,红红的氧化铁粉末便沾满了我的手。“真不知道这宅子里住了鬼没。”“别瞎说!”打断了沈君的话,我也不禁起了一身冷汗。这荒了二十年的宅子,可不就跟鬼宅一样了吗?想起爸爸说过“你要那天想回你老宅住,记得通知我一声,别推了,那屋子只能翻新,不能重建。”那时爸爸好像在隐藏什么。“敢情我家宅子真有鬼不成?”说罢我一脚踢开了门。

“嘭”的一声,门后的挡板也跟着断了。一进屋便看见满地的灰尘,门旁的两扇窗户也不知怎么碎掉了,风一刮便带了许多的枯枝烂叶,窗下堆满了泥巴,让人惊喜的是尽然开了一小朵花,黄色的一小枝,静静地立在阳光下,好生让人怜爱。

“这宅子质量还真不错,这板子这么多年还跟新的一样。”“那是,据说这宅子的梁是我爷爷自己上山挑的木头,自己刨的地板,光设计便花了三年。”“那真是可惜。”沈君摸了摸门把手又抬头说“找那个房间吧,沈伯说你的那把钥匙是你爷爷的心血之作。”“嗯?他还说了什么吗?“”没了,就说了这么多“沈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次来老宅我也未事先跟我爸爸说。”要不先找找吧?“沈君显然被这间屋子给迷住了,一心只想找能用这把钥匙打开的门。

宅子虽然只有两层楼,但房间却不少,且屋内面积远远大于在外面看见的大小,我和沈君从一楼开始挨个的试钥匙,但是没有一个门可以匹配的上。”会不会是在你爷爷的房间里?“沈君捶着腰问到。”那可能是在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宅子只有两个楼梯,分别在屋子的两头,上下两层楼都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房间在走廊两边对着开门,虽说每间房的大小差不多,但每间房的布局都不同,且有四间房明显小于其他的房间,其中一间便是爷爷的房间。在我模糊的童年记忆里,隐隐记得父亲最爱去这间房待着,想到这里我不禁感慨曾经他们两也是方圆出了名的父慈子孝。

爷爷的房间有一小扇窗,直对着河,能看到很远的城镇。窗前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一些泥巴一样的絮絮,毛毛的一团,我打量了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空架着的床,一个木制的衣柜,就再未有多于的家具。

”你爷爷就住这儿?这么大费周章的,就为了挤在这间小屋子里?“沈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罢沈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将椅子从书桌下拉出来,木椅子在一瞬间散架了,腐朽的木渣和满手的灰尘让沈君一脸沉闷。”真不知道沈伯怎么想的,这地方能找出什么宝贝啊?“听着沈君的抱怨,我不禁想到了”你说,那钥匙是不是阁楼的?“我忽的想到。

沈君从屋外折了一截长木棍,用力地向天花板敲着,紧接着便传来了空洞的声音。”一定有入口,以前的老房子都是这样,阁楼要架梯子才能上去。“沈君说。

一路沿着空洞的声音敲,直到敲到了爷爷的房间,一声巨响从天花板传来,此时一块块木板从爷爷的房间掉落,露出了另一个颜色的板子,其中有一块一平方米的木板上还镶着一个钥匙孔。”应该是那里!“沈君惊呼到。

地面上一片狼藉,灰尘和木板几乎占据了整块地板,沈君小心地将书桌移到口子下。”拿钥匙来。“那把奇怪的钥匙轻而易举的就插进了小孔中,”卡“的一声,木板被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不见五指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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