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醒来的白云帆看着眼前一颗硕大的人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吓得扑腾着站了起来。
还未站定,就看到背对他站着的袁立,脸上汗珠都未来得及擦,便急忙道:“老…老袁哥,我……我我怎么看不到了,老袁哥?老袁哥!!!”
说话时,白云帆眯着眼扫视着四处,看到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往日同僚,有的躺着,脖颈上插着几片铁片;有的蜷缩着,七窍之中挂着血痂;有的站着,后脖颈漏出一块树杈;还有一具无头,眼神通过袁立腋下看去,那切面正对着白云帆!
白云帆紧张的吞咽着唾沫,双腿肌肉抽搐着,重重地摊倒在地上,秋季山顶凉爽的风,并未抑制住白云帆额头的汗珠,“啪嗒…啪嗒。”
沉默良久,直至现在都未曾吭声的袁立,带给他极强的压迫感。
“啊~”柳棉怀中的孩子,首先打破这冰窟般的场面。
白云帆也吓了一哆嗦,他猜测袁立也在偷偷观察他,便索性假装盲人,跪在地上,摸索着向声音的来源爬去。
路过袁立时,假装不经意间推了一把袁立的棍子,而袁立,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在倒地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到这一幕,白云帆愣住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心中暗道一句:“难道杀了那么多人的袁立,被摔了一下就死了?”
白云帆随即哭哭啼啼起来,他不能确认袁立是死是活,颤抖的手摸索着伸到袁立鼻下:“没鼻息了?死了?袁立,你就这样死了,实在太便宜你了!”白云帆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云帆看了看柳棉怀中的娃娃,起身抱起孩子就依山而行,向北而去。
半夜时分,街道空无一人,一个村落小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是我,你家姘头。”
“去你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嘘,走,进屋说!”
“咯吱…铛…嘎哒。”破旧的屋门,在里面反锁上,女人透过幽暗的月光,点起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从桌面上照耀着二人的脸,蜡黄干瘪的女人脸看起来有点恐怖,但脸上痕迹清晰的泪痕,证明她在家不知哭了多久。
男人肥厚到下垂的脸蛋,此刻看起来有些惨白,嘴唇上的干皮爆了一圈又一圈,但是还是能看出,他是白云帆。
“呼~别点灯,我跟你说个事儿!”白云帆面容严肃的说道。
“干嘛?我不点灯怎么知道是不是进来了别家男人。”女人看到白云帆回来,心情自然好极,便打趣道。
“别家男人敢觊觎我白云帆的女人?好了,好了,你先别打岔,我跟你说。”白云帆面色更加紧迫的说道。
“你看这是什么?”白云帆将那婴儿从怀中抱出。
“啊?孩子?”女人向后趔趄一步,惊呼出声,她认为白云帆杀了铁匠家几人。
窗外本就幽暗的月光,此时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云雾所遮盖,昏暗的小屋内,此刻更加阴暗。
“嘘—死婆娘能不能小点声!”白云帆冷着脸,压低声音责怪道。
女人看到白云帆的神情,再也不敢多言语,只得站在一旁,听着白云帆讲述。
“秋鸯,我昨晚……今早……据我判断,袁立多半是力竭又被人在肚子戳了洞而死,具体为什么他要杀那些人,我不清楚,可能是那三人觊觎他唾手可得的五两银子,他就给杀了,王大牙随后赶去,他一不做,二不休。但我就是不清楚,漫山遍野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白云帆端着茶杯,手不自主的颤抖。
他一路上一直在想,袁立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会留下他一个活口?难道是其他人杀得?要是那人知道我还活着,这……
转眼看到面色担忧的秋鸯,很明显秋鸯也想到了这一点,便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没想到最后让我捡了一个便宜!”白云帆咧嘴笑了笑,宽慰着秋鸯,但那咧嘴一笑,致使嘴上的干皮撕裂开来,在昏暗的小屋内,一股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什么便宜啊?五两银子你去找谁拿啊?”秋鸯不解的问道。
“五两银子?你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啊,你也太小看你家夫君了,此时王大牙已经没了,四个乡,已经没有管理者了!你说这是不是我上位的好机会?明天,我们就搬去南村,先将我的功绩整理一番。嘿嘿嘿,啧,愣着干嘛?快去,给你家老爷续上水”白云帆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嘴唇的血沾到牙齿上,那笑——透着一股癫狂!
