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黎明将始

说时迟,那时快,袁立将手中棍猛的向前一踢,棍尾便击中王大牙的脚裸,棍尾未停。直向上方击去,王大牙膝盖被击碎。

袁立右方差役见王大牙遇袭,愣了一瞬间,操起水火棍便横扫向袁立后腰。

袁立察觉后,胳膊青筋暴起,在王大牙心口处的水火棍被蛮力变线,呼啸着扫向一旁差役的脑袋,先一步抡飞了右方的差役。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七秒内。

那差役被抡飞后,支撑着试图站起来,两秒后又重重摔在地上,六窍也在这一秒流出血来,透过那微张的嘴巴能听到,喉咙中发出力竭的捣气,数秒后,捣气的声音停止,嘴角流下了,黏着到黑红的血。

另外二人看此情形也不敢上前,只能后退着道:“袁……袁立,不,袁大哥,俺也只是猪油蒙了心,方才不是故意嘲笑恁。”

“老袁哥,俺是被那人胁迫的,他,就是他,他看恁精明能干,让俺们找准机会就对恁……”一个瘦小差役眼睛转了两圈后,指着地上已经断气的差役说道,话未说完,见还在不停逼近的袁立,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聒噪了,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恁三个刚刚一个个不是都挺意气风发的吗?啊?!!!”袁立用小拇指扣着耳屎,忽的眼神狠厉,瞪着二人吼道!

那小差役被吓得发颤,心知接下来定是死路一条,跪爬到袁立身前:“别…别杀俺老袁哥,不,袁乡统,回去俺就说铁匠把王大牙杀了,您英勇对敌,铁匠无视国法,坚决抵抗缉拿,最终不敌袁乡统,被就地处决,而铁匠家妻儿被抓捕归案,再加上乡统您这些年的功绩,还有独一无二的能力,最少得是个乡统,您做了乡统,到时候我对乡统大人您有大用,您就留我一条狗命吧。”那小差役表着忠心,抱着袁立大腿,指着在场的相关人道。

袁立操着水火棍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看着跪伏身下的差役,沉思片刻后,弯腰对差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便将那差役扶了起来。

袁立拍了拍差役前胸的尘土,差役点头哈腰冲着袁立咧嘴一笑,说着“我自己来,怎么能麻烦乡统大人呢。”

“哼”袁立鼻腔发出一声玩味的讽笑,迅速揪起那差役后衣领,身体猛的左转,手中水火棍,击断粗壮的树杈,顺着惯性,那差役的脖颈便被犹如刀刃的树杈贯穿。

“袁立,俺操……”差役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袁立做完这些脚下未停,大步走向另一个差役,在那差役耳边说“记住他刚刚说的话,控制住那母女,办好了回去俺让恁做差都统。”

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得向王大牙走去。

“狗官,可曾听到,恁往日忠诚的部下说甚?”袁立看着因膝盖碎裂,侧卧在地上的王大牙说道。

“大嫂,恁出来吧,俺没那么贪图富贵,而且俺不会让恁被动一根汗毛。”袁立扭头看着树洞的方向说了一声。

“不过,王大牙,恁强抢民女,逼良家女子为娼,私自增加粮税,搜刮民脂民膏,擅用私刑杀害乡民。俺袁立今天就替天行道,送恁上路!明年的今天,就是恁的忌日!”袁立目光狠厉,盯着侧卧在地上的王大牙。

“狗奴才,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奴才得了势了,叫的比你主人还凶,还装模作样,用伸张正义来说话,懂什么意思嘛?不过是在我身边沾了二两书生气就乌鸦学语?简直是拾人牙慧!”王大牙癫狂的笑话着袁立,头发散落的蓬起,被额头渗透的汗珠和泥巴黏在脸上。

“哈哈哈,听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就是说我吃剩的骨头扔给你,你还拿出去卖弄,显得你自己很高深,很了不得的样子。再怎样,我口吐莲花,你不过是在我痰盂中吃两口,出来卖弄!哈哈哈,你只配吃我的痰,哈哈哈。”王大牙指着黑沉着脸的袁立,如同方才,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不时看向树洞口的差役,像是在说“笑啊,一起笑他!”

