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养肥了再杀

周杰愣住:“什么要打仗了?”

王二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我们要打仗了!”

周杰被他说得更懵了:“我们和谁打仗?”

“东边!”

“东边?”周杰在床边坐下,“东边是谁?”

“哎呀!”王二狗急得直跺脚,“东边就是东边嘛!”

周杰简直被他闹得一头雾水,他真恨不得冲过去掰开王二狗的脑袋,直接看看他脑子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这时,周杰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连表情也变了:“你说的东边,莫非是安东都护府?”

“对!”王二狗一拍大腿,“就是那个什么肚肚府!”

作为“帝国风云”的资深玩家,对这个世界的背景,周杰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安东都护府,是帝国东南西北四大都护府之一,也是其中地盘最大、人口最多、兵马最强的都护府。

安东、镇南、抚西、定北四大都护府,分别镇守着帝国的四方边疆。

帝国当初设立都护府,是为了驻兵屯田,御敌于塞外。

可随着时代演进,天子更替,帝国渐渐衰落了,当今天子更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天子孱弱,势必外戚干政,权臣不和,必然党派林立,近几十年朝野上下明争暗斗不断,致使朝政日糜,社会动荡。

加之四大都护府日益做大,每年所耗钱粮近天下之半,国家疲困已久,自然无法负担。

中央便试图削弱都护府、以减少财政压力。

可是主弱臣强,四大都护府早有不臣之心,朝廷想要削权,他们当然不干,于是安东、定北两大都护府相继改旗易帜,起兵造反!

剩下两大都护府明面上虽然还受天子约束,可暗地里也是小动作不断,只不过在静观其变,蛰伏待机而已。

周杰坐在床上,他知道这里是帝国控制下的溆州,并不直接与安东都护府接壤,为什么安东要和溆州打仗?

况且就算打,也是安东和帝国之间的事,和他们雇佣兵又有什么关系?

周杰眨眨眼,又躺了下去:“打也是官兵打,我们又不是官兵。”

王二狗道:“这次雇佣兵也要上了!”

他跑到床边,盯着周杰:“刚才我从后面院子偷偷溜出了军营,在城里逛了一圈,你猜我遇见了谁?”

周杰看着他。

“大顺子呀!”王二狗自答道。

“大顺子是谁?”

“就是隔壁村刘老六家的大小子呀。人家现在可出息了,当了官兵,混上了一个什么伍长当。他问我怎么在这,我告诉他我们两个被抓来的,他说溆州马上要打仗了,而且还是一场大仗,指不定要死多少人,要我趁着能走赶紧走,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周杰道:“来不及了?”

“大顺子说等你伤好一些,我俩估计就要被送到城外去了。”

“送城外干什么?”

“他说城外还有一座军营,里面关的全是咱这样的雇佣兵,好像还有什么金牌雇佣兵。……你说金牌雇佣兵是个啥?”

周杰躺不住了,又从床上跳起来:“我俩是铁牌,往上还有铜牌、银牌、最高是金牌。”

“金牌是纯金的吗?”

周杰瞪着他:“我俩都要死了,你还问是不是纯金的?”

“怪不得把我们关在这,整天好吃好喝供着,原来是养猪呀,等养肥了再杀!先把我的伤治好了,再送咱俩去当炮灰!不行,咱得赶紧走。你是从哪溜出去的?”

王二狗指着后院:“就是后面,茅房旁边,墙根儿上有个洞。”

“你钻狗洞出去的?”

王二狗挖着鼻孔:“狗钻才叫狗洞,人钻就是人洞。”

周杰笑了,拍着王二狗肩膀:“行!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大丈夫能屈能伸,钻人洞就钻人洞吧,总比当炮灰强,咱们赶紧走!”

“你们走不了了,哪也不许去!”营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铁甲碰撞声,刀剑出鞘声。

“嘭”的一响,房门被踹开,一群人蜂拥而入,带头的正是那木兰队副将!

“带他们走!”

几个女兵一拥而上,抓猪般把周杰和王二狗按住。

周杰忙叫:“等等!等等!小姐姐……不,将军,将军!我头上伤还没好!你们就算要杀猪,也得养肥了再杀吧!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好不好?”

没人理他,两个人被拖到院子里,一辆马车正等着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一辆囚车。

车厢四周都用木板钉得结结实实,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气窗。

两个人被塞进车里,马车立刻前进。

王二狗靠在车厢上,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忽然长长叹息一声:“真想不到说来就来呀……”

周杰趴在气窗上向外张望,忽然问:“你知不知道今年是哪年?”

王二狗一脸蒙批,眨着一双智慧的大眼睛:“今年就是今年啊。”

周杰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脖溜:“我问你今年是什么年份!”

“鸡年,再过两年是我本命年。”

周杰要吐了,和王二狗说话为什么就那么费劲?!

他低下头顶在木板上,忽然间又抬起头,冲着窗外大喊:“外面的将军、小姐姐们!能不能告诉我今年是什么年份?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了!拜托你们了!”

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今年是兴业五年。”

“兴业五年……”周杰掐着指头默默计算。

“游戏里小皇帝这时登基刚五年,应该只有十一岁。安东都护府大都护薛霖造反已经三年,实力还未达到顶峰。再过两年,抚西、镇南两个都护府也要造反了,那时帝国的麻烦才叫真的大了……”

王二狗听周杰嘴里不停小声嘀咕,忍不住插嘴:“老大,你嘀咕什么呢?”

周杰不想理他:“以后别叫我老大了,叫周杰就行。”

王二狗看着他,看了很久:“叫你周杰?你真的变了,以前我不叫你老大,你就骂我。”

周杰的思路又被他打断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王二狗忽然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跟你家我大娘的姓,那也没关系,谁叫我大伯早早就丢下你们娘俩走了,我知道你恨他。”

“原来这具身体的老娘也姓周,还真是巧呀。”

周杰这才转头看向王二狗:“我身世有那么惨吗?”

王二狗低着头,好像变得很沮丧:“你脑袋受伤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你总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上……”

周杰发现王二狗居然连眼圈也红了,转过身,想要安慰他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声试探着道:“我脑子是糊涂了,很多事都忘了。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二狗头垂得更低:“没有了……大上个月你帮我埋了我奶,我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周杰不说话了,却伸手轻轻搂住了他肩膀:“没事,不是还有我嘛!咱们哥俩以后好好干,等你挣了钱,娶个媳妇,再生一堆孩子,就又有亲人了。”

王二狗转头看着他:“但娶媳妇可不便宜,还得先买块地,盖个房。”

“盖!盖个二层小洋楼!”

“小洋楼?小洋楼是什么楼?”

“就是……一层用来圈羊,二层用来住人的楼。”

“还有那种楼?”

“当然有!不然你盖三层。一层圈羊,二层圈鸡,三层住人。”

王二狗终于有了笑容:“那我盖四层行不行?”

周杰也笑了:“你盖五层也没人管呀!”

马车渐渐走远,大路上却又传过来周杰和王二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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