善良的秋鸯看着眼前朝夕相处五个春秋,此时却有些陌生的白云帆,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着脚步。
白云帆站起身来,吓的秋鸯一个激灵,他背对秋鸯,负手而立:“秋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想想我们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正逢乱世,乞丐都讨不到吃食,你难道想饿死嘛?还是想等那帮饿如豺狼的土匪盗贼来到这边,踏着我们村子搜刮完粮食?那到时候我们吃什么?”说完,手掌放到秋鸯脸上,大拇指顺着泪痕,细细摩挲着,游走在焦黄干瘪的脸上,一点一点向下滑动。
“我……我…我明白了,老爷想让我做什么?”秋鸯目光下撇,紧紧盯着白云帆的手。
“我要你……”白云帆将秋鸯扔在炕上,手迅速下滑,拨开秋鸯的衣服。
窗外的月,被乌云活埋,那裹挟乌云影的月光,死死的盯着,卧榻上盘根交错般,如恶魔的二人。
“啪”桌上的婴儿掉到了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呼救。
“这小死崽子,耽误老子好事。秋鸯,你快点…快点喂他。”白云帆挠了挠头催促着。
“你儿子都四岁了,我拿什么喂他?嘶,柴房那疯女人呢?她快生娃了,应该会有。”秋鸯说着就穿起衣服。
“对啊,我怎么把她忘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袁立这个人了,被袁立强暴的那疯女人已经没用了,白白让我浪费粮食,袁立,你死那么早做什么?”白云帆坐在床边,眯着眼睛。
“我不管你怎么想,那女人也是个可怜人,虽说疯,但挺能干活的,给一口饭而已。”秋鸯看白云帆样子不对,便开口道。
“嗯——?”白云帆一声拉长的质疑,便如同向秋鸯说,你敢质疑我?!!!
“那,那今晚让她喂孩子行吧?”秋鸯妥协着,没有管白云帆的想法。
“别折腾了,那疯子要是闹了,到时候吵的其他人都得围过来。”
“那……”
“你喂!今晚暂且忍一下痛!明天到南村,我去外城找奶妈!”白云帆说着,咬破了秋鸯。
第二天,白云帆早早起来,赶着牛车便去南村。
“白伯伯,你等等。”周家铁制的布牌子下,站着两个女孩,风吹的布牌子猎猎作响,那两个女孩只穿着很单薄的衣服。
“是惊鹊和鸣蝉啊,怎么了?”白云帆停下牛车,故作镇定的盯着那周家两丫头,他知道,现在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山上的事情。
“白伯伯,你……你看到,我……”
白云帆跳下牛车,对两女道:“惊鹊,蝉鸣,进屋说。”
三人走进屋内,白云帆礼貌性对土炕上的周家二老问好。
二老将惊鹊和鸣蝉支取沏茶后,周家老太急忙询问道:“孩他伯,你知道峰越和柳棉的消息吗?”
“他们两口子怎么了?柳棉不是闹脾气回娘家了吗?”
“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柳棉她不是闹脾气回娘家了,是怀了老三,一直躲着不敢见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前些天让走街串巷卖货的看到,报官领赏去了。二人打算跨过山去西边的奉州亲戚家中,到时飞鸽报平安,风头过后再回来,可两人走了那么些天,路程早就到了。”
“我前两日感染风寒,未去乡统府,今日打算去乡统府报道。也罢,我且去乡统府探探情况。”
说完,白云帆便向二老告辞,打牛而去。
清晨时分,白云帆从南城门赶到脊州,脊州山地居多,今年全国收成不好,盆地地形的梁州粮食收成惨淡,更不要说山地多的脊州。
白云帆刚出梁州南城门便看到一排排难民倚在城脚下,这些都是祈求梁州梁图统接收难民。
白云帆跳下牛车,如挑选商品般,在难民面前逛着,随即眼睛一亮,看着一侧身喂孩子的年轻妇女,便走上前去,女子见有人前来,将衣服紧了紧。
白云帆走到女子跟前,询问道:“你家孩子几个月了?”
女子见来人并非达官显贵,腹中又饥饿,便未答话。
“嘿,我问你话呢。”白云帆不耐烦道,说着便伸手去抓女人的下巴。
但却被旁边中年男人将手抓住,男人不悦道:“大人,恕小民眼拙,看您穿着并非富贵人家,若是从我们这些遭难人中选妻妾,那对不住,她是小民家妻。若是大人挑工人,那小民有两把力气。”
白云帆用力将手抽出,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我选奶妈,你能干吗?”
那年轻妇人羞红了脸,将衣服裹得更加紧,而那男人也默不作声,倚靠着城墙低下头。白云帆看这情况,便直起身子,向外走去。
“我做。大人,这份工我做,给口吃的就行,我再没有饭吃,我这几个月大的孩子就要饿死了。”年轻妇女低着头,整张脸已经涨红。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耽误我时间。还有你爷们儿,想的尽是些腌臜之事。跟我走吧,到时候工钱照给。”白云帆转头对那年轻妇女说道。
难民见到如此正直还有钱的人,便纷纷凑了上去,请求当白云帆家中的丫鬟。
“借光,借光,乡亲们,招够了。”白云帆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从人群中走出。
待到将那对妻儿扶上牛车,转身便对那年轻妇女的丈夫说道:“腌臜之人!腌臜之人!!!你可会识字算账?”
倚靠城墙的中年男人双眼泛红,急忙起身回道:“老爷我会,我识字、会算账。”
白云帆一扭头,那男人几步便奔上牛车。
(关于各级官员分化:村-×家统、乡-×乡统、都市-×都统、省-×图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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