“恁,笑够没?俺不希望看着恁笑着上路!”袁立羞愧难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黑着脸举起水火棍,狠抡在王大牙碎裂的膝盖处。

“啊…啊,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是在我面前跪了十多年的一条老狗。舔我弃骨的老狗,食我痰水的奴才!哈哈哈哈!”王大牙癫狂而尖厉的嗓音,疯癫的用手指着袁立讥讽。而泛红的眼眶,包裹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阴险的盯着袁立。

袁立不停抡击,俞发用力,王大牙笑的越发癫狂。

王大牙笃定,只要袁立还在发脾气,就会痛虐他,反而就死不了。如果袁立沉静下来,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只要有……

袁立手中动作停滞,王大牙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但忽然意识到什么,随即继续癫笑。

而袁立这次没有理会,因暴怒羞愧凸起的眼睛,此时也恢复如初,目光游走向王大牙的头颅。

癫笑中的王大牙只感觉袁立目光所及之处,皆有寒风刺骨般的冰冷。

下一刻袁立操起水火棍向他脑袋砸去。

水火棍接近王大牙头颅,裹挟着猎猎风声,呼啸着步步逼近。

王大牙脑海中一片空白,喉咙还按照大脑留下的指令继续癫笑,而那双瞳孔,看着沾染泥土的棍底,迅速收缩。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王乡统下属差役,杀害民众,屠杀同僚,妄杀乡统,知法犯法,今城隍卫,代行法之,斩立决!”

瞬息间,声音由远及近,只听“苍锒”一声,城隍卫拔出腰间绣春刀,便斩断了袁立与水火棍的联系。

当然,斩水火棍极易被卡住。

袁立后退两步,弓腰握着手腕处,腮帮子被咬肌顶出两个凸起,汗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城隍卫欲再上前,袁立自知不敌这黄阶城隍卫,便对城隍卫说:“且慢,城隍卫大人,我未杀民众,同僚和乡统也因咄咄逼人,欲让我背黑锅。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且那妇人,她能替我作证。”

此时痛哭过后的柳棉也从树洞中探出头,红着眼圈应和道:“是啊,城隍大人……”

“别傻了,他不过是想将你带回去,缉拿归案,选上乡统”树洞旁的差役,眼见局势逆转便说道。

“你!找!死!”袁立用脚撩起棍子,两步并做一步,向差役手中立在地上的水火棍砸去。棍头顶棍头,直接翻到那差役身后,水火棍横抵住那差役后颈。

此时,城隍卫已然追了上来,右脚向前一步,手中绣春刀横切向袁立,尽管发现前面的差役,但也来不及止住手中动作。

“吱…铛”绣春刀切过那名差役的脖子,但刀尖已然嵌入袁立的棍体中。

袁立看准时机,一脚踢向那差役的身子,还在喷血的颈部呲向城隍卫眼睛,袁立看准时机,用断臂在城隍卫胸口处,使出一记顶心肘,紧接着一记铁山靠。城隍卫向后倒去,袁立眼疾手快,左臂夹住城隍卫,两膝盖顶向城隍卫胸口处,由着惯性,城隍卫倒在地上,袁立膝盖也压碎城隍卫几根肋骨。

而地上的城隍卫,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到眼泪的分泌,也模糊的看清一些眼前事物,使出一记手刀,戳在袁立胯下,袁立当场翻滚下去,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城隍卫拔出绣春刀。用左脚作为支撑,右脚猛地向前一步,手腕反转,劈入袁立臂膀处,用力缓缓下压。

袁立左手攥住一把湿漉漉的草,强压痛感,双脚腾空,左脚踹向绣春刀,右脚踹向城隍卫的心窝。“砰”城隍卫应声而倒,因惯性向下翻滚数米才堪堪停住。

这时,城隍卫不知在何处听来一声音,缥缈而真实:“诸君,好身手。”

他知道这声音并非出自袁立之口,更不是出自王大牙之口。

听到这话,城隍卫抬头找寻声音来源:“在下乃梁州城隍卫,今日在此办案。敢问阁下是哪路前辈?可否出来相见?”

话音刚落,大榕树上便飘下来一个身着玄色绣罗衣且彬彬有礼的男人:“吾是甚不重要,方才观得诸君在戏斗,不由得驻足观看。”

“前辈可知城隍卫办案,闲杂人等不得插手?请回避!”

“吾随喜好而来,吾之喜好,便如当局!”玄衣男轻摇手中折扇,娓娓说道。

“如此看来,你并非我梁州之人!”

“是也非也,此事无伤大雅,诸君,吾喜观斗!打过,打过。”玄衣男从袖口拿出两粒丹药,放至折扇之上,送至二人面前,但不出意料,无一人应接。玄衣男也不恼,手指反转轻弹,丹药便破开二人肚子,进去二人腹中。

“诸君,请!”

城隍卫心知,此人不知是何目的,听口音不似梁州之人,若是宗家门派,方圆百里除我二人没有一人是他对手。

袁立也知,看那人行踪,定是去往青鹿乡,即便除去城隍卫,乡中也无油水可图。

随即,各怀心思的二人齐齐向玄衣人出手,一个照面——玄衣人未动,袁立脚步微动即停,甚至手中水火棍还立在身侧,但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生命迹象也在迅速流失,一息后,袁立尸僵,站立而亡。

玄衣人侧身向城隍卫勾了勾手,而城隍卫选择先发制人,在玄衣人勾手之际,人已经到了黑衣人身前,刀尖距离黑衣人的喉咙,仅剩一丝。而下一瞬,被黑衣人推回原位置。若这一息间眨眼,绝难发现位置变化,只能看到此时城隍卫更加虚脱。

下一瞬,黑衣人已经来到城隍卫身前,城隍卫看到如此情形,怒发冲冠便提刀上前,横批——擦衣过,撩刀——未触及,竖劈反而被黑衣人两手指夹住了刀身,城隍卫用尽气力也无法拽出,歇斯底里道:“不管你是何人,难道想进梁州黑榜嘛?从此之后,不管你是何门何派,定会被城隍卫追杀致死。还是说你想引起两州战争?识相点,我可以当作未曾见过你。”

“梁州城隍都如你这般无用?”玄衣人轻挑嘴角,问道。

城隍卫恼羞成怒,奋力刺去,但刀身却如同被焊在玄衣人手上。

“我大梁州尊严,岂是你可挑衅?”城隍卫心血翻涌,血气上头,令他想起往事。

他,儿时梦想便是成为一名城隍卫,保卫自己大州的人民,守护自己身后的家园,追随梁州统(即:梁州州长),今日怎可成为他人笑柄。

思绪只在一念间,飘然散去后,城隍卫打算自尽当场,通过城隍庙的令牌遣散光泽,告知城隍统来调查此事。

但未等城隍卫进一步行动,玄衣人用轻吹绣春刀尖,绣春刀便发出嗡鸣声。而城隍卫双手虎口已经被崩裂,但他依旧攥着绣春刀。

他自己知道,绝不能放弃绣春刀,因为这是万中无一的唯一希望。

他身死,绣春刀得知这一情况会传递到令牌,其他人会通过反传方位找寻过来。

而刀断,令牌则会碎裂,根据前人折刀叛逃的事件,他的家人大概率会被抓起来,直至他回到城隍庙。

这时玄衣人再用中指弹向绣春刀。

“咔”

刀断了!刀身嗡鸣不止,城隍卫被震得七窍流血趴在地上,全身筋脉寸断,过载的肌肉,令城隍卫在地上无助的抽动着。

王大牙见此情况已经吓傻,最终被玄衣人随手丢的刀尖毙命。

黑衣人蹲在柳棉身旁,轻轻拍了一下柳棉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向山下走去,不知所去何处,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呼救声。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娘俩。”柳棉呼喊着道谢。柳棉解开盘扣,给孩子喂母乳。

柳棉刚想起身下山,但察觉到,自己气息在逐渐衰退,柳棉很清楚,自己也即将去世,便蜷缩在树洞旁,对那婴儿叮嘱道:“吃吧,吃吧孩子,本以为遇到好心人,呵哈哈。”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让你的第一顿饭就是最后一餐。”

“如果你明天清晨被好心人看到带走,长大后也不用感觉对不起我们,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你。”

“你知道你爸爸看到你那一刻也多开心吗?那老头子已经三年没有笑了,但是他看到你,他激动的哭了,哈哈。”

“你看妈妈今天漂不漂亮?哈哈哈,妈妈这么高兴,这么漂亮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哦,当然也有你爸爸一点点的功绩,嘿嘿……你以后也要做一个疼老婆的好男人哦。”

“对不起哦,宝宝,妈妈要提前离开了,留你自己在那么黑的地方真是对不起,虽然你没有睁开眼看看我们,但也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的声音哦。如果爸爸在一定会说:‘小兔崽子,多吃饭长大高个啊。’哈哈,但妈妈想对你说:‘宝宝,你要开心快乐的长大哦,我们爱你……哈”

清晨,黎明照在树洞,一名眼神涣散的妇女躺在洞口,厚厚衣服下,传出阵阵婴儿啼哭声。

鲜有人知那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晚,山上横七竖八躺了很多人,山下一户农家刚出生的孩子失踪,父母家中暴毙,而墙上刻了一句诗。

“诸君且听龙吟,九州黎明